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侯府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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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缘由

    裴沨出了院子。

    长廊环绕,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又或是有意,裴沨看着前面站着的男人身影,脸色微微一变,一低眸又恢复平静。

    云宵跟着将东西收拾回马车里,此刻裴沨身边只有碧花一人,碧花见着那人亦是脸色一变,低唤了一声:“夫人。

    裴沨淡淡上前,道了一句:“容王爷。”

    碧花无言,只是默默行了礼。

    容王爷背对裴沨而立,听得“容王爷”三字只觉得极为刺耳,他皱着眉头盯着裴沨:“如今你却是连一句父亲也不愿意唤我了?”

    裴沨移开目光,看向外面雪景,讥诮道:“是容王爷亲自将你府上的四姑娘逐出了族谱,赶出了容家,怎么现在又来说这话。”

    容王爷紧了紧手,眼眸一深:“哪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裴沨低头拢了拢自己的斗篷,漫不经心道:“是你亲手将容沨从这个世上抹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裴沨。”

    她说着,嘴角笑意带着嘲讽,淡淡笑出声来。

    容王爷一瞬语塞,眼底浮上一丝恼怒之色:“但你改变不了,你骨子里流着容家的血。”

    裴沨半眯着眼睛,凌厉问:“难道容王爷还要让我剖骨割肉还你生养之恩?”

    她瞥见容王爷腰间别着一把佩剑,上前抽出长剑先是指着容王爷的脸,笑道:“你要的话便亲自来取。”

    碧花脸色惊变:“夫人!”

    她抓住裴沨举着佩剑的手,又狠狠盯着容王爷,咬牙道:“王爷非要如此赶尽杀绝?当初你执意要送姑娘进宫,可有为姑娘想过退路?你一心只为容王府,姑娘选秀之时出事,但凡你进宫问上一句,又怎么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这时,裴沨身后贴上一人身躯,只听得那人声音沉寂微冷覆上她握着佩剑的手掌,将因体弱微晃的手握稳。

    “剑是用来杀人的手,若只是用来虚张声势,那只会伤到你自己。”谢予在裴沨耳边道。

    谢予眼眸一抬,灰黑色的眼眸微抬:“容王爷找本君夫人做甚?”

    他握着裴沨的手将佩剑逼近容王爷心脏的位置,剑尖抵在衣裳外面,只要谢予再稍稍用力便能穿破。

    容王爷脸色阴沉,却是不退让:“沨儿是本王的女儿。”

    谢予兀自轻笑一声,仿佛听了一个笑话一样:“若她不是没有死,若她不是没有下嫁本君,容王爷还会来见她,口口声称她是你的女儿?容王爷是你自己不给自己留退路,如今怎么能又以血脉一事来要挟她。”

    长廊里,冷风吹过,掠过裴沨脸颊,谢予察觉裴沨手微微发凉,拉着她的手将佩剑一丢,又拉着斗篷的帽兜给裴沨带上,将手给她收在自己的斗篷里面:“照顾好夫人。”

    碧花点点头,扶着裴沨离开。

    此刻谢予眼底流露出许久不曾出现的杀意,嘴角微弯,却透着一股冷冽的死气:“你为她生父又如何,是你自己败尽了你与她之间父女情分,就连印澧亦是对你这位生父失望至极。”

    容王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谢予远去许久,终是恨恨地低下头看着佩剑泛着的寒光。

    ……

    龙驾回鸾,晋元帝下旨珍贵人赐住亓雲殿,赏赐之物如同流水一般送进亓雲殿。

    要知亓雲殿可是从前懿贤皇贵妃的住所,如今赐给这位珍贵人,可当真厚宠。

    阖宫各位小主,都想一见这位珍贵人长什么样子,却都是被拒之门外。

    一连数月,见过珍贵人的人少之又少,便是随侍在晋元帝身边的谢予都不曾见过。

    “这位珍贵人来得蹊跷。”裴沨面前放着棋盘,手中拿着黑子,看着黑白相间的局势,一时不知道如何落子。

    谢予这日从宫里回来的早,便被裴沨揪住同她下棋,谢予手执白指,见着裴沨犹豫不定,眉眼一动,用着白指敲了敲棋盘一处。

    裴沨瞪了他一眼道:“观棋不语,谁要你提醒。”可手上却是将黑子落在了谢予方才指的那一处。

    谢予失笑摇了摇头,这一盘下下来,也不知裴沨悔了多少次棋,有时还有自己动手明目张胆换棋的。

    “相国寺那日发生了什么?”裴沨问。

    谢予落子道:“那日发生何事,我确实并不知晓,只是知道这位珍贵人是戚贵妃寻来的。”

    裴沨诧异抬眸:“戚贵妃如此看重陛下恩宠,竟然会想出让别人替她固宠。”

    裴沨一低眸又见谢予白子将她逼上了绝路,顿时不敢了:“不可以下这里。”

    谢予将手里白子丢在棋盒里,站起身,走到裴沨面前停下,一个腰间将她打横抱抱了起来:“正是因为看重才不能失去。”

    裴沨搂住谢予的劲脖问:“你要做什么?”

