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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丝路情深

    秋日气爽,车辕缓缓行于漠北之上,大雁排行划过长空,留下阵阵雁鸣,为原本有些悄无声息的大漠之色带来了几分灵动。

    雅墨清和怀宁王一道坐在车里。因车马行得不快,故而并不颠簸,自打下午被拓跋琞笑了一通之后,雅墨清便觉得不能再同他道出心里的话,否则,自己便会有更多的笑柄落在他的手上,于是,她一路都和拓跋琞保持着敌对的氛围,死盯着他。

    拓跋琞则一直闭目养神,待到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拓跋琞淡淡道:“别盯了,若是如此,如何将本王当成你的倾慕者?”

    “你……”雅墨清本想再同他理论什么,但想想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于是叹了口气,转而道:“王爷若是去到我家中,有一事须帮我瞒着。”

    “说罢,瞒什么?”

    “不可让容妈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容妈向来胆小了些,自我认得她时,她便不许我与官衙有交集,如今你这身份若是让她知道了,怕是又生出几分担心来。”

    “这事不难,你将我视为一名王都来的商人便可,其余之事我也不会多说,总之会帮你瞒过容妈的。”

    “这样便好。先让她安了心,日后真的到了离开月珑泉去西行,也好有个好借口,让她相信我找了个好人家享福去了。”雅墨清说着,心中有些愧疚,脸色暗沉下去。

    拓跋琞见她如此,安慰道:“真有那么一日,本王相信容妈会明白的。”

    雅墨清一笑:“希望如此吧。”

    拓跋琞正了正身子,脸色严肃道:“墨清,你是否想过,如若你进了本王帐中为大军效力,以你所学之医术使百万将士获康健之躯上阵御敌,保天下之太平,如此一来,你心中之愿境其会更容易实现。”

    雅墨清有些不太明白,但却没有拒绝拓跋琞的意思,而是诚恳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解释下去。

    “丝路自前朝通行以来,不仅于官于朝都是互通有无之道,更是民间商贾、文人、僧侣沟通有无之道。然而,这些通行都与一个前提密不可分,那便是政通人和、路行无阻。”拓跋琞讲完,与雅墨清交换了眼神,看她是否明白此中的意思。

    雅墨清略带思索的点了点头。

    “如今,王都以北乃至西域各国的周围都笼罩在柔然的铁骑阴影之下,本王此前与你说过,战争不是百姓所愿意看到的,但上天从来不会因为百姓心存忌惮而仁慈怜悯,柔然那些主张扩张和伐战的谋权者也断然不会以百姓的安危来停止征战,真正能阻止他们以铁骑践踏四方的,是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和他们所带来的震慑之力。”拓跋琞抑扬顿挫地将这些道理通通讲给了雅墨清,雅墨清不仅没有被绕晕,反倒听出里其中的滋味。

    “军队?”雅墨清喃喃地重复道。

    “正是。只有这样,天下才能太平,才不会有恃强凌弱的霸主和卑贱低微的受凌者。也只有这样,通行了上百年的丝路才能继续通畅下去、繁茂下去,也才会有更多的平民在这条路上来往通行、互换有无。到时候,不仅仅只有你雅墨清一个医师会沿着丝路传扬医学,会有更多的医师通过这条路与你一道实现心中之愿景。墨清,本王说的,你可还明白?”

    不可否认,拓跋琞是一个出色的演说家,也是一个出色的劝说者。这一番话里,没有一句是强迫或者要求雅墨清应下自己的要求,表面上看,他所关心的自始至终都是雅墨清的愿景,但却有处处不离他自己的出发点和诉求,雅墨清听完,心中多少有些动摇了。

    “而你所做的,便是帮着本王铸好这支漠北大军,守好天下的太平。”

