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日

十九日 > 56.番外高中篇(11)

56.番外高中篇(11)

    啦啦啦啦啦  “没弄出热水?”

    “嗯。”许惟退开一步,给他让条道。

    钟恒进卫生间,拧了拧水龙头,水流冲下来,他拿手试水温。

    许惟靠在门口看他背影。

    几平米的逼仄空间,他大高个子,佝着头在那调试,左腿微微曲着,看着不怎么和谐。

    这场景也眼熟。

    有回暑假,他们在外面住过一晚,洗澡洗一半热水没了,许惟裹着浴巾蹲一旁歇着,看钟恒折腾半天,愣是把热水弄了出来。

    那时候,他十六七岁,个子也高,但很清瘦。

    不像现在。

    许惟的视线从他后颈下移,透过薄t恤的皱褶,似乎已经看到坚硬结实的背肌,往下是后腰和臀,被那条骚包蓝的裤子遮着,就剩小腿能看到。

    许惟看了眼,想着是不是该稍微脱个毛?

    但这双腿有多少力量,她很清楚。

    他以前体育厉害,运动会径赛永远第一,从一百米到三千米,年年没人跑过他。

    终点线一群女生给他送水。

    他只接她的。

    “好了。”钟恒转头,对上许惟的目光,他顿了下,隔一秒眼神变了,“你在意-淫什么?”

    他语气很淡,眉峰挑着,眼神凉飕飕。

    许惟当然不会承认。

    “没有。”她一本正经走去,弯腰伸手,水流浇上手背。

    还真热了。

    许惟对他说:“谢谢了。”

    他高她许多,许惟同他讲话下意识站直身体。

    距离拉近了,她白净脸庞杵在眼前,没了以前那丁点婴儿肥,看着有些瘦,显得眼睛更大些。这个角度,她右边眉尾那颗极小的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钟恒瞥着她,淡淡一句:“我是老板。”

    言下之意是这是分内事,不是帮她,这声谢他不收。

    许惟笑了声,说:“你怎么不收我房费呢。”

    这句话不知道算不算在呛他,许惟的语气一直很平静。确切说,从白天重逢以来,她的表现一直都这样,没什么明显的情绪表露。

    就连在江边月色被林优骂,她也是这样,只有他蠢到以为她会哭。

    林优那么彪悍,对许惟也舍不得说真正恶毒的话。

    包间里那些老同学看到许惟只有惊讶。

    而那个没骨气的赵则更是一秒钟就接受了许惟的突然回归。

    大家都在过自己的日子,一个突然回来的中学同学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

    没谁耿耿于怀。

    钟恒低头哼笑了一声,没看她,把赵则的话丢过去:“毕竟是老同学。”

    许惟点头:“也是。”

    热水还在流着,冲过她的手指,哗啦啦。

    钟恒没什么情绪地说:“你洗吧,我下去了。”

    见面以来,他第一次好好说话。

    许惟应:“好。”

    颜昕晚上九点多才回来。她没回屋,先过来敲许惟的房门。

    许惟打开门,一杯奶茶递过来。

    “姐。”颜昕探个头,对她笑,“给你带的,很好喝。”

    “谢了。”许惟接下,“进来坐会?”

    “好啊。”

    许惟坐到床上,颜昕把相机包放到床头柜上。她没洗澡,不好往床上做,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

    一人喝一杯奶茶。

    许惟问她去哪儿拍夜景了。

    颜昕说:“去了清澜河,那儿有划船的,我上去坐了坐,拍了些湖景。”

    许惟说:“那里是挺好看。”

    颜昕看了看她,试探着问:“姐,我记得你不是丰州人吧。”

    “不是,我是宜城人,我在这读过书。”

    宜城在北边,靠近省会江城。

    颜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我没记错,那你怎么会到丰州读书啊。”

    “我外婆以前住这儿。”

    颜昕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惊讶,“所以那时候你支教保研的地点选了禺溪?离丰州很近啊。”

    “这你都知道?”

    “当然了,”颜昕笑着说,“你母校拿你做宣传呢,你的履历学校网站上都能看到,就在名人校友那一栏,我那会儿想考研,还点进去看到过。”

    许惟说:“我倒没关注。”

    颜昕又说:“不过我看你后来好像也没有回校读研了,怎么放弃了呢。”

    “也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读书了。”许惟把话题转开,“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禺溪?”

