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北川走掉,甚至连白布都没有掀开,医生楞了片刻,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给我吧。”一道声音传来,林诉朝着纪星辰的尸体走了过来。
“林院长,您”医生欲言又止,点了点头,招呼着一旁的几个护士走远。
伸手将白布掀开,纪星辰苍白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原本姣好的面容,右脸却有一条5、6公分的伤疤蜿蜒的将她整个右脸盖住,因为感染,伤口边缘已经开始流脓。
如果自己不是医生,林诉看到这个场景都觉得反胃。
江北川怎么下的去手!
他怎么下的去手!
纪星辰爱惨了江北川,整个榆城都知道,可是,偏偏江北川不知道!偏偏江北川将用自己生命去爱他的那颗心扔在地上,踩碎。????伸手拂过纪星辰触目惊心的右脸,林诉低低的声音,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一般,“星辰,不要再爱他了,他不值得你用生命去爱的,跟着我好不好?从今天起跟着我好不好?”
无声的回答,林诉一行眼泪滑过嘴角。
将白布重新盖在纪星辰的脸上,林诉推着病床朝着走远。
不论生死,星辰,我林诉这辈子爱的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江北川漫无目的的开着车行驶在榆城的街道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纪星辰死了他应该开始才是的,给南林报了仇,他也可以跟纪星月好好在一起了。
可是,为什么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一般,空落落的,就连呼吸都觉得不痛快。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画面,江北川一脚将刹车踩住。
榆城一中?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江北川自嘲的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
“你是你是江北川江同学吧?”
江北川的脚步停顿,疑惑的转过身,一个中年妇女正朝着他笑着,似乎有些不确认的问。
“对,我是,您是?”
中年妇女还以为自己叫错了人,得到答案后,不由的暗暗出了口气。
“我是高三九班的语文老师,我姓陈。你还记得吗啊?当时你经常来我们班里找纪星辰,我还因为这个训过你们呢。”
纪星辰?
一提到这三个字,江北川的心像是被猛烈的捶了一下一般,但是脸上却始终挂着礼貌的笑容,客气的说道:“陈老师你好,这么多年来您还记得呢。”
“那是肯定的啊,当时你们两个在学校那么轰动,我们怎么能不知道呢,要不是学校禁止早恋,我们很多老师都希望你们两个啊可以在一起”
陈老师滔滔不绝的回忆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江北川越来越阴沉的脸。
“对了,你最后答应纪星辰了吗?”
陈老师忽然一问,江北川楞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陈老师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很多老师都在打赌,看纪星辰到底能不能追上你,一直到毕业都没有得到答案,后来你们毕业了,听说考到了一起,你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我出国了。”简单的四个字足以说明了答案,陈老师还想说些什么,江北川的手机忽然响了。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江北川客气的拿着手机示意一下,侧过身接起了电话。
“说,什么?什么叫没了?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江北川脸上的阴郁久久没有散去,陈老师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忙说着:“没事,你去忙,你去忙吧。”
江北川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陈老师。”
“我们医院一般有去世的病人,如果没有家属过来签字认领,都会安排先放在负一楼的太平间,可是刚才我们过来确认身份填写表格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没了,所以才赶紧报的警。”
江北川听着医院管理人员的话,越发的阴狠起来。
怎么可能没了呢?
他走的时候,明明看到纪星辰的尸体就躺在病床上。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们的监控查到了是林院长带走的纪小姐的尸体。”医院的安保跑着过来跟警察说道。
“走,赶紧去查附近的监控,看看这个林院长去了哪里。”青年警察说完,带着人就跑出了医院。
林诉带走了纪星辰?他早该想到的!
江北川跑出医院,开车奔着城外的静息墓园而去。
一定在那里,纪星辰活着的时候,林诉没有能够抢到手,死后一定会将纪星辰带回自己家的墓地。
生不能同裘,死同穴?
