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师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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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这还是苏灵第一次上谢伏危的剑理课, 入学府的弟子学的杂,可除了主修的之外大多也就学个皮毛。

    譬如红绡, 她一般也就只认真挺听听乐理和她感兴趣的东西,对待连辅修都算不上的剑理课,与其说是听课,她大概也只是赏下谢伏危的美色。

    要是换做旁的人来上这剑理,可能她直接埋头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青年不大会讲解,但是但凡能够示范的他都亲力亲为,虽然说不清楚,却演示得很明了。

    哪怕是不修剑的弟子也能学个入门的一招半式。

    红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面的谢伏危, 平日时候宗门除了长老和修为比较高的师兄师姐们能够看清他出剑之外,大多人都只能瞧见剑影。

    也就只有在授课的时候谢伏危才会慢上好些, 一招一式, 好让大家看得明白。

    外面枝叶随风而动,几片飞叶落花飘了进来,在那抹藏青色之间宛若山青水绿, 随着剑影流光, 一切都好似活了起来。

    “哎, 要不是我们乐修没有修剑的天赋, 我的辅修肯定也选剑。”

    红绡双手撑着下巴, 眼眸微动,一脸艳羡地看向后面坐着的苏灵。

    “你运气真好,一个器修竟然有这样高的剑修资质, 还能与谢师兄结为剑侣。要知道琳琅师姐努力了百年都择不了凌云剑冢的一把剑,你倒好, 这都还没择剑就已经有这等机缘了,真教人羡慕。”

    苏灵来的时候便将那件修补好的法衣递还给了红绡, 红绡原本是不大想搭理自己的,毕竟昨日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算好。

    可瞧见苏灵竟然不是简单拿灵线缝补,而是用了百年鲛绡来缝合后,她很是意外,也没像先前时候那般冷淡。

    这才有了点儿好脸色,与苏灵一来二往聊了起来。

    前面倒还好,提到后头的琳琅后苏灵神情微妙了一分。

    倒不是对琳琅有多厌恶,只是她不大喜欢别人在提起自己的时候会不自觉联系上琳琅,这一种隐约放在一起比较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不过她想着红绡并不是故意的,只是顺着感叹了一句也没说什么。

    “你和琳琅师姐都出自明月阁,你们很熟吗?还是你很喜欢她?”

    红衣少女听到这话后顿了顿,面上并没有多什么仰慕情绪。

    “我与琳琅师姐不算多熟,不过我们却是师出同门。她是我师父最宠爱的徒弟,至少之前是这样的。当时明月阁的乐修都以为她会成为阁主,毕竟她资质在乐修之中那般出众。”

    说到这里红绡没忍住抬眸看了一眼前面正在演示剑法的谢伏危,刚才还觉着青年俊美无双,如今想到了什么突然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来了。

    “可惜她喜欢上了谢师兄,还因为他而损了金丹。如今别说阁主之位了,可能这一辈子修为都突破不了瓶颈,一直停留在金丹。”

    “也正是因为如此,师父才破例收了我为除师姐之外唯二的亲传弟子。”

    红绡的资质其实并没有琳琅好,但是好在乐理通达,悟性极高。

    阁主挑了百来年,这才择了她为门下亲传弟子。只是琳琅珠玉在前,她平日里难免少不了有人拿她和对方比较。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琳琅究竟是仰慕多一点还是嫉妒多一点,每每提起琳琅时候她也没避讳,倒也算坦然。

    只是大家都知道她和琳琅两人关系比较微妙,很少有人像苏灵今日这样直截了当地询问。

    苏灵见她和旁人一样,也不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大约是宗主为了给明月阁阁主一些脸面,并没有对外说什么。

    因此大家都只知道琳琅为救谢伏危受了伤,却不知道当时引他们入沧海的也是琳琅。

    而且这件事谢伏危应该也知道,只是他不是个多嘴的人,也顾忌着琳琅的名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想到这里苏灵眼眸微动,先前本就不愉的情绪更甚了些。