    谢予额头抵着裴沨的额头,勾唇坏笑了一下:“我瞧你今日精神的很,不如也疼疼你夫君。”

    裴沨顿时跟煮熟的虾子一样涨红,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谢予抱进了里间屋子里去。

    印澧此去漠北,翻身越岭,远在盛京城的裴沨终于得了来信。

    朝堂之上,晋元帝看着手里奏折,眉眼藏不住笑:“印小公子不愧为不归山印家子嗣,替我晋朝解决燃眉之急。”

    底下容王爷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要知道这可是他容家的孩子。

    思及在相国寺祈福时,遇见裴沨的事,心中积着的郁气越发浓厚。

    临出光明殿时,萧继与容王爷并行离开,萧继眼眸微抬问:“岳父可有悔意,印澧有如此治世之才,若能回到容家,岳父也不必伤怀。”

    容王爷步伐微顿,听得“伤怀”二字,眉眼微微一变,他沉声道:“并无。”

    掩在宽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容王爷又接着道:“且伤怀二字,殿下过于言重,容家未来如何皆系于殿下一身。”

    萧继眼底隐藏的阴沉些微散去,笑着道:“有岳父此言,容王府何苦没有出头之日。”

    晋朝与漠北一事落定,印澧还需继续留在漠北商定后续事宜,而这边盛京城却是在宫里举行宴会庆祝此事。

    亓雲殿,珍贵人坐在妆奁前,细细地看着自己的容貌,微微抬眸看向自己面前墙上挂着的懿贤皇贵妃画像,眼眸一顿,捡起一枚金簪道:“戴这个。”

    宫女正要带上,却是被一个嬷嬷阻拦下,这人正是之前戚贵妃赐下的人,唤作杜嬷嬷。

    杜嬷嬷上前夺下金簪,躬身对着珍贵人道:“贵人,懿贤皇贵妃从前最不喜金饰,这东西还是莫要戴了。”

    说着指了另外一对较为素净的玉钗:“戴这个。”

    等宫女将珍贵人装扮好,杜嬷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贵人要时刻理着,你能逃离苦海,可是因为懿贤皇贵妃。”

    珍贵人眉眼微蹙,兀自笑了笑:“那嬷嬷觉得我与懿贤皇贵妃谁要好看一些?”

    杜嬷嬷按住珍贵人的肩膀:“你与她便是一人,何来谁要更好一说。”

    珍贵人眼眸一黯,规矩交叠的手指甲不由掐紧。

    宫宴上,赵淑妃与戚贵妃两人早早就到了宴席上,而这边晋元帝与那位珍贵人却是迟迟未到。

    赵淑妃稍稍喝了几盏酒,脸色微醺,戚贵妃瞥见柔声道:“淑妃不是贪杯之人,怎么也胡闹起来了,莫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

    赵淑妃单手撑着额头,凤眼轻挑:“是贵妃心中藏有事,珍贵人如此得陛下盛宠,还住进了亓雲殿,怕是贵妃自己都没有料到吧,不要教自己养的狗给咬了才是。”

    赵淑妃又饮下一杯酒,笑道:“毕竟从前的懿贤皇贵妃可不就是被自己身边的狗给咬了。”

    戚贵妃柔柔的笑意变得些微阴森,淡淡移过目光:“淑妃又再说胡话了。”

    赵淑妃冷笑一声。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晋元帝才携着这位传闻中的珍贵人走来,珍贵人面上覆着面纱,走路弱柳扶风,露出一双眸子婉转风流。

    晋元帝让珍贵人落座在他身旁,赵淑妃笑了笑道:“陛下得了美人,却是不让臣妾们也沾一沾眼福,看一看是什么神仙妃子。”

    晋元帝笑了:“你这张嘴却是永远都不饶人。”

    珍贵人俯首做小,轻声道:“臣妾自幼患病,脸上不能见风,淑妃娘娘莫要怪罪。”

    赵淑妃凤眸微凝:“如此美人就该造一间金屋藏起来,又怎么会有怪罪一说。贵妃觉得呢?”

    戚贵妃眉眼间的笑意浮上阴翳:“如此娇弱是该好好养着,陛下该让珍贵人好好在亓雲殿歇息才是。”

    怀鄞坐在下首,往嘴里丢了一粒葡萄,嚼了嚼吐出葡萄皮和葡萄籽道:“宫里可又是得要热闹起来了,这珍贵人来者不善。”

    裴沨微微抬眸,眼底聚起一抹黑色漩涡,这人怎么会如此像容涟?

    她与容涟做了那么多年的双生姐妹,虽长年不能长时间相处,但她是最熟悉容涟的?

    一瞬间裴沨只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底染上阴翳,心下一阵不好的预感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