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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权衡之道

    晋元帝收回当初赐婚裴家女给容王爷的圣旨,一时在盛京城掀起轩然大波,都不知裴家是怎么得罪了晋元帝。

    圣旨收回,容王爷当即写下休书,裴氏卧在床榻上,强撑着一口气看着戚氏扔过来的休书,心中平静至极。

    戚氏冷冷的笑道:“要怪就怪你的女儿不知廉耻,竟然会和谢予这等阉人有私情。陛下震怒收回你与王爷的赐婚圣旨,如今你可不是什么容王妃了,只是一个下堂妇。”

    林妈妈狠狠地瞪着戚氏,又扶着戚氏的身子,心中如坠冰窖,担心容沨安危。

    裴氏手上虚弱无力地抓着休书,心中虽有担心,可她信谢予不会让她的沨儿出事的,她意外地有一种被解脱的感觉。

    戚氏轻轻笑着:“你既然已被王爷休弃,自然不适合再住在容王府了,本侧妃尊王爷和老夫人之命送你出府。”

    林妈妈忍不可忍:“你们欺人太甚!”

    戚氏翩翩理着衣袖褶皱的地方,声音轻缓:“来人送裴氏出府。”

    容王爷立在高处,看着裴氏与林妈妈一主一仆被下人请出王府,淡声道:“裴策如今不在盛京,本王托人将你送往他的住处。”

    裴氏眉眼清冷,对容王爷已然没有半分感情,声音虚弱却强势道:“……不必劳烦容王爷好心。”

    容王爷脸色一僵,冷声道:“你若不领情,本王也不会多此一举。”

    旁边下人,冷觑着裴氏都已被休弃还在故作逞强,心中不免轻蔑起来,出了内院,眼见着容王爷已经看不清裴氏身影,推了林妈妈一把,恶声恶气道:“快点!磨磨蹭蹭地还望着王爷仁慈,收回休书!”

    林妈妈脚下一个踉跄,扶着裴氏的手也差点抓不稳,瞧着裴氏就要这样摔出去时,却稳稳当当落在了一人怀里。

    恶仆心下咯噔一下,见着来人气质非凡,不知是哪家公子,只能强撑着怒声道:“你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容王府!”

    后面又有侍卫追来,大着胆子叫嚷道:“还不快把他给拿下!”

    印澧手持长剑,一手将裴氏牢牢护在怀里,目似寒星,带着凌冽的冷意,扫视周围人一圈。

    林妈妈眼眶发红,喊道:“小公子。”

    侍卫有人识得印澧身份,不知他此举何意,又忌惮他的身份,便出言告诫道:“还请印小公子莫要让奴才为难。”

    印澧冷冷看着恶仆,手中冷剑出鞘一半,掠过恶仆劲脖处,恶仆只觉劲脖微凉,脖子上破了一层皮,绽开一条淡淡的血痕,当即就被吓晕在地上。

    容王爷闻声敢来,盯着印澧,沉声问:“印小公子这是何意?”

    容王爷见过印澧,觉得他与容沨有那么几分相似,想着自己的孩子若是没有被周氏那个贱人害死的话,一定也如印澧一般长身玉立。

    印澧收回冷剑,身子一弯,将裴氏横抱起来,面无表情道:“容王府既然已经休弃裴夫人,又要将其赶出王府,我将其带走,王爷也用不着多问。”

    容王爷脸色阴冷:“印小公子恃才傲物,可要知这是容王府,容不得你放肆!”

    印澧瞥向怀中裴氏,虚弱至极,脸上还冒着虚汗,留下一句:“母子血脉,印澧这是要带走我的母亲。”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愣在当场。

    容王爷先是脸色发青,还以为印澧是裴氏与别人偷情所生,可接着转念一想,印澧与容沨年纪一般大,而且裴氏自生下容沨后就一直重病缠身。

    容王爷眼眸一瞬瞪大,不可置信地盯着印澧离去的背影,那只有一个可能,当年被周氏害死的那个孩子,没有死,而且还被印夫子夫妇收养。

    跟来的戚氏也是身子一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一把掐住自己的掌心,那么孩子竟然没有死?!

    容王爷沉声道:“来人!”

    容王爷心腹上前,容王爷在其耳边低语几句,便见那人走了出去。

    等戚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容涵赶忙起身问着她:“阿娘,我听说印小公子来将王,裴夫人带走了?”

    戚氏眼底赤红,她抓住容涵手腕,咬牙切齿道:“那个孩子没有死?”

    容涵一瞬微愣,不明白戚氏是何意。

    “当年裴氏生下的双生子都还活着,除了容沨,被丢弃的那一个竟然是印澧!”

    容涵身子猛地一僵,喉咙里一声“不可能”差点破口而出,后来忽然记起容沨带裴氏去寺里祈福,遇见印夫人。

    难道容沨早就算计好的要带裴氏去见印澧?可为何她又不让印澧认祖归宗,那么也不会今日的局面?