好一出恩爱情深啊,可是他江北川就是不愿意成人之美,就是死,纪星辰都不能离开他的身边,他要她生死都得围绕在自己身边。
江北川赶到静息陵墓的时候,已经寻找不到林诉的身影,江北川从值班室的登记查到了林诉最近新申请的墓碑,走到墓碑前,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
许久不曾见过的笑脸,江北川一时看的有些怔楞,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纪星辰笑了,曾经她会笑到牙齿都露出来,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优雅在她身上一点儿都看不到。
可是,于是这样的纪星辰,于是打破常规的纪星辰,越是吸引着他的目光。
曾经,他也对她动过心。
直到有一天,江南林拿着情书走到他面前,少年情窦初开的问他:“哥,小辰给我写情书了,怎么办?”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纪星,辰对他的种种的好都是为了江南林,都是为了接近南林,所以才会对他好。
多可悲,他无数次询问自己心意的女孩竟然爱的是自己的弟弟。
江北川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从那以后,再面对纪星辰,他的态度只有冷漠,甚至是绝情,无论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的。
直到他出国前夕,他有多么想要她能看到她的身影,迎来的却是纪星月的送别,以及她陪着江南林一起参加面试的消息。
面对她时的不知所措现在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北川不由的心神一颤,从回忆中拉回思绪。
“林诉,你还真是深情啊,我的人你也干偷?”江北川阴骘的声音从嘴里缓缓说出,转过身,一双黑眸阴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诉。
既然人已经偷了,林诉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显然也不怕江北川的报复。
林诉走上前,将手里的百合放到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纪星辰,“星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折磨你了,不要害怕,从今以后都不会有人再能伤害你了。”
林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北川一把拉住衣领,质问道:“我问你,谁给你的胆子,连我的人都敢偷!”
林诉苦笑一声,从墓碑上将视线拉回来,对上江北川冒着怒火的双眼,“活着的时候都不见你这面紧张,死了,你倒是知道人是你的了,江北川,你他妈有病吧!”
抬手照着江北川的脸就是一拳,江北川被林诉突如奇来的一拳,力道之大,打的不断后退,险些摔倒在地上。
伸手用拇指将嘴角的血渍擦掉,江北川一个侧身,转身就还给了林诉一拳。
“纪星辰生是我的人,就是死也得是我的鬼!林诉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竟敢跟我抢人,看来林氏最近过得一帆风顺啊,是不是该有些波动,才能显示你林大少的能力啊!”
“江北川,你被动林家,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江北川邪魅一笑,“冲着你来,你承受的起吗?”
“把纪星辰交给我,否则,别怪我没有给你提醒。”江北川威胁的说着。
林诉冷笑一声,“既然敢跟你对抗,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江北川,是男人你就冲着我来,星辰我是不会交给你的,除非你杀了我!”
江北川一把掐住林诉的喉咙,林诉没有丝毫的反抗,就是死他也心甘情愿,为了纪星辰而死。
林诉脸上的大无畏刺激的江北川越发的暴怒,手里的力道不断收紧,看着林诉不断涨红的脸,江北川心里一阵舒畅。
“林诉!”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个人,江北川看了眼赶来的警察,冷冽一笑,“你运气好,否则,今天躺在这里的会是两具尸体。”
“林诉,你涉嫌盗取他人尸体,被刑事拘留了。”中年警察一身正气的将林诉双手铐住,朝着江北川感激的笑了笑,转身押着林诉朝着警车走去。
“放手,警察同志,我没有盗取别人的尸体,你们放手,他才是!江北川才是杀人凶手,你们为什么不抓他,他才是杀人凶手,江北川你是杀人凶手!江北川!!!”
林诉的声音随着绝尘而去的警车一并消失,江北川收回视线,对上擦拭干净的墓碑,照片上的女孩依旧笑的灿烂。
江北川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再去看纪星辰的样子,拿出电话,“带着几个人来静息墓园。”
助理罗齐带着家伙赶来的时候,江北川就坐在纪星辰的墓碑前,手里捏着烟,袅袅的烟雾徐徐的盘旋上升,罗齐走上前,虽然很是意外,却依旧公事公办的开口道:“江总,人带来了,开始吗?”
江北川捏着烟的手一抖,烟灰落在身上他都没有察觉,手轻轻的拂过墓碑上的照片,江北川的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从得知纪星辰死亡的消息后就开始,一直萦绕在心头,经久不去。
也许是愧疚吧。
其实,他没有那么恨她,只是他放不下的那段过往。
“开始吧。”江北川凄然的开口,起身走到了一旁。
静息墓园远在郊区的静山的半山腰上,远离城市的嚣闹,真的很适合人死后的安息之所。看着脚下的繁闹风景,江北川心里的烦闷似乎有了片刻的消散,罗齐走了过来,看着江北川落寞的背影,长叹一口气道:“江总,星月小姐明天回国。”
纪星月?