    “没什么好可惜的,万般讲究因果。她自己做出了选择,有什么后果也得自己承担。”

    “也是,反正她明知道谢伏危是个无心之人,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上赶着的。”

    红绡眨了眨眼睛,觉着苏灵说的很对,便顺着她的话这么感叹了一句。

    原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余光瞧见了苏灵身旁坐着的陆岭之。

    绕是她一个没情缘的,也能够看出少年对苏灵不一般。

    不仅是从第一日他提前来给苏灵占了个好位置,更是因为从刚才到现在,无论她们说了什么,少年的视线也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分毫。

    在红绡看向陆岭之的时候,少年也有所觉察,他掀了下眼皮,看明白了她眼神里的意思。

    他勾唇笑了笑,金蝶也翩然落在了他的肩膀。【的确都是飞蛾扑火,怨不得旁人。】

    红绡总觉得对方这话里有话,像是在附和她们,又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指剑风凛冽,擦着红绡的头发直往陆岭之面门过去。

    少年反应很快,几乎在感知到剑意的瞬间便侧身躲开了。

    只是他面颊处的那缕头发还是被削断了,青丝柔软,轻轻落在了桌面之上。

    “陆师弟,刚才我讲解的那套入门剑法,你上来演示一遍吧。”

    谢伏危微皱着眉,也不知自己怎么的,余光瞧见他的视线落在苏灵身上心下就不舒服。

    在看见他朝着苏灵勾唇笑着的瞬间,他没多想,便一记剑意落了过去。

    他只用了一分力,并不会伤到陆岭之分毫。

    尽管如此,少年还是能够敏锐得感知到对方对自己的排斥。

    苏灵一愣,显然没想到谢伏危会突然出手,又这么突然将陆岭之给唤上前去。

    “小灵芝,刚才那一套剑法总共五十六式,不大好记。你一会儿要是记不住了就留意看我这边,我给你提示。”

    【好。】

    他入门的时间要比苏灵早上一年,虽然是在外门,可入门的剑法他早就学会了。

    听到苏灵这么说陆岭之只是点头这么回了一声,然后径直往前面走去。

    【谢师兄。】

    谢伏危看着眼前人恭恭敬敬地朝着他行了个礼,他掀了下眼皮,见少年准备去拿他手边的那把竹剑。

    还没来得及碰触到,他先一步开了口。

    “用我的剑吧。”

    青年手指微动,将自己的本命灵剑从剑鞘里推了出来。

    刹那间周围寒气肆意,前一秒还人间三月天,下一秒便乍暖还了寒。

    谢伏危的本命灵剑,是在剑冢最高层的那把斩妖剑。

    寒气逼人,灵力霸道,唤为【不知春】。

    “我已将上面灵力卸了,你拿着可能会吃力了些。”

    他的剑太重,且寒气太深,卸了灵力之后陆岭之虽然拿得动,可能也挥不了。

    陆岭之指尖微动,看着眼前那把通体雪白,冒着寒气的灵剑。

    和刚才感知到苏灵手中的传音佛铃一样,他下意识得想要后退避开。

    谢伏危垂眸看了少年一眼,见他脸色苍白,犹豫不决的样子。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既如此,你还是用这竹剑吧。”

    其实谢伏危之所以让对方用自己的剑,一方面是因为少年比旁的人早入门一年,竹剑不大适合他。

    二则是他想要看看陆岭之的资质如何。

    谢伏危对陆岭之没有什么歧视和厌恶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与苏灵在一起。

    不为别的,他觉得少年不配。

    他的资质还远不到成为苏灵朋友的资格。

    至少在他看来如此。

    而谢伏危虽然没说的太直白,可陆岭之不是个傻子,自然听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谢伏危的神情和语气都倨傲而冷漠,像是在居高临下地告诉他――他太弱了。

