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宠妻录(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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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晋江正版订阅赠红包

    《世子宠妻录(重生)》/妩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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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府中发生之事元吉并不敢经由自己的嘴去告诉顾粲,他一时也难以说得清楚,只如实回道:“世子妃她…今日回了趟侯府, 现下还没回来。”

    灯火澄亮, 雪势愈大。

    顾粲的身上落了积羽成片的白雪,神色未见有异,依旧是那副清冷脱尘, 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隽模样。

    正如他初从凉州到洛阳时的那副模样。

    眉目疏朗, 没有那种令人压抑的阴郁之气。

    元吉看着眼前的主子,他自小就跟着的主子,心绪有些纷杂。自打林纨嫁过来后,顾粲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澄澈清明了许多, 就像是他以前的那位主子。

    任谁都清楚,顾粲的这些变化都与林纨有关。

    若是林纨这头有了什么变故, 顾粲会变成什么样的骇人模样,任谁都不清楚。

    元吉已经趁顾粲未归府的这个时当,给了香芸足够的银钱,为她雇了马车连夜出城, 让她永远都别再回到洛阳这个地方。

    他这一生只忤逆过顾粲两次, 这两次都与香芸有关。

    顾粲认为此女做事虽还算机警, 但心性不定, 容易摇摆不定。香芸也是在受训的过程中, 唯一一个具有反抗之心的人, 她并没有如旁的细作般, 已经丧失了自己的心智,顾粲因此而忌惮她。

    他手下的人有许多女子,生得都比香芸要美要漂亮, 可他就是看她顺眼,也只喜欢她一个。

    那时顾粲想让暗卫将香芸杀死,是他跪下来苦苦地向他求情。元吉那时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没觉得顾粲会应允此事。

    但顾粲听后只眸色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再然后,香芸没死,而是成了林纨的一名丫鬟。

    她能做丫鬟,是顾粲和元吉都没想到的事情,顾粲原也只想让香芸入平远侯府,却没曾想,她竟有能耐被林纨看中,成了她的贴身侍婢。

    而这第二次,则是此番私放香芸之事。

    元吉想,香芸能活下去便好,顾粲若是真要做怒,那就拿他的命,去抵香芸的命。

    顾粲听后,却转过身,与呼啸的风雪背驰,要往府外走。

    他怎会不了解这个自小跟着他的忠仆?元吉还是有事瞒着他。

    顾粲声音温淡,在清寒的北风中恰能被清晰听闻:“既是这时还未归,那你便随我走一趟,去平远侯府,将世子妃接回来。”

    吹来的这阵风有些凛冽,元吉险些没提住手中的夜灯,顾粲则挺拔地站在风雪中,岿然不动。

    有这么一种人,他不用故作怒容去恫吓他人,只消语气平常的说上几句话,那话也是全无威胁之意,却让人觉得望而生怖,不寒而栗。

    顾粲就是这种人。

    元吉想,他应是看出什么了。

    他也不想隐瞒,也对此事隐瞒不了,便回道:“世子妃今日下午让下人去买了盐,还叮嘱他们要当心些,别在冰上摔倒了。”

    顾粲的脚步放缓。

    元吉接着道:“听下人说,那箱子里掉出了个螺钿木匣,券口处摔坏了……”

    话说到这处,元吉便跪在了雪里。

    顾粲神色平静,指尖却是微微颤了一下。

    他声音冷沉了几分:“香芸被你安置在何处?”

    元吉重重地将头往雪里磕,声音带着哀求:“她…她现下应该已不在洛阳城…世子您若是生气,就都冲小的来吧。她…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威胁的。”

    顾粲俯视着地上跪着的元吉,想起前世他落魄时,他尽心尽力照拂他的种种。

    他自是不想让元吉因着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鬟,与他的主仆情分渐疏。

    他让身后的小厮将元吉从地上扶了起来,元吉推拒了半晌,还是从地上站起了身,观察着顾粲的神情。

    顾粲并没有出府门,而是折回,往曲桥的方向走。

    元吉心中有些慌乱,顾粲一言不发,也没怨怪他,这种沉默却愈发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心中总像是悬着一块巨石似的。

    他到底要怎样处置他?元吉希望顾粲能给他一个发落。总比他现下这样胡思乱想要强上许多。

    顾粲登上了曲桥,语气淡淡地问:“那螺钿木匣现下在何处?”

