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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进宫

    火势越来越大,沈少期捂着自己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突然大笑了起来。

    火将他卷入它的腹中,沈少期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恍惚间,他觉得他回到了从前,他还是天之骄子,人人称颂的沈少将军。

    而与他定亲的人不是容涟而是容沨,意识的容沨温和还有些脆弱,不似那般强势和冷硬,可偏偏自己对她厌恶至极,任由自己的母亲和府里的下人折辱她。

    而自己最后没有经受住容涟的诱惑,让容涟亲手害死了容沨,容沨死后,自己娶了容涟……

    最后,最后他什么也记不起了。

    火被救下后,茅屋里只发现两具烧焦的尸体,抬出来时,还有股熟肉的味道,令人呕吐。

    而容涟幽幽转醒后,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女儿家的闺阁屋子里,一瞬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还是千娇万宠的容侯府嫡女的时候。

    这是一老妪走了进来,笑道:“姑娘醒了。”

    容涟警惕地盯着那个老妪,默默将自己躺着的身子坐起,挪到角落里蜷缩着坐起。

    老妪道:“姑娘莫怕,如今咱们可不是在西北地界了,沈氏一族的罪臣家眷最日已经随着那位沈少将军被烧死了。”

    容涟心下不敢放松,“你们要做什么?”

    老妪招了招手:“先让她们为姑娘检查检查身子,若是无事,那便跟着我们一起上盛京城就是。”

    这时两个嬷嬷走了进来,身材粗壮,只见那老妪又在两位嬷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容涟抗拒至极,两位嬷嬷脸上都被抓了几道血痕,一位嬷嬷脸色不愉,抬手就给了容涟一巴掌。

    打得双耳发懵,一头重重地偏在一旁,嬷嬷道:“姑娘安分些,这可是对姑娘有益的事情。”

    许久之后,两位嬷嬷脸色稍缓,对着老妪道:“万幸,还是处子之身。”

    此刻容涟像一块破布一样,躺在床榻上,她问:“你们要我去盛京城做什么?”

    老妪笑道:“姑娘若是还想留着这条命就不要多问,不然只能将姑娘送回去,与那位沈少将军长眠在地下了。”

    容涟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被面,眼睛瞪大全是掩不住的恨意,盛京城?

    她记得自己离开青州的时候,听闻容侯府要举家入京,那是说她能遇见容沨。

    面容一瞬阴鸷,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子力气。

    一路上盛京城,容涟被两位嬷嬷教授本不属于她的生活习惯,一低头一抬眸之间的举止稍稍有所不对,便会被藤条抽打,又立即上药。

    直到她见到了那位戚贵妃身边的捻秋姑姑。

    捻秋见到容涟之时,脸色惊得一变,加之她学了懿贤皇贵妃的举止,又多了几分相像。

    捻秋说出,让容涟上盛京城的原因。

    容涟轻笑一下,抬眸看着捻秋:“这是要我去做那位死去懿贤皇贵妃的影子。”

    捻秋慢慢道:“我知姑娘与从前的容王府郡主有旧怨。可你要知道,只有你说着我们娘娘的意思去做了,你才能活下去,活着去报仇。”

    容涟眼眸一顿,眼底浮上阴翳,她从来都不曾忘过将她害的这样惨的容沨,让她心里一阵憋闷地窒息。

    不过她还是抓住了捻秋话里的漏洞,从前容王府的郡主,容涟眼眸一低,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要找机会好好探个清楚。

    ……

    “这样说,咱们还是没有弄清楚容涟这样有恃无恐的原因。”裴沨下意识咬着自己大拇指指甲,眼眸一低,细细地思索着。

    谢予见了,一巴掌落下去,拍开容沨咬着的手:“终归会看出来的。”

    见着裴沨手背被拍红,又伸手抓过她的手轻轻吹了吹。

    裴沨微微蹙眉,眼眸冷冽清明,看着谢予道:“我要再进宫一次。”

    谢予想也没想就道:“不行。”

    灰黑色的眼眸在听到进宫二字时,顿时就冷了下来,他恨不得裴沨一辈子远离皇宫那个地方,除了避不开的重要宫宴一类的,她不想裴沨太过平常的入宫。

    裴沨沉声道:“前次宫宴,是容涟自己找上的我,我知她恨我,所以她要让我害怕,知道她随时都会动手来报复我,我要再次进宫去探她的话。”

    她知谢予担心,也知谢予被那次她差点丢性命的事弄得有些害怕,她抬手摸着谢予的脸,这个男人终于还是对她有了情。

    “我知你心中的顾虑,可有些事,我不能躲,我也想帮你,我不想躲在你的背后看着你为我挡下一切事情,这不是我想与你在一起的初衷,我说过,前途漫漫,刀光剑影,我都陪你。”