时间过得真快,她已经痊愈回国了。
自从在医院被纪星辰用玻璃划破脸颊后,纪星月就嚷着去了阿姆斯特丹 ,说是要整容,江北川没有阻拦。
原本,女孩子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总归是不好看的哦,他也就随她去了。
安排好了酒店、医院,甚至连照顾的人都准备好了,她却自己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现在又莫名奇妙的说做完手术要回来,江北川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就看到罗齐带来的人刚把墓碑搬开,从土里将站着纪星辰的骨灰盒拿了出来。
看着那四四方方的盒子,江北川不由的感慨,人死后不过就是沦为尘土,一个四方盒子就足以曾承载了一个人的所有过往。
“慢一点,慢一点!”罗齐赶忙上前,小心的嘱咐着,然后结果工作人员手里的盒子,走到江北川面前。
“江总,现在直接将纪小姐跟二少爷埋在一起吗?”
不得不说林诉真的很爱纪星辰,就连骨灰盒的雕工都是以百合花作为外形的。
“给我吧。”江北川说着从罗齐手里接过骨灰盒,顺着中间的路一直走到最顶端的一块墓碑前。
这里原本是江北川给自己定下的墓地,想要死后把自己安放在这里,却不想,竟然是给江南林做的。
看着照片上的江南林,他最亲的双胞胎兄弟,两个人一模一样的面容,性格却截然相反。
他冷冽心狠,而江南林则是榆城出了名的优雅公子,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做事从来都是冷静淡定,温温和和的性格。
唯独在面对纪星辰的时候,江南林就会变得失控,一向温和的他也会变得抓狂。
那就是爱吧。
江北川笑了笑,怀里抱着纪星辰的骨灰盒走到墓碑后,放在刚挖好的坟墓里,埋好土,然后站起身看着并排的两个墓碑,一样的笑逐颜开,好像这个世界都随着他们的笑容而明媚起来。
“小林,我把你最爱的女孩的骨灰放在了你旁边,生前的时候你们没有在一起,死后终于可以相守了”
然后看着纪星辰的墓碑,江北川心里默默的说了句:“别怪我,星辰”
夕阳西下,整个天空都晚霞照的一片通红。
从静息墓园出来,心里萦绕的不安终于有了片刻的缓和,车子不断的行驶着,身后的景物逐渐变小直至模糊。
纪星月回国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江家,直到站在江北川的书桌前,江北川都没有认出眼前的女人是谁。
“北川哥哥,是我啊。”纪星月兴奋的说着。
江北川上下观察了许久,不确定的问:“月儿?”
纪星月生气的嘟起嘴角,不满意的看着江北川的脸,绕过主桌走到江北川面前,“北川哥哥,你怎么会认不出我来呢!”
纪星月整了容,比起之前的小家碧玉,现在的样子更多了份妩媚、妖娆,着实让江北川一时没有认出来。
看着面前的纪星月,全新的纪星月,江北川竟然会觉得陌生,很陌生。
好像,他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纪星月一样。
对于纪星月的感情多少是因为纪星辰的原因,因为他们是姐妹,自从知道纪星辰爱的是自己的弟弟江南林之后,江北川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跟纪星辰有几分相似的纪星月身上。
原本是因为相似,所以才会有了注意力,可是现在纪星月的脸上再也找不到纪星辰的半点痕迹,他便没有了一丝兴趣。
纪星月还在因为江北川没有认出自己而生气,江北川伸手一把按住纪星月不安分的手,语气有几分不快的说:“月儿,不要太过分了。”
纪星月一愣,不过就是她出去修整的一段时间,江北川的态度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甚至是不耐烦。
“北川哥哥,你怎么了?”纪星月的态度立马柔了下来,看着江北川的眼神都像是柔水。
江北川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严肃,收敛了半分,手烦躁的按在眉头,揉搓着紧蹙的眉头,缓解着内心的抑郁。
“月儿,我最近太忙了,休息不好,对你的态度过于严厉了。”江北川解释着。
纪星月的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甜甜的笑了笑说道:“没事儿,北川哥哥,你要好好休息啊,你看你都瘦了,我好心疼啊,要不然我搬过来吧,我怕那些下人照顾不好你,我”
“好了,月儿,我没事,你刚回国肯定累了,你还是先回家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出来吃点东西。”
“北川哥哥,我不累,我不”
“月儿!”江北川声音一沉,“听话。”
纪星月没有办法,看江北川的样子,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她如果继续闹下去,后果会越来越糟。
纪星月不情不愿的走出了书房,临走时还不忘再三的嘱咐道:“北川哥哥,你要好好休息哦,我明天再找你。”
江北川敷衍的扯了扯嘴角,看着房门缓缓关上,江北川的眼神越发的深邃起来。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是这么的难缠,以前跟纪星辰在一起的时候,纪星辰从来都不会越距,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她拿捏的很好,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吵过架,但是后来,自从林诉重新出现以后,她开始变了。
纪星辰开始学会了拒绝,每一次他想要触碰她,她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辞、拒绝。
想到那个没有见面的孩子,江北川忽然想明白了,原来纪星辰一直都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孩子孩子不是他的!
