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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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18

    钟恒笑容扩大,眉眼弯了弯,把泥鳅丢回地上。

    许惟看到他手指放到唇边,和当年一样隔空给了她一个飞吻。

    平安眼珠子都瞪起来,捂着嘴躲到栏杆后头咯咯笑,边笑边对许惟说:“我舅舅在亲你诶。”

    杨青站在门廊处,这一幕自然也看到,她脸颊微烧,心里却皱巴巴。

    许惟指指客栈大门。

    钟恒头点了点,看她几秒,进去了。

    杨青去了后院,站在树下看着水池边的男人,他正开着凉水往头上冲。

    天气太热,他t恤背心处被汗浸透,一大块湿迹。他腰窄腿长,单看那双小腿,都能令人脸红。

    在杨青眼里,他有时似乎很好相处,有时又让人看不明白,有时不大正经,讲话粗糙,有时又认真得吓人。他会聊天,但不会说心事,他会待人好,但谨守分寸,他做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

    这样的男人,从内到外都很吸引人。

    钟恒冲好脸,抹掉水珠,往回走,看到她。

    杨青紧张得脸热。

    她顿了一下才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钟恒哥。”

    “嗯,有事?”他笑着,露出白牙,显然心情很好。

    杨青也挤出笑,“没什么事,就是想说泥鳅今天出去玩弄得很脏,是许小姐把它洗干净的。”

    “是嘛。”钟恒意外,“她帮泥鳅洗澡?”说完就笑,“我错过这好戏。”

    杨青点点头,揉着手指,“钟恒哥,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说。”钟恒走到木椅那,从兜里掏出红罐子打开,慢慢喝牛奶。

    杨青也走过去,小声说:“许小姐……是你女朋友么?”

    钟恒手顿住,捏紧了牛奶罐。

    他低头又喝了一口,抬头,“问这个干什么?”

    杨青顿时更紧张,不知道怎么站下去才好,硬撑着笑,“我看你们挺好的样子,如果谈朋友,琳姐应该很高兴,不用为你操心了,街上的阿姨婆婆们也不会老折腾着给你介绍姑娘,许小姐那么好看,大家都会为你开心。”

    钟恒没抬头,“这事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事。”

    “哦。”杨青说,“大家就是关心你而已。”

    钟恒没说话,几口把牛奶喝完了,一直到离开前都没回答她的问题。

    许惟在平安的屋子里待着没走,看她练字。

    泥鳅少爷在院子里刨土刨到百无聊赖,自个跑了过来。

    平安休息时带泥鳅到三楼的小间里玩耍。

    许惟给她检查作业,没一会就听见平安在上头嚎。她上去一看,简直哭笑不得,泥鳅那家伙不知怎么地跑到房顶去了,这会儿站在那一双狗腿瑟瑟发抖,死活不敢下来了。

    屋顶是伞形,木头搭的。泥鳅站在正中间,睁着一双无辜的狗眼。

    平安站小天台上仰着头乱嚎:“下来啊傻狗!”

    “你别骂它了。”许惟说,“赶紧哄哄。”

    平安于是开始夸:“乖泥鳅、乖宝宝,最帅的狗蛋蛋,你快点下来吧。”

    泥鳅一动不动。

    许惟:“……”

    估计被恶心得不想下来了。

    许惟打算自己上。

    “你待着别动。”她嘱咐完平安,拿了个凳子,上身刚扒上去,底下一声喊:“许惟。”

    她一回头,看到钟恒的脸,他在楼下。

    “别乱动!”钟恒皱着眉吼一声。

    半分钟不到,他奔上来。

    许惟却已经上了房顶,泥鳅脑袋缩在她怀里,大嘴拼命往她胸口挤。

    钟恒看得来气,“叫你别动。”

    “我这都上来了。”许惟摸着泥鳅脑袋,“它是不是恐高啊,看这抖的。”

    平安在一旁喊:“快把它丢下来。”

    许惟看着钟恒:“你接好。”

    她抱着泥鳅,手一松,泥鳅叫了一声,落到钟恒手里。

    许惟从房顶上慢慢下滑,停在边沿上。

    钟恒丢下泥鳅,手张开:“跳。”

    许惟丝毫没犹豫,直接跳,钟恒稳稳接住她,“你是嫌命长?”

