摄政王假戏真做后

摄政王假戏真做后 > 小白

小白

    秦家商行外,一抹清丽的靓影静静地等候在大门口。

    她的衣料服饰虽然普通,也没有佩戴首饰,脸上更没有擦胭脂,但却丝毫不减损她出尘的气质。

    天气热得就像一个大蒸笼,路上的行人已被蒸烤得萎靡不振,行走直立间像极了蔫茄子,腰板没一个挺直。

    只有她,迎着蒸蒸暖流依旧站得笔直,烈阳高照却不折她一丝气度,就像拔地参天的白杨那般坚强与自信——无论酷暑还是凛冬,都无法撼动白杨一分。

    巧的是少女名字里也有个白,一穷二白的白。被秦家捡到并收留时少女只道:“我叫白,只有名,没有姓。”

    或许是她不愿说,或是是她因为受了刺激已然忘记。

    秦瑛的大哥秦峥在发现这个孩子时,就已从她那颓丧却不屈的小身板中看出她的傲骨。

    涉世多年,她不说,秦峥又何必问?

    萍水相逢即是有缘,有人患难他便施救,又何必在意被救之人的过去,以及名姓?

    小白从此便遗忘了过去,跟着秦大爷一起经营秦家商行的生意。还活用她的天赋手腕,笼络了一批江湖人为秦家商行效力,而她也成为了秦家商行秘密组织——“降魔堂”的堂主。

    “降魔”取自佛家。

    ——“出家人虽不造口业,但降魔的手段仍在”。

    出家人不杀,不盗,不淫,不妄语,修行的是善业,所以不会去呈口舌之快。

    但你莫要因为和尚老实便去欺辱他,佛家不犯杀业是不滥杀。敌人,自当还要教训。

    只是在这些大师傅眼里,能被他们认为是敌人的,还真是不多。

    寻常人之间的仇恨,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笑置之的小事。

    经商之道也是如此。

    想要生意长长久久、红红火火,东家实在没工夫去在意一些个小事情。

    可这世道总有一些个无理取闹的人,总有一些个自以为是的人,也总有一些个自诩有两个臭钱就能拿捏你的人,更有一些天生就爱对别人指手画脚、管这管那的人。

    更更有一些就会挑别人的毛病,却看不到自己的嘴脸是有多么丑恶的人。仿佛他就是上帝,是天王老子——天王老子都没他那么牛逼。

    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通的毛病,就是总喜欢去别人那显摆一下自己,腻歪一下别人。

    仿佛他妈生他出来就是为的让他去腻歪别人的,哪怕秀的是下限也依然要显摆出来。

    否则没人知晓他的大名呀!

    没人意识到他能说会道、舌灿莲花呀!

    他觉得自己这样倍儿牛逼呀!

    他认为自己这样就是“活着”呀!

    所以,当一个人想去挖苦、腻歪别人时,可就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呢?

    小心别人会不会把你跟疯狗归为一类,给你爹改了姓,姓成了汪。

    世态炎凉,世道上真正的人从来不多,疯狗却哪里都有。

    尤其是在商场上,这样的疯狗实在太多太多。

    你和他讲道理,他却对你龇牙——这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我们老祖宗发明出棍棒的智慧了。

    所以秦家商行就暗中设立了一个“降魔堂”。

    ——读书,是为了让你学会讲道理。而习武,是为了让你学会和傻逼讲道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祖宗这话,真真一点没错儿。

    不过来秦家商行做生意的,基本上都不愿做狗的。

    那些“狗”,往往都是同行。降魔堂出动最多的时候,往往都是回击同行恶意打压的时候。

    而小白表面上也只是个掌柜的,除了秦家人还有商行少数高层外,没人知道她武功卓绝。

    烈阳下,路尽头,慢悠悠驶来一辆马车。

    马这时肯定在想:马勒个巴子的人类,这么热的天狗都不出来,你还让老子拉车!

    它这么埋怨也不怪它,但它肯定没想过,为什么汗血宝马就没人舍得让它拉车呢?

