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她只想种树[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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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棵树

    虞昭年前见到秦理母亲的时候,老夫人还身强体健,中气十足地和卖年货的商贩还价。

    只是半年未到,全然像变了个人一样,眼窝凹陷,双唇干裂到渗出血迹,裸露的手臂皮肤像干枯的树皮。

    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天,口中念叨着什么,声音忽大忽小,小时如蚊鸣,不时提高音调,大声喊着秦媛的名字。

    秦老夫人的嘶喊声像是尖锐物划过心口,听得让人心中难受。

    虞昭问道:“伯母这个样子……令妹在哪里?”

    秦理苦笑:“我娘变成这个样子确实和媛媛有关,但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大约在三个月前,秦家糖水铺里来了位打扮奇怪的人,穿着一身黑色道袍,头上戴一顶衙役常戴的四方平定巾,却是白色的,绣着一只黑色的仙鹤,腰间别着一把佩剑。

    秦媛当时在店里帮忙,觉得这人打扮的奇怪便多看了几眼,却不想那人买完糖水之后没有离开,盯着秦媛看了许久:“小姐,我看你根骨奇绝,或许是个修仙的好料子。”

    那人说,只要秦媛愿意跟他回宗门,他保证秦媛能在十年之内达到筑基期,百年之内到金丹期。

    秦理愤愤道:“我当时就该意识到这人是个骗子!我秦家几代何时出过修仙者,何况媛媛当时已经十五岁,早就错过了绝佳的修仙年纪。”

    虞昭心道她也是十七岁开始修炼,若秦媛真的根骨奇绝,十五岁开始应当也不成问题。

    但每年都会有几大门派的人来招生,十岁以下的孩童都会去参与测试,印象里秦理兄妹都去参加过测试——最专业的灵器都没能测出的天赋,那人如何一眼便看出?

    秦理接着道:“当时我就劝媛媛不要冒这个险,毕竟小时候都测试过,我们不过是凡人罢了。但那骗子不知跟媛媛说了些什么,她就像着了魔一样,非要跟着那人去修仙。”

    “不过那人确实有点本事,那几个月我娘摔断了腿卧病再床,他给了颗丹药,我娘吃了之后便好了。”

    “媛媛可能是想,她要是也可以想那人一样,家里人以后就会无灾无病了……”

    沈司京问:“那人所属什么宗门?”

    “他说他是太虚宗修士。”

    虞昭和沈司京对视一眼,两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没听说过。

    或许,是连参加五月仙会的资格都没有的小门派。

    也或许,就是个骗子,那秦媛现在可能凶多吉少……

    两人交换过眼神,没有把这个猜测告诉秦理。

    虞昭接着问:“他把媛媛带去了什么地方?”

    “平沙城与空城派交界处的玉琼山。”

    也是和魔界只有一河之隔的玉琼山……

    秦理喃喃道:“媛媛去了三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娘前段时间走道时绊了一脚,明明也没摔着,腿却断了。自那以后便一日不如一日,这几日情况严重了便日夜叫着媛媛的名字,我们却没办法联系上她……”

    “主人,那人送给的丹药或许是婆娑草制成的,凡人吃了会产生强烈的幻觉,感受不到痛意,周遭人也会受到影响。但是药效一过,痛苦会加倍。”鱼头道。

    也就是说,秦老夫人把断腿当成完好的腿,拖着走了近三个月。

    “冒犯了。”虞昭掀开秦老夫人的被子,又小心翼翼地挑起她的衣裳,露出那条断了的腿。

    “啊——”刘氏尖叫一声,眼泪喷涌而出:“怎么会这样,我、我日日在娘身边照顾,怎么会没有发现……”

    那条三个月前摔断,又被当成正常的腿使用了三个月的断腿已经被磨损的不成样子,只有一根沾着些许血肉的白骨颤颤巍巍地挂在秦老夫人的大腿下,断裂处一片血肉模糊。

    幸亏刘氏日日为她擦身,才没有生出蛆虫来。

    “是幻术。”虞昭胃里一阵翻腾,有人先她一步把被子盖了回去。

    沈司京站在虞昭身后,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让虞昭稍稍舒服了些。

    秦理把泣不成声地刘氏揽进怀里,强忍着眼泪:“不怪你,你、你不要怕。”

    老夫人还是双眼无神细碎地念着些秦媛的名字,此时却突然开口,清晰地喊出了一个字:“疼。”

    任秦理顶天立地七尺男儿,此时也忍不住崩溃,夫妻二人跪倒在老夫人床前:“娘!是我、是孩儿愚笨,信了那男人的鬼话,害得你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媛媛、媛媛她怕是……”

    老夫人树皮般的老手动了动,嗫嚅道:“不、不疼……”

    夫妻二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虞昭鼻尖一酸,不由得别过脸去。

    一只温热的手触碰她的肩膀,虞昭泪眼朦胧地回头,那只手落在她的掌心。

    两人悄悄走了出去。

    “沈司京……”听着里面几人悲痛的哭声,虞昭潸然泪下,像从前那样,她把目光投向她最信任的人,“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帮他们?”

    一块柔软顺滑的方巾轻蹭着她眼角,沈司京依旧沉静的声音让她的心安下来:“可以保住秦老夫人的性命……但是秦小姐,怕是无力回天了。”

    虞昭心脏一颤,泛起一阵浓浓的悲伤,早在踏进后院时,她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是真到了被证实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一天之内告诉秦理夫妇两个坏消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司京将那块方巾放到她手心,对着竹屋后某处轻声道:“出来吧。”

    一阵阴冷寒气袭来,竹屋后丛竹中飘出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漂浮在空中的双脚昭示着她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秦媛的脸上有一道道狰狞的疤痕,她眼珠翻白,脸颊上挂着两行血泪,看着十分渗人。

    那没有瞳孔的眼珠直勾勾对着两人,本该是非常惊悚的场景,虞昭却在她眼里看到了绝望和悲痛。

    她的嗓子里像含着沙子,说出来的话也是沙哑刺耳的:“阿昭姐姐,城主大人,求求你们收了我,我不想再缠着娘了,可我离不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时间线是虞昭去怀天宗前

    江阳城出了起盗窃案,数家丹药铺购置的原材料被偷,沈城主亲自来查案——还带着个虞家大小姐。

    众人皆知,这虞家大小姐是个娇惯又没主见的,什么事情都要问过沈城主的意思。

    直到沈城主被那盗贼暗伤,虞家大小姐一改往日的慵懒骄纵,提着把剑将那盗贼逼到了大街上,当着行人的面剃光那人的头发,刺破那人的衣裳,将他在城墙上倒挂了半日。

    翌日,虞家大小姐照旧跟着沈城主办案,懒懒地跟在沈城主身旁:“司京哥哥,昨日那盗贼极其凶残,你一定要严惩他。”

    沈城主像是没有看到咸鱼一样挂在城墙上的盗贼,目光落在虞家大小姐明艳的脸上,淡淡道:“好。”

    众人:城主或许是有些眼瞎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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