    陆岭之沉默了一瞬,眸子里有什么情绪晦暗闪烁。

    他看向眼前的人,又低头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那把灵剑。

    旁的人,哪怕是散陵峰的那些外门弟子蔑视他,于他而言都没什么。

    可唯独谢伏危不行,陆岭之不希望自己在谢伏危面前有任何的示弱。

    【不用了。】

    在谢伏危想要将剑收回,拿另一把竹剑给他的时候,陆岭之先一步上前将不知春拿了过来。

    苏灵离得远可能看不清楚,可谢伏危却看得真切。

    少年的手刚一接触到剑柄,他的手便被烫灼得通红,连带着手腕也慢慢染上了绯色。

    “陆师弟,你的手……”

    【师兄可否退让一步,我这才好演示剑法。】

    谢伏危见他面色只是苍白了些,和往常时候并无什么不同。

    他知道自己的剑寒气太重,却不想自己已经卸了灵力,对方竟然还能被冻成通红。

    想到这里他微皱了皱眉。

    “你要是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就将剑还与我,不要勉强。”

    陆岭之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不觉得冷,而是烫。

    千年灵剑生了灵,他一碰便烫灼得好似灵魂都被焚烧。

    好在上面没有覆上剑意,只要他用灵力隔开便不算太难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也还是咬着牙很慢得将刚才谢伏危演示的那套剑法给复示了一遍。

    动作虽慢,但每一式都准确无误。

    在最后一式结束后,陆岭之咬着唇忍住疼痛,双手恭敬得将谢伏危的剑递还了过去。

    青年看着少年掌心红得厉害,和冻伤不大一样,反而像是被火给燎了。

    当他想要细看的时候,陆岭之先一步收回了手,恭顺行了个礼便回到了座位坐下。

    谢伏危指腹摩挲了下剑柄。

    人握住的地方一般都会残留着余温,只是少有会这般滚烫。

    他的眼眸闪烁了下,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却探知不到分毫。

    谢伏危缓缓将剑推送到了剑鞘之中,听到了什么动静后抬眸往下看去。

    苏灵见陆岭之回来后,一眼便瞧见了他白皙的双手绯色一片。

    她吓了一跳,连忙扣住他的手腕给他渡灵力。结果和之前一样,怎么渡都没有效果。

    苏灵见灵力也没用,感觉到他烫得厉害,实在没办法,她只得低头胡乱给他吹了下,希望这样能够让他舒服点。

    谢伏危薄唇微抿,觉得那画面实在碍眼,便敛了眸没再看。

    只是他一低头,便瞧见了自己握着那剑柄的手也被烫灼了一片浅淡绯色。

    ……

    因为昨日谢伏危说了要她等着,一会儿带她去万剑峰帮她洗髓。

    今日她并没有让林一过来接她。

    下了学府后,苏灵便在峰门那里等着了。

    陆岭之原是想着今日寻个机会带苏灵去清竹峰,不想谢伏危比他先了一步。

    【你要去万剑峰洗髓?】

    少年是靠金蝶传音的,并不是他真正的声音,因此听不出任何语气区别。

    只是苏灵瞧得出他的神情失落,眉眼恹恹。

    “你知道的,我们小南峰贫瘠,然后我药浴所需的灵植品阶太高,我师父凑了快一个月了都还没凑齐。”

    “昨日我去了一趟万剑峰,谢师兄便与我说了这事,我想着我与他既是剑侣,这种事情自然也没什么。于是便答应了,正好也给我师父省下一笔。”

    苏灵怕陆岭之误会,便将事情前因后果与他仔细说了一遍。

    “抱歉啊小灵芝,我真没想到你今天也有事打算叫我去清竹峰。”

    “是很急的事情吗?要是是急事的话我洗髓过后立刻过来可好?”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洗髓过后身体会很虚弱,你好好休息,不用特意赶过来。】

    少年摇了摇头,额前的头发细碎,将他的眉眼遮掩了几分。

    他眸里的神情看不真切。

    【是我晚了一步。】

    苏灵听了一顿,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那抹藏青色的身影映入了视野。

    “师妹。”