    马车还未停稳,小白就已经浅笑着迎了上去。

    小白的手中不知何时还多出了一把伞,车帘撩开的一瞬,她的伞也已经支开。

    竹伞做工精美,印着一株绽放的清荷,艳阳下开得栩栩如生,与马车里钻出来的丽人十分相称。

    陆漓洛清亮的眸与小白交汇。视线撞上的一刻,小白眸中的笑意更深。

    “你怎么出来了?”陆漓洛也勾起清浅迷人的微笑,扶着小白递来的胳膊,灵巧地跳下了车。

    这是她第二次见小白,如果算上原主,总共见了五次。

    次数虽不多,但小白姑娘无论是给原主还是给陆漓洛,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与好感。

    小白很会做人,也很会办事。

    经她手的事绝对会办的很漂亮,让你没话说——哪怕是疯狗都得在她面前止吠。

    就比如现在,陆漓洛问的是“你怎么出来了”而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无论在什么朝代,信息——情报,永远是最有价值的通货。

    秦家商行的降魔堂,也是秦家商行的谍报所。

    江湖人,自有打探情报的门路。

    有时六扇门的捕头们,也要同江湖人买些消息,才能顺利破案的。

    所以,小白知道陆漓洛要来,陆漓洛一点也不意外。

    “我不能出来?”小白唇角勾勒起的笑意更浓,眸中也起了点点揶揄之色。

    她当然知道,陆漓洛问这一声的意思是,陆漓洛虽然是东家的女儿,但也不必她这个堂主亲自出迎。

    还细心地打伞遮阳,试问一个这样玲珑的女子,又有谁不喜欢?

    陆漓洛知道,她这样揶揄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太念她的好。

    因为小白并非那些阿谀奉承的奴才,她这么做是出自真心,并非奉承,自不需要回报。

    小白在职务上虽然只是一堂的堂主,但她对秦家商行的贡献,她这多年来的建树,已然是秦家商行不可或缺的大人物,已经可以算是秦家商行的老板之一。

    像陆漓洛这种纯花秦家商行钱的富二代,理应对小白比较客气才是。

    但对她,小白不需要。

    小白更不需要陆漓洛顾念她的好。

    人情债是世上最难还的东西,小白不需要陆漓洛有这样的心理负担。

    毕竟,陆漓洛这小丫头心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

    陆漓洛岂能不懂小白心思?

    也正因为小白是这世上除了秦瑛和几位舅舅外,又一个不需要同陆漓洛要回报的人,陆漓洛才肯真的和她交心。

    “当然能了我的白大堂主。”

    陆漓洛反揶揄之际脚步也生风。

    因为小白这遮阳伞只撑给陆漓洛一人,她自己还在太阳底下暴晒,与其和她推让阳伞最后落败,不如走快些让小白少受些罪。

    “春桃呢?出门怎么不带丫鬟?”小白问。

    “有些事要办,不大方便。”

    小白闻言皱眉,眸中狠戾急现,又如流云一样转瞬即逝,“信不过?”

    吐这三个字时,陆漓洛从小白隐忍的音色中还是觉出凛凛杀气。

    “啊,不是。”陆漓洛赶忙笑着应答,示意她宽心,“是我要去的地方比较折腾,又是这么大热的天,就春桃那小身板儿指定受不住。”

    小白苦笑摇头,“你们秦家人的主从观念一向很奇怪。”

    ——否则她在秦家商行岂能有这样的地位和待遇?

    说话间已进到商行,伙计请一位客人稍后跑上来迎,从小白手里接过伞,收起。

    小白温声道:“去招呼客人吧。”

    伙计躬身回了声是,这才回去对客人说了句“抱歉久等”。

    只需伙计招呼的客人自然不是什么紧要的客人,而如今以秦家商行在京中的地位,一般的客人自然也不敢在这里发什么牢骚。

    也许你会很奇怪,做生意的竟然会怠慢客人。

    做生意的东家自然不会去怠慢客人,但东家雇的伙计是决计不敢怠慢东家的。

    因为每月按时发工钱的人是他的东家,而不是客人。

    东家发的工钱自然是从客人身上来,但当伙计的岂能去管这些?