    而此刻皇宫内,亓雲殿廊下每当日头落下的那一刻廊下都会点上一盏红灯笼高高挂起。

    珍贵人慢条斯理拆了头上的珠钗,又松了发髻,一头青丝散下,落在脑后,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有一种诡异的感觉,里面的人不是她容涟,而是另外一个女人,她成了懿贤皇贵妃的影子,只能活在她的阴影下求活路。

    她眼眸一黯,一手紧扣住妆奁边缘,指尖泛白,一挥手却是将胭脂水粉的盒子给洒在了地上。

    宫人闻声走了进来,刚想问珍贵人怎么了。

    珍贵人眼眸一抬,铜镜照着她的侧脸:“没有我的传唤,谁让你们进来的。”

    宫人抬头,正想辩解,却偏见珍贵人铜镜的脸,没有由从脚底涌起一阵寒意,莫名战栗了一下,她一下跪在地上道:“贵人恕罪,贵人恕罪。”

    说着将头紧紧贴在自己的伏在地上的手背上。

    这时,杜嬷嬷掀了珠帘走了进来,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甚为悦耳却不觉得吵闹。

    杜嬷嬷先是瞥了跪着的宫人一眼,又看向撒在地上脂粉盒子,喝道:“还不快去收拾干净。”

    宫人这才敢起身,畏畏缩缩地先挑剔了出去。

    杜嬷嬷看着珍贵人的背影道:“贵人怎么就这么早,拆了发,陛下这还没有来。”

    珍贵人转过身子,顺着落在自己胸前的一缕头发,轻轻笑了一下:“不会来的,陛下今日去了华荣殿,嬷嬷难道还想让陛下从华荣殿里出来,又或是希望贵妃让陛下来这亓雲殿。”

    杜嬷嬷抬起头一瞬语塞,她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反驳的话,珍贵人本就是来为戚贵妃固宠的,好不容易陛下去了戚贵妃的华荣殿,哪里还有让人走的道理,自是想尽法子留下晋元帝。

    “嬷嬷心里都明白何必还多此一举,让她们进来给我换下衣裳。”珍贵人站起身子,走动了几步。

    杜嬷嬷眉头一皱,半眯着眼睛,不免多想深了一些,现在珍贵人不得不依附戚贵妃生存,说是替戚贵妃固宠,可更深层次不就是为了探听圣意,为了那中宫之位。

    将来晋元帝龙驾驭天,皇帝若真是三皇子殿下,届时戚贵妃便是太后,留着知道那么多秘密的珍贵人无疑是个巨大的隐患,到那时候珍贵人留不住性命,便是她自己也留不住。

    杜嬷嬷脸色霍地微微一变,她咬咬牙,犹豫半晌问道:“贵人可有为今后做打算?”

    珠帘掀到一半的手微微停住,珍贵人幽幽抬眸这才正眼看着杜嬷嬷:“嬷嬷以为如何?”

    如今的她是在夹缝里求生存,还想要不自量力的去报复改姓为裴的容沨,说来也有些笑话,她恨戚贵妃对她的利用和蔑视,但有不得不依附戚贵妃去报仇。

    可戚贵妃又何尝不是和她是同一种人,她厌恶极了懿贤皇贵妃,可却要借着她来为自己的将来谋划。

    “如今是走一步算一步,以后如何打算,也不是由不得我的。”

    杜嬷嬷见珍贵人不欲做过多谋划,一下着急了,毕竟现在她可是和珍贵人系为一身。

    她在戚贵妃底下做事,知晓戚贵妃能做到今日这个地步,除了手段了得外,那便是性情阴狠至极。

    珍贵人没有放过杜嬷嬷脸上几经转换的神情,眼底浮起一丝意味莫名的笑意。

    “嬷嬷,我也想活,如今有一计,不知到嬷嬷愿不愿意帮我去做。”珍贵人声音蛊惑道。

    杜嬷嬷面上浮现一丝希望,急切道:“贵人请说。”

    珍贵人笑了笑,缓缓走近,抬起手掩耳在杜嬷嬷轻声道:“搭上三皇子,我们以后不愁出路。”

    杜嬷嬷脸色惊变,骇得后退了一步,结巴道:“不,不可!”

    珍贵人步步紧逼,眼眸轻挑:“三皇子风流成性,嬷嬷是觉得我姿色不够,又或是手段不够,不能教三皇子替你我二人保命。”

    杜嬷嬷摇着头,惊愕不已,盯着珍贵人觉得此人太过疯狂,若是教戚贵妃发现,又或是陛下发现,她们才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置之死地而后生,嬷嬷我们走的本就是死路,又何必害怕。三皇子日后若真能登上皇位,即便贵妃为太后,可这最大的还是当今天子,剑走偏锋,就问嬷嬷敢不敢了。”

    珍贵人一下抓住杜嬷嬷的手,殷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