    谢伏危站在不远处沉声唤了一句,视线却隐晦地扫向了青衣少年。

    【苏灵你不用管我,谢师兄已经在叫你了,你赶紧过去吧。】

    少年勾唇笑得温润,一身青色衣衫将他衬得更加柔和美好。

    “那,那我得空再来清竹峰寻你。”

    苏灵怕谢伏危等久了,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朝着他挥了挥手。

    陆岭之弯着眉眼笑着,等到少女的身影同谢伏危一并消失在了视野之后,他唇角的弧度压平成了一条直线。

    面若霜雪,哪有刚才温润如玉的模样。

    竹俞刚授了药理过来,一到峰门便看到了自家小师弟冷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灵石一般。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走过去跟没骨头一样靠在了陆岭之的身上。

    “这前后总共才上了两天课,没一天见你是高兴的。说吧,今天又怎么了?”

    少年伸手将竹俞从自己身上扒拉开,金蝶也受到了惊吓,飞落到了他的另一边肩膀。

    【没事。】

    “你这样子可不像没事。让我猜猜,你是不是约苏灵来清竹峰,人拒绝你了你不高兴?”

    “小师弟其实这没什么,任哪个女修突然被约了她们都不会贸然答应的,毕竟这教旁人看到了基本上就是幽会了,更何况苏师妹还是个有剑侣的,不答应你也是正常。”

    竹俞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你要想将苏灵约过来必须得先找个借口。听师兄的,下次你再找她就说让她来清竹峰给她师父拿几株灵植。咱们峰满山的灵植,随便拿几株中阶的都比他们小南峰的强。”

    陆岭之心情本就不大好,听竹俞在耳边逼逼赖赖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他眉头皱着,很是不耐,就差没把“闭嘴”写在脸上了。

    竹俞瞧见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他摸了摸鼻子,刚准备闭嘴,便低头瞥到了少年烫得通红的双手。

    “你这伤怎么来的?你被谁欺负了?是不是谢伏危那小子?”

    清竹峰的人一向护短,竹俞想到可能是谢伏危昨日记了自己的仇,今日报复在了陆岭之身上。

    他气的撸起了袖子,说着就往万剑峰方向过去。

    “嘿,我这暴脾气!敢欺负我清竹峰的弟子,我非过去找他讨个说法不成!”

    【师兄,我没事。】

    陆岭之连忙拽住了竹俞,忍着疼痛与他解释道。

    【是我自己弄伤的,和谢伏危无关。】

    “真的?”

    见陆岭之点了点头,竹俞眼神一顿,这才留意到他手上的是烫伤。

    应当是和谢伏危没关系。

    “也是,谢伏危一个无心的人要是知道什么是记仇了,可能这无情道早就破了。”

    修无情道之人没有憎恶爱恨,谢伏危剑心通明更是如此。

    竹俞下意识想要继续追问这伤什么回事,可见陆岭之神情恹恹,并不想说的样子。

    也就将心头的疑惑咽了下去。

    “算了,这件事我也不多问了,左右也是一点小伤,你一会儿回峰找点儿药擦擦应该就没事了。”

    说到这里,竹俞薄唇微抿,想起了另一件事来。

    “你想知道苏灵动情与否用一用那花倒也没什么,只是这花吧,它……”

    竹俞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与陆岭之说起这种事他或多或少还是觉着有些尴尬。

    他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假意咳嗽了一下,停顿了下这才继续说道。

    “咳咳,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我都是男修,之前去看看倒也无妨。只是苏灵是女修,你到时带她去瞧那花的时候最好屏住呼吸,远远瞧上一眼便好,莫要久留。”

    【这是为何?】

    “这七叶一枝花本质上是一朵情花。”

    “既是情花,便不止有辨人情动一处用处。”

    “……还能催情。”

    陆岭之怔然了一瞬,而后脸“唰”的一下绯红一片,脖子根也是。

    刚才还因为疼痛而有些苍白的脸色,霎那间红若三月桃花,分外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