    “可是,我……”雅墨清仍旧没有全然下定决心,她更多犹豫的是自己一个女儿家如何能在军营中立足,这当中的艰难之处她多少还是能想象得到的。

    “你可以思虑清楚后再答,本王等你。”拓跋琞的一招以退为进,让雅墨清彻底没了与他争辩的机会。

    车外头落日余晖,映出大漠的特有的景致。一支商队正在远处的沙丘上行进。骆驼、商人的剪影齐齐熨贴在昏黄的天色里。从小,这些骆铃便不时飘于耳际,每每听了,便会有西域或中原的新鲜事物出现在市井上,这对于喜欢新奇的雅墨清而言,多少还是有些诱惑的。

    细想想,如果那一天真的消失了,那么她心中会是怎样的情愫,不舍?怀念?捥惜?……说不清,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她一定会为这些场景的消失而流下眼泪。

    雅墨清想了想,转头对拓跋琞道:“王爷,让我再想想吧,过几日答复您。”

    拓跋琞点了点头,笑着答应了。

    车马随后便进了城,沿着月珑泉最热闹的街道来到了雅墨清的小医馆门前。此时,容妈和秦谊已经立于门口等候,雅墨清带着拓跋琞下车时,秦谊吃了一惊。

    秦谊指了指拓跋琞,又看了看雅墨清问道:“这就是来使口中所提及的那位王都商人?!……他不是怀……”

    秦谊还没说完,便雅墨清在后边狠狠地掐了一手,疼得秦谊直嚎了一声,眼泪就快下来了。

    “怎么了?”容妈问道。

    “无事,秦哥哥牙痛得厉害,回头我给他看看。””雅墨清打马虎道。

    “还未请教这位公子的尊姓大名,刚听秦谊道,你叫怀……”容妈打量着拓跋琞,一脸的满意。

    “在下名唤怀清,”拓跋琞恭敬地作了揖,继续介绍着:“王都来的商人。”

    “哦哦……怀清、墨清,甚好甚好啊!”容妈一脸笑意,连连点头,“家中可都是做生意的?年纪多大了?与我家墨清认识多长时间了?我们墨清这孩子啊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心眼很细的…………”

    容妈见到雅墨清带了个男子回来,而且还很合心意,于是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一副要坐下来聊天的模样。

    拓跋琞还没回答,就被雅墨清打断着:“容妈,人家远道而来,连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如此站在门外问东问西的,多不好呀。”

    容妈回过神来,道:“哟,是是是,是我老糊涂了,我们墨清果真大了,会心疼人了。”

    此言一出,雅墨清和拓跋琞皆是一脸僵硬,两人相视一笑,跟着容妈进了后院。

    天色渐黑,容妈在厨房里准备着今夜的晚膳,菜式很多,雅墨清忍不住进厨里偷吃去了,拓跋琞暂且无事可做,于是便在小院里转悠着,一会又进了雅墨清的房间。

    房间不大,但一进门便飘来一股清香之气,这个味道很熟悉,就像当日他住在西厢里嗅到的一样,淡淡的、犹如菊花的草药香。

    窗台下,放置着书简和笔,草稿上还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药材的名字,还绘了几个药材的样子,看得出,对于自己的看家本事,雅墨清很是用心。

    拓跋琞四下望了望,无意间望见一件薄如蝉翼的里衫挂于床沿,不免想起雅墨清刚住进官衙的第二日早上,他被爆破声惊醒,慌忙进门见到的一幕,耳根微微泛起红来。

    雅墨清正好在此时冲了进来,喊道:“用晚膳了!”

    拓跋琞回了回神,应道:“好,这便来。”

    “哎呀!你是不是碰了我这房里的什么东西了?”雅墨清见拓跋琞耳根泛红,问道。

    “胡言,本王怎会动你东西?!”拓跋琞心里微微发虚,生怕自己刚刚的心思被发现。

    “那就奇了,你耳根红成这样,不是碰了药材,又会是何故?我这房里的药材如艾叶、雄黄、朱砂这些虽我不会一碰便起红疹子,但别人会如此也不是不可能的,”雅墨清说着,凑了上去,“来,我给你看看……”

    拓跋琞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雅墨清不是在说他刚刚浮想联翩的心思,于是故做镇定地打断道:“许是这里头太热了,出去便好了。”

    话一说完,他便推着雅墨清往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