    元吉垂首回道:“在…在世子您的书房处。”

    走至曲桥中央时,顾粲停住了步伐,拊掌数下。

    顷刻间,便有一黑衣男子从屋檐处施轻功而下,来到了二人的身前。

    元吉心跳一顿,只听顾粲道:“去将香芸寻回来。”

    顾粲的声音平静,他看着元吉有些哆嗦的身子又道:“你放心,她死不了。”

    “这…都是小的之错…多谢世子……”

    元吉语无轮次。

    黑衣男子恭敬领命,踏着菡萏池上的薄冰,一眨眼的功夫便绝尘而去。

    顾粲屏息片刻后,复对元吉道:“让她回来原因有二,一是怕她泄露府中秘密,恐有麻烦。二是,若是她失踪了,世子妃会认为是我将她杀了。”

    元吉听完后,这才意识到,他私放香芸这件事有多严重。虽说香芸对顾粲所做之事了解不多,但顾粲做事谨慎,恐有万一,终归还是让这样一个人在他们身侧好。

    顾粲又道:“说到底,她是世子妃的丫鬟,该怎样处置她,我说了不算,世子妃说的才算。”

    元吉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沉了下去。

    这事若是交到了林纨的手中,那无论如何,香芸肯定是能活下去的。

    元吉的心愿已了,但顾粲这处的事情却还未解决。

    顾粲现下并不清楚,林纨是因何生他的气。

    只是因为他监视了她?

    还是因为……

    她觉得,他也是个重生了的人。

    顾粲猜不出她的心思。

    但无论如何,不管林纨怎样想他,他都不会放过她,不会再让她离开他。

    今夜暂让她冷静冷静,待明晨一早,他便亲自登侯府,把那女人给带回来。她休想逃开他,她若要闹脾气,也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闹。

    想起前世林纨的温软性情,又想起她今世重生伊始,就对他冰冷且浑身带刺的模样,顾粲眸色变黯了几分。

    好不容易林纨才变得如前世一样,在他的面前柔婉乖巧,他亲她,她会害羞,偶尔还会主动回应。

    而且她还很依赖他,喜欢粘着他,动不动就用自己纤细的小胳膊环在他的腰上,声音温软地唤他子烨。

    那一声声唤得,他的心都要酥了。

    本以为二人能一直这样下去,他护着她,让她在他的庇护下安度此生,没成想竟是出了这样的岔子。

    顾粲生怕那样的林纨回不来,怕她又会对他冰冷,怕她因恨对他离心。

    生怕明晨去平远侯府时,那个倔强的小女人又是一副面若冰霜的模样。

    二人成婚前,顾粲见林纨对他抗拒,在心中宽慰着自己,娶个冷美人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更喜欢林纨同他撒娇。

    他更喜欢她那副纤弱无依,柔顺温婉的模样。

    进了偏厅后,顾粲独自坐在了罗汉床处,连外面的氅衣都没有脱解。

    元吉知道林纨不在,顾粲心情定是不悦。

    但时辰已然不早,元吉还是小心地问道:“世子,小的这就让庖厨帮您备晚食?”

    顾粲挥手制止:“不用了。”

    他早已习惯,每日回府时,林纨安安静静地坐在罗汉床上等着他。

    这几日天寒,那乖巧的小人还会主动替他暖着手。

    她的手心温软,双眸盈盈如秋水,就那么关切地看着他。

    任凭哪个男子见了她那时的模样,都会心肝乱颤,呼吸停滞。

    他真是一刻也离不了这个女人。

    元吉刚要再劝顾粲几句,却听见他开口道:“你立即出府,去趟雪腴楼,把它们家的果子买个几食盒,再直接将东西送到平远侯府去。”

    “是,小的这便就去。”

    元吉看顾粲并没有去侯府寻林纨的意图,买些糕点果子送去,应是想要先讨好讨好林纨。

    可随即,顾粲便唤人去备好车马,要去平远侯府。

    不管怎样,他现在只是想见她一面。

    *

    林夙不在府上,宋氏陪着林纨用晚食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

    她并未提前与她打招呼,便归了宁,如此反常,倒像是与镇北世子有了什么矛盾。

    宋氏毕竟与林纨没有血缘关系,也并不敢询问这事,只能同她聊些有的没的。

    林纨食欲不大好,拾筷只寥寥夹了几口菜,米也只用了薄薄的一层,神情竟是有些惨然。

    宋氏以为她身子又不舒服了,便道:“纨纨若是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去歇息,我已让人将你原先住的庭院整饬了一番,还让人提前燃了炭,你若要沐浴直接支应一声,下人们很快便能备好水。”

    林纨笑着颔首:“多谢祖母。”

    她原先住的庭院长时间没有人住,多少变得有些萧索,侯府中的下人们正在扫雪,宋氏细心,拨来的下人都是以前在侯府伺候她的老人。

    她们提着写有林字的夜灯,恭敬地俯身道:“翁主。”

    林纨见风雪渐大,现下时辰也不早了,她觉得顾粲今夜应是不能再来侯府寻他。

    现下虽不寻,但早晚都会来寻她。

    她又不能躲一辈子。

    若要林夙从豫州回来,那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他可不像宋氏一样,他是定要问她缘由的。

    思及此,林纨扬声唤道:“香…见。”

    香见跟着林纨进了屋间,她自是听出了,林纨这是想唤香芸,半道才改了口,“翁主有何吩咐?”

