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锦医行

丝路锦医行 > 第八十五章 原上狼

第八十五章 原上狼

    “自然听懂了。”拓跋琞说着,上前走了几步,来到雅墨清身旁,指着远处的草原和放牧的小姑娘继续说着,“这是且末的边境,我们从于阗出发,一路往东,再过不久便会进入且末一地。此地水草丰美,多有牧民游牧,这些歌谣便是游牧时创下的。”

    拓跋琞说得有板有眼,雅墨清听得真切。

    “且末?”雅墨清问道,“王爷在这儿待过?”

    “不曾待过。只是以前在王都,帐中有个随从的家乡便是且末。那是个年岁不大的男孩,很爱唱歌,时常哼的便是这歌。”拓跋琞安静地说着,歌声飘来,雅墨清再一次听得入神。

    “唱的什么?”雅墨清问。

    “具体是什么记不得了,只知道唱的是‘情人分离’的故事,和你之前唱的那首《忆新郎》一样,讲的也是伤春悲秋的情愫。”

    雅墨清听了,先是默了一阵,后想了想,狠狠地看了拓跋琞一眼,不悦道:“如何能一样?!”

    拓跋琞一愣,不明所以。

    “《忆新郎》里唱的二人再如何悲情,好歹也是成了亲的,无论如何都已是彼此的今生。怕就怕眼前这歌里唱的‘分离’,再如何不愿都会有从眼前消失了的那一日!……”

    雅墨清愤愤不平地说了一通,恶狠狠地离开了。

    拓跋琞一开始并不明白雅墨清说的是什么,见她负气离开,只知道自己确实又惹得她不高兴了。

    可细想想,他便也慢慢明白了雅墨清的情愫。正如她之前曾说过的,认定的事此生都不会变,自己眼下做的事虽是为了顾全二人的安危,但在她眼中与薄情寡义的人也无甚区别。

    无怪乎她说这两首曲子是不同的,也无怪乎她会那么恼。

    畅琳刚刚离开,便往篝火旁去了。秦谊正坐在篝火旁用着晚膳,见畅琳来了,四下望了望,已坐满了人,无位置给她坐,于是便往边上挪了挪,让畅琳坐了下来。

    畅琳看了看,本想随便找个空地坐下,但却见无处可落座,便只好走了过去。

    自从月珑泉与秦谊别后,畅琳便一直将自己的心思收拾了起来。不是说她不再对秦谊有什么想法,而是她自己知道,如若不放下,最后伤的还是自己。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如若再是如此,或许她便再也扛不住了。

    秦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待在一旁。畅琳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面前的馕饼吃起来。就这样,两人并肩坐着,沉默地用着晚膳。

    秦谊拿起一壶水,递到畅琳面前,问道:“喝一口吧。”

    畅琳想拒绝,刚开口还没说上话就被自己呛了一口,咳了起来。

    秦谊一惊,忙放下水壶,伸手帮畅琳拍了拍背:“小心些。”

    畅琳点点头,平复着自己,指了指秦谊放在身旁的水壶。秦谊会意,于是便递了过去。

    “好多了,多谢。”畅琳淡淡道谢。随即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你……”秦谊想问些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这时,雅墨清正不悦地朝着他们走来,顺手拿起秦谊面前放着的饼,挤到秦谊和畅琳中间坐了下来。

    “何故这般脸色?”秦谊问道。

    “与你何干?!”雅墨清没好气地一句话顶了回去,秦谊一时语塞。

    拓跋琞跟着后边来了,见无位置可以坐便离开了。雅墨清见着他离开,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脊背,畅琳见到雅墨清这样子,明白发生了什么,偷偷地笑了起来。

    秦谊看着畅琳的笑,一时出了神。

    是夜,和亲的队伍便宿在了这里,小役们忙着支起帐篷,宫人们帮着整理帐中的被褥铺盖。

    原野上的夜星空璀璨,燃着的篝火不算太旺,但却让人感到温暖。

    雅墨清本来约了畅琳一道出来谈心,但畅琳却说自己今日不怎么舒服,要回去歇着,雅墨清自然不再勉强,于是自己一人走出帐外,坐在篝火旁对着篝火发起呆来。

    秦谊夜里无什么事,于是出了帐四处逛着,见雅墨清一人在篝火旁,便走了过去:“如此出神,想什么呢?”