孩子一定不是他的!
林诉是半年前回国的,而从照片上看,他们两个是从五个月前开始的,也就是说林诉一回来两个人就混在了一起,而那个时候,纪星辰还在自己身边!
她竟然敢背叛他!
纪星辰你怎么敢!
只要想到纪星辰曾经背叛过自己,江北川浑身的细胞都战栗起来,愤怒的叫嚣着。
“哗啦!”一声,桌上的文件尽数落地。
这段时间,自从纪星辰死后,他没有一个夜晚是可以安眠的,每晚纪星辰的身影都会出现在他的睡梦中,不是叫嚣着要她偿命就是在喊冤。
“我没有害死南林!我没有害死南林!不是我!江北川不是我!不是我!!!”
“江北川是你害死我的,你要偿命,是你害死我的,拿命来!!!”
“你的心看不到吗?不是我!凶手就在你身边,就在你身边!江北川,你为什么要恨我!不是我!!!”
“啊!”一声惊呼,江北川再一次从睡梦中被惊醒,伸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江北川打开床边的灯,走下了床。
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还是一片黑蒙蒙的,江北川心里的疑惑随着纪星辰每晚必出现的梦,以及纪星月的归来越发的不安起来。
似乎有个巨大的阴谋在朝他靠近,而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甚至深信不疑。
“罗齐,你明天跟监狱申请一下,我要见林诉。”
挂掉电话,江北川站在阳台上,夏日的晚风吹过,卷起他鬓边的碎发,一股清幽的香气扑来。
是百合花?
忽然,一个身影在眼前浮现,是纪星辰,她手里拿着刚买回来的洗漱用品在研究着,嘴里念念有词,“现在的厂家越来越不负责了,什么添加剂都放,这人死后都万年不腐,都变成干尸算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包装精美的各种洗化用品全部变成了透明的玻璃瓶。
江北川每次去丽景别墅从来不过夜,洗过澡就离开。
又一次无意间看到过投明的瓶瓶罐罐,江北川还因此揶揄过她,“我每次付给你的钱还不够你买些高级的用品?你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纪星辰身子一震,不过几秒恢复原状的说:“外面那些东西都放了很多化学添加剂,我自己做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自己用起来放心。”
“我不放心!”他冷冷的开口,他永远就看不惯她得意的样子,每一次都要将那些优越踩在脚下才满足,看着她痛苦的神色,他的心才会平静。
果不其然,随着他不屑的开口,纪星辰的脸色一变,刚想转身就被他拉了回来。
她身上的睡衣被打湿,全身都在抗拒着却一言不发。
他粗暴的将她身上碍事的衣服撕碎,疯狂的没有任何前奏的冲入,她嘴唇紧咬,浑身战栗的被他按在墙壁上,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承接着他的暴戾。
纪星辰很能忍,不管他用多大的力度,不管他变化着什么样难以承受的姿势,她从来不拒绝,咬牙挺过。
可是,她于是强忍着,他越是要将她逼近死胡同,看着她挣扎,看着她痛苦,看着她身上的反骨全部被他捏着板正!
那个时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惩罚纪星辰身上,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一直拒绝所有女人靠近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身上的香味。
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