    林纨迈过门槛,看着屋内熟悉的布局,还有她睡了快二十年的雕花拔步床,淡淡命道:“帮我温些酒来。”

    香见听后,不敢立即应下:“可…可是翁主您晚上没用多少食,若要空腹饮酒,会伤身的。”

    林纨并没有回她,反而唤卫槿去帮她温酒。

    卫槿资历不及香见,自是看了看香见的面色。

    香见无奈摇首,低声命她:“少温一些。”

    卫槿拿来温酒后,背着林纨,小声在香见的耳侧说道:“香见姐姐,世子他来府了,现下正在嘉轩堂同主母叙话,怕不是要寻我们主子回去。”

    林纨单手拿着手炉,另一手为自己斟酒,盈盈的美目看上去却有些空洞,此时,正静默地看着槛窗外簌簌的落雪。

    香见听后,同样以极小的声音回道:“我们是翁主从侯府带过去的陪嫁侍女,要听从的是翁主之命。翁主今日交代过,就是世子来府寻她,我们也要想法子拦住他。”

    卫槿点了点头。

    那日在豫州馆驿,她便觉得林纨和顾粲之间有些怪异,他二人就像是有什么恩怨似的。后来也不知是因何缘由,林纨还是嫁给了他,她瞧着这二人的婚后生活倒还算和谐,两人也没什么矛盾。

    卫槿不欲再往下多想,又对香见道:“那世子来此后,我们便说翁主睡下了,让他改日再来。我瞧着翁主今日心情不好,这事就先不通禀她了。”

    香见思忖了半晌,点了点头。

    林纨饮了数盏后,早已酣醉,便随意披了大氅,要去侯府梅林处赏雪。

    香见拦不住林纨,便让卫槿去提灯,准备陪着她一并去那处。

    林纨的声音带着醉意,迷离的双眸微微眯起:“你们谁都不许跟来,马上就到年节了,当心我扣你们的月俸。”

    香见早便见过林纨的醉态数回,卫槿只在世子府上瞧过一回,对于喝醉了的她,还是感到新奇,便愣怔在地,眨了眨眼睛。

    香见斥道:“还不跟上去。”

    卫槿见林纨踏着雪,走得跌跌撞撞,生怕她摔在雪地里,便提着灯赶忙往林纨身前去走。

    林纨将将站住后,又回身命庭院的小厮将那二人拦住,见没人再跟上来,她这才凭着有些错乱的记忆,去寻府中的梅林。

    鞋履踩在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林纨踩着雪,总觉得她身后也有这“咯吱咯吱”的声音。

    侯府的枯树上悬着灯笼,为来往的下人照引着前路,林纨起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她发现了雪地上的重影。

    她因醉,头脑有些晕沉。

    毕竟天色已晚,她怕是自己招惹了什么神鬼的邪祟之物,不得已只得加快了步伐。

    那个影子也尾随着她,身后的咯吱声也未停歇过。

    林纨心中愈发慌乱,她走到的这处地界四下无人,她现在是往前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

    她暗自后悔,早知道就让香见或是卫槿来陪着她了。

    醉意冲昏了头脑,额头隐隐做痛,她没戴卧兔儿,双耳也自是被冻得泛着疼。

    林纨想跑。

    她想甩掉身后的影子。

    她怕是阎罗王在生死簿上看见了她的名讳,觉得她不该活,要让她像前世一样,早早便殒命,这才派小鬼来捉她。

    林纨强自让自己镇定,深深地吸了口清寒的空气。

    她停住了脚步,身后的咯吱声也消失了。

    她在心中掐算着时机。

    当雪落在她的鼻尖时,她倏地拔腿就跑,那个黑影也跟了上来,而且很快就要追上她了。

    林纨一急,眼泪便落了下来。

    热泪甫一划过面颊,就登时结成了薄冰。

    她不敢回首,却也没看清脚下的石头,被它绊倒后,她惊呼了一声。

    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那个黑影扶住了她。

    林纨未来得及看清那小鬼的长相,以为自己的魂就要被收走,即将要下地府被阎罗王审讯了。

    那黑影却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中,微凉的手拦护住了她的后颈。

    她嗅着那黑影身上的气息。

    是清冷的雪松,和微苦的广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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