    雅墨清抬起头,见是秦谊,又把头耷拉了回去:“你如何来了?”

    “夜里无事可忙便出来逛逛,你又如何待在这里?”秦谊问道。

    “也是无事可忙出来逛逛。”雅墨清语气中透着无奈。

    “你怎会无的忙?再过不久可就要成王妃了,还不得趁现在赶紧把该学的礼数都学了,免得到时候……”秦谊打趣着,还没说完便见雅墨清的眼光锐利地杀了过来。

    “信不信我拿这篝火烧了你?!”雅墨清拿起一根带着火星的木棍威胁道。

    秦谊笑起来,像是见到小时候跟着自己妹妹一样,摆手道:“罢了罢了,为兄自知说错话了。”

    “知道便好。”雅墨清收回眼神,一脸得意。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眼中燃起的热火便慢慢地暗沉下去,叹了口气道:“还是小时候好,无忧无虑……”

    秦谊见她沉默了下来,自是被感染,于是也叹着道:“是啊……无忧无虑……”

    “秦哥哥,”雅墨清抬起头,问道:“其实,你对畅琳姐姐到底如何想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秦谊一下子语塞了。

    “你若真是对她无情,又何故跟着来?她好不容易才走出当年和你的纠葛,你若再来招惹她,恐怕会要了她的命的……”雅墨清正了正色道。

    “我……”秦谊犹豫道,“我并不想伤她……”

    “既不想伤她就干脆些,要么娶了她,要么就此离开她,如此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又怎么说?”雅墨清说着,不免有些愤愤不平。

    “唉……”秦谊叹着气,抬头仰望星空。

    二人正说着,帐后突然传来了阵阵骚动。雅墨清和秦谊顺势望去,不知何时这和亲帐边出现了一只骨瘦如柴的野狼,它眼露青光,正穷凶极恶地朝着人群嘶吼着,宫人和小役们惊作一团,拿着火把围着它。

    雅墨清和秦谊也是一惊,拓跋琞和畅琳也从各自的帐中闻声而出,见状亦吃了一惊。

    这匹饿狼眼光青绿,口中唾液垂涎不已,攻击性极强。拓跋琞见状,回到帐中取了自己的佩剑准备将这匹狼斩下,但还没得及动手,这匹狼便朝着雅墨清和秦谊这个方向而来。

    拓跋琞心一惊,飞步上前来到雅墨清跟前用身子护住了她。雅墨清正惊吓不已,不知往哪儿躲起来,但见眼前一暗,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淡淡的檀香袭来,让她安心了不少……

    只一会儿,还没待雅墨清反应过来,那匹饿狼已然从腹下被拓跋琞用剑锋剖至咽处,横躺于地,血流如注。

    雅墨清惊魂未定地倚着拓跋琞,拓跋琞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雅墨清,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手却迟迟不愿松开。这是他自上次在于阗同她一道前往山林采药后,第一次将雅墨清揽入怀中,没有破绽、没有顾虑、名正言顺地揽着她。

    雅墨清待了会儿,红着脸略显气愤地推开了他:“还请王爷自重!”

    拓跋琞被雅墨清一把推在胸前,不仅没被推动,反倒让雅墨清往后退了一步。

    拓跋琞上前揽得更紧一些:“可站稳当了?”

    “嗯……”雅墨清红着脸,依旧生气道,“再不放开,我便喊人了!”

    拓跋琞松开了手,身后传来秦谊着急的声音:“畅琳,可还好?!没伤着哪里吧?!”

    雅墨清这才看清,畅琳的手臂上被划上了一道血迹,长及肩处,痛得她眉头紧皱,额上尽是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