    “……”

    许惟没顶回去,赶紧去看泥鳅。

    钟恒看着泥鳅,也不知道这醋他妈到底该怎么吃。

    *

    午饭过后,钟琳回来了。

    钟恒带许惟上山,临行前让她上楼收拾东西,“今晚住山上,晚上凉,有外套也带一件。”

    许惟回屋翻了翻,没外套,她带来的全是应季的裙子、短袖,有件棉衬衫算唯一的长袖,只好一起拣了装进包里。

    三点出发。公路绕着山,不宽,有几段稍陡,但风景确实好。放眼望去,绿油油一片,植被覆盖率极高。当然,也有险峻的悬崖,车窗开着,风一直吹,越往里走越凉快。

    这个点上山的人不多,一路空旷,到半山腰花了四十分钟。

    山林间很多路,有宽有窄,树上挂着路牌,指示各个景点怎么走。那些景点名字都很美,灵町花园、和风谷、雾海,还有一堆山庄。

    许惟从中瞥见“木云山庄”,指示牌上写着前方1km。

    钟恒减下车速,在一栋红房子外找到停车点。

    那是家酒店,白色漆刷着四个字——红山酒店。

    他们要了间大床房。

    从落地窗往外看,一片绿,越往远处,雾气越重,像仙境。

    许惟打开窗,风迎面吹来,全身上下钻一遍,凉飕飕。能想象晚上温度一定更低,她拿出衬衫套上。

    钟恒过来看了眼:“就带了这个?”

    许惟说:“没外套。”

    “这是山腰,晚上更冷,到山顶上你熬不住。”他皱眉说,“待会买件衣服。”

    “这里能买?”

    “嗯,带你去。”

    钟恒说的是一条小街。

    他们看见家服装店就走进去。确实是卖女装的,但店里挂的是清一色大碎花长裙,看长度能遮到脚踝,红红绿绿,有蓝有紫,恨不能把所有颜色弄上。

    许惟一进门就停了脚。

    钟恒看两眼,也皱眉,想象一下这东西裹许惟身上……

    这都什么鬼!

    两人十分默契地调头出来,往前走一段,又找到一家。这家靠谱,衣服款式多样,长短不同,厚的薄的都有。许惟还在看,钟恒已经拿了件灰色长款开衫。

    老板娘抓着机会,“帅哥好眼光,姑娘这么瘦,这款特别修身,颜色也好,穿上肯定美。”

    钟恒说:“试试?”

    “嗯。”许惟直接套上,大小合适,不薄不厚,长度刚到大腿,遮过她短裤,底下一截长腿又白又直。

    老板娘一顿猛夸:“特别合适,这腿好看呀。”

    钟恒望着那两条小细腿,眼神有点儿深,过两秒,点了下头:“挺好。”

    许惟说:“那就要这个吧。”

    “行!”老板娘又推荐,“长裤要一条吗,山上晚间冷得很。”

    钟恒说:“要一条。”

    许惟选了条黑色的,棉麻质地,偏宽松。

    她去试衣间换。

    钟恒在外头,过了会,听见许惟喊他名字。

    他应一声,问:“不合适?”

    “嗯。”她在里头说,“腰大了,帮我拿小一号的。”

    钟恒让老板娘另拿了件,走到试衣间外敲门。

    门开了条缝,光溜溜的大白腿从眼前晃过,钟恒没看清,手上的裤子已经被抽走,门关上了。

    他喉咙有点紧,平白咽了一下。

    许惟换好出来,一开门,钟恒就在门口。

    老板娘跑过来看,又夸:“多合适啊,好看得很。”

    钟恒看了两眼,觉得还是不穿更好看。

    这想法多少有点儿下流,他没往下发散,说:“就这么穿着吧,晚上也得换。”

    两件衣服,一共两百六。山上毕竟和山下不同,随便什么都得涨个价。许惟正拿钱包,钟恒已经把账结了,“走了。”

    逛一圈,五点半去吃晚饭。

    街尾都是小店铺和流动小摊,绕过这条路,有稍大的饭店,再往上走,木云山庄附近还有大酒店。但游客最喜欢的还是小吃摊。

    他们吃了一碗手工打面,又去烧烤摊,没想到,冤家路窄,碰见了熟人。

    钟恒没注意,端着盘子坐下来,许惟拉他的手,指给他看,那边一大帮人围个桌,吃喝谈闹,严从蔓和卢欢都在。

    而喝啤酒的那个可不就是赵则么。

    钟恒瞥两眼,“还真跟她们混了,蠢。”

    许惟没说话,又看一眼,赵则正乐呵呵和严从蔓聊着什么。

    男人的心思不像女人,没那么多九拐十八绕的,很容易看出来。

    许惟说:“他好像还是喜欢严从蔓。”

    “喜欢有屁用?人家没给他半点机会。”

    钟恒喝了口啤酒,“要人帮忙时就找他,平常没半个电话,这能有戏?”

    许惟说:“怎样叫有戏?”

    钟恒捏着酒瓶,抬眼看她一会,说:“像老子当年追你那样。”

    什么样?

    平常不理他。他一有事,她总归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