    “都行,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吧。”停了下,她有点机灵地笑了笑,“姐,今天那是你同学吧,是不是要聚聚?不如晚两天再走吧。”

    许惟谢绝她的好意,“今天聚过了,你如果没别的事,我们明天走。”

    “这么快?也行,我们坐什么车去,我今天打听过,汽车站有大巴过去,也有私人开的小面包车,当然,打车去也是可以的。”

    “这个不急,明天再决定,你先回去洗澡睡觉吧。”

    “那行。”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车上睡了一觉,夜里许惟睡眠并不好,凌晨四点多醒了,喉头发燥,她摸黑起来喝了口凉水,找到薄荷糖含了一颗,凑合着躺到六点半。

    洗漱只花一刻钟。

    想了想,还是化上淡妆,眉毛涂两笔,脸颊扑点粉,没抹口红。

    清晨空气好,温度也适宜。许惟穿了件宽松的黑色裙子,感觉不冷不热。下楼没见到赵则,前台坐的是小章,见到她,一笑:“早。”

    “早。”许惟过去问,“你们这提供早餐吗?”

    小章说:“这个不提供的,做饭的陈姨去年回乡下了,没人做饭,我们就取消了这项服务。”

    “没人做饭,那你们吃什么?”

    “我们就自个瞎糊弄,有时叫外卖,有时候赵哥煮个粥,有时候小老板心情好,就会包饺子,他包饺子是一绝。”

    小章说到这露出推销自家好猪肉的神情,“不是我夸口,我们小老板这一点真是出人意料,谁晓得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包饺子啊,你别说,他包的花样还挺精细,哪天只要他一包饺子,隔壁洗衣店那些小丫头跟狗闻着香似的都跑来蹭,一个个脸皮厚的,揩油揩上瘾了还,我估摸着那不是吃饺子,倒像要吃我们小老板了。”

    “是么。”许惟笑出声,“他会包饺子?”

    “嗯,不骗你。”小章小声说,“这样,我待会撺掇下赵哥,让小老板今天做顿饺子,你吃了就知道,谁吃谁想嫁。”

    “行,你撺掇吧。”许惟挥挥手,“我出去吃早饭了。”

    她往外走,还没到门口,一只灰白大狗奔进来,扑上她的腿。

    许惟吓一跳,认出是昨天那只病怏怏的狗。

    外头一声怒喊:“泥鳅!”

    然而泥鳅少爷丝毫不给面子,没听见一样,专注地蹭着许惟光溜溜的小腿,还张开嘴轻咬她的裙摆,前腿跳起来,执着地求抱。

    钟恒脸都黑了。

    小章笑得前仰后合:“哎呦,不行了不行了,少爷又发春了,这一见美女就走不动路可怎么办才好!”

    泥鳅配合地摇尾巴。

    钟恒过来拽住牵引绳,硬生生把它拉开。

    泥鳅气得要死,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小混蛋。”钟恒咒骂了一声,问许惟,“没事吧。”

    “没事。”许惟过去在泥鳅脑袋上摸了一把,泥鳅立刻温顺了,尾巴摇得快三百六十度旋转。

    小章笑得肚子痛:“卧槽,这货要上天呐,许小姐,你赶紧出去,不然这早饭吃不成了,泥鳅这是要把你抢回窝去啊。”

    许惟听从建议,对钟恒说:“我去吃早饭。”

    “嗯。”

    钟恒把泥鳅抱起来,往后门走。

    “钟恒。”许惟喊他。

    钟恒回头。

    “我今天去禺溪。”许惟说,“中午走。”

    许惟站了一瞬就继续收东西,把充电器、薄荷糖都装进背包。她站在桌边,动作很有条理。

    过半晌,感觉到身后的人靠过来,气息裹着薄荷的清香。

    “你讲得挺对。”他说,“行,下次不问。”

    他去卫生间拿了t恤套上,出来说:“我买早饭去。”

    全程听不出语气。

    钟恒买了两碗肉丝面,搭两根油条,回到宾馆,两人坐桌边安安静静地吃,没了昨天晚饭时的互相调侃,倒也不尴尬。

    钟恒不提回丰州,许惟也当没这事,不过问。

    吃完早饭退房,坐上车去往灵町山。

    钟恒开车稳,车速也不慢,许惟坐在副驾看外头风景。

    离开汽车站,没多久出了城区,车窗外是山和树林。

    昨晚下过暴雨,清晨的空气清新,车窗开着,每呼吸一口都像在吸氧。

    半小时就到了灵町山脚下的磨坊街。

    一条街全做生意,饭店、客栈排成排,沿路过去,卖特产和纪念品的铺子最多,走三步就有一家,货品重复得一塌糊涂,摆明告诉你都是同一家批发市场进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