    所以当你去某某部门办业务时,忽然遇到业务员的领导来检查,也就不要太怪这些业务员冷落你,而是像狗一样去曲意逢迎他们的领导了。

    这里的狗和上面的疯狗又不一样。

    疯狗是自己选择当狗,而他们,是被世情逼成的狗。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实在太少,各种“狗”反而很多。

    你说这个世界怪不怪?

    小白正欲招待陆漓洛去楼上雅间,陆漓洛却忽然伸手阻住,“不上去了。去的地方比较远,不赶紧走恐怕傍晚前回不来。”

    “你要去哪?”

    “郊县。”凝注着小白担忧的脸,陆漓洛盈盈一笑,“听说郊县有个清凉寺,特别灵验。我去捐点香火钱。”

    小白闻言已经不是苦笑,而是无奈地长叹:“这十天你已经跑了四座古刹,三座道观,俨然已经成了这些和尚、道士们的活菩萨。我的散财童女,你到底要求什么?若是求平安,我支过去的几个华山派的朋友本事还不够么?”

    “而且你这求的也太乱。”叹气后小白又扶额,“佛门,道家,见庙就拜。若说你是信女,可哪有你这样的信女?我真想问问,你到底信谁?”

    陆漓洛噗嗤一笑:“谁给我涨善缘(正义值)我自然就信谁咯。”

    要不是大周没红十字会……呵~

    小白闻言便不再多问,而是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塞入她手:“既然都特地去这一趟了,那就多捐点。让郊县也响彻你的大名。”

    这就是小白的玲珑之处了。

    陆漓洛这个时间不直接出京而是绕道来商行,必是因为她身上的银钱已然不多了。

    秦瑛的财产怎会全存在陆府那虎穴里呢?自然是存在自己家,自然是存在秦家商行里。

    而我们这位乐善好施的陆大善人接连捐了几座庙。每一座庙捐功德钱的香客不少,可像陆漓洛这样能得住持、方丈亲自恭送的人可不多。

    所以你肯定不难想到,她是捐了一个怎样的天文数字。

    但这数目于秦家商行而言,不过九牛之一毛,大海之一勺。

    所以她想乐善好施,她的娘亲,几位舅舅,还有小白,全都依着她。

    这孩子从小到大没过上几天高兴日子,现在能让她高兴高兴,他们自然满足。

    于他们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事从来不是事。

    所以不等陆漓洛张口要钱,小白已准备好了银票——她自己的私产,虽不是小白储蓄的全部,但现在给的数量俨然已经能买下一座庙。

    女儿家家的脸皮都是很薄的,小白怎能去让她张这个口呢?

    所以在她得知陆漓洛正往商行来,便已提前准备好了这些银票。

    陆漓洛却又是一阻,笑了笑,眼里眉梢写满了感激:“我不是来拿钱的。”

    “那是需要保镖?”

    ——毕竟陆府还有那些陆家人,陆漓洛带几个护院出来不大方便。

    陆漓洛摇头:“也不是。我听说江湖上有个兽王庄,庄内弟子个个都习得一身驱兽、唤兽的好本领。其他门派的兵器是利刃,而兽王庄的‘兵器’就是这些野兽。”

    “不错。”

    “这些野兽既然是兵器,那就难免有受伤的时候。所以兽王庄必然也有独门的顶级伤药给这些野兽疗伤。”

    “不错。”

    “那么这种伤药,你这里有没有?”

    “有。”

    兽王庄的独门伤药,你为什么会有?莫不是你是兽王庄的人?

    但兽王庄与华山派一向无往来,你又如何能驱使华山派门人来陆府做个小小护院?

    小白从不向任何人提起她的过去,她的过去简直比十万个为什么还神秘。

    ——但这话陆漓洛是不会问的。

    她不会问,秦家也不会问,所以小白现在依旧在这里。

    陆漓洛问:“那你方不方便给我一些?”

    小白笑了,眸光更是澄澈纯净,一如荷塘里的清莲,“既是你要,怎会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