    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

    而此刻宫中,赵淑妃为晋元帝选了几位容貌极为出色的秀女,其中罗茵在列。

    晋元帝回到宣政殿,来到后殿池塘,丢了鱼食进池子里,诧异地抬起头道:“印澧说自己是裴夫人的孩子?”

    李如玉也笑笑点头,说了一些自己听得的容王府秘闻。

    晋元帝哼笑,碾碎手中鱼食,目光幽幽道:“心心念念的嫡子可就是这样被容王爷亲自推了出去,可真是一出好戏。”

    晋元帝转身:“裴家如今有功,朕可不能凉了有功之臣的心,传旨下去,濮州裴家治理皇家商铺有功,解云州赈灾燃眉之急,充盈国库,赐皇商之名。”

    他话语顿了顿,看向李如玉问:“朕记得裴家一脉里的嫡系是在此次科举中上了甲榜。”

    李如玉躬着身子笑道:“陛下好记性,裴公子如今有功名在身,又得沛国公府的乘龙快婿,前途不可限量。”

    晋元帝目光微凝,沉吟片刻道:“当初沛国公家的姑娘在宫里出事,朕为皇室名声,让沛国公府不再追查……再追加一道旨意,从宫里出一份嫁妆给沛国公府家的姑娘,份例就按县主出嫁的规格来办。”

    李如玉点头应下,躬着身子,眼睛瞥见晋元帝身影走远,眼眸微微一沉,却见晋元帝身子一顿。

    “这两道旨意明日传完后,再昭告天下,元裔君娶妻一事,一切事宜谢予自会安排,就不必来告知朕了。”

    ……

    盛京城选秀结束,容王府休弃王妃,并将行四受封的郡主从族谱除名,这一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般,即便选在濮州的裴家都已经得知消息。

    众人猜测容郡主进宫选秀,可能是宫中犯了哪位主子的大忌,祸延家族,容王府无法为了保全家族才将王妃和容郡主赶出王府。

    可这大忌可又说的多了去了。

    等怀鄞这边,甩开侍卫赶去慎刑司时,却是谁也都没有见到。

    怀鄞惊得后退一步,喃喃自语:“不会的……”

    她怒目而视,手中马鞭呼啸一声凌空抽起:“元裔君他们去了哪里?”

    狱卒面面相觑,露出苦涩,却是任怀鄞怎么问都是不说话的。

    怀鄞咬咬牙,又是一个转身,就要往宣政殿跑去,忍冬从后面拦住,不顾礼仪尊卑钳住怀鄞的双臂。

    忍冬压低声音沉声道:“公主现在什么都不要去!”

    怀鄞脸色难看,咬牙道:“我不敢看着他们死。”

    “公主如今大闹慎刑司,现在又是想去宣政殿大闹吗?为着公主亲事一事,陛下已经多次忍让,公主这是要逼陛下废了你吗?”忍冬双手用力制住怀鄞的挣扎。

    怀鄞赤红着眼,宫里艰难,若没有谢予和萧承帮忙,她早就没有命了,而印澧是让她的心活起来的人,容沨虽是印澧亲姐,却给她知己的感觉,没有一个人是她能放任他们死去的人。

    她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道:“废了便废了,这样的公主我宁愿不做!”

    忍冬手上动作一顿,神情有一瞬恍惚,心中心疼至极,怀鄞是她看顾长大的孩子。

    “公主!”

    怀鄞奋力想要挣脱,沉沉地盯着忍冬:“姑姑不要拦我,身在皇宫什么都身不由己,但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一个用力便将忍冬的手给挣开。

    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怀鄞身后响起,怀鄞霍地一个回身,神情呆愣一下。

    “公主不该这样冲动,你若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向印澧交代。”

    容沨站在不远处看着怀鄞,她轻轻笑了笑:“可我还得谢谢公主如此看重容沨。”

    怀鄞一下子泄了力气,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却是眼眶里溢出泪珠簌簌地落下。

    今日发生的事,终于让她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下来,总算是没有事。

    晚间,容沨留宿在怀鄞的菁芜轩,与怀鄞躺在床榻上夜话。

    怀鄞忿忿地一下从被窝里坐起:“所以说,这些都在谢予算计之类。”

    怀鄞见漏风进来,又赶快躺下:“快说清楚。”

    容沨枕着一头青丝,脸色有些微病白之色,她淡淡道:“要让陛下消除对谢予的怀疑只能这样去冒险,要陛下相信谢予是个甘愿为情放下权势的人,陛下饶过我二人,我自然也成了陛下拿捏谢予的把柄。”

    怀鄞又问:“那你和你母亲都被容王府赶了出来,你可有怨恨谢予?”毕竟现在的容沨是什么都没有,濮州裴家不过是一商户又怎么为容沨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