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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零九章 往事

    雅墨清与拓跋琞嬉戏了好一阵,感觉有些乏了。于是便不再闹,拿起衣裳去泡泉水了。拓跋琞则谦谦君子地背对着她守在一旁,不曾有过什么过分的举动。虽说二人已有了肌肤之亲,但拓跋琞却依旧保持着对雅墨清的一分尊重,也许,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爱而不是单纯的罢占吧。

    他与雅墨清之间的窗户纸就这样被捅开了,在雅墨清的心里,这却是一件有些忧虑的事情。

    阿那格死在拓跋琞的手上,柔然可汗断然不会就此罢休,若是柔然可汗真是因为阿那格的缘故对拓跋琞发兵并企图就此致他于死地,那雅墨清便会因此而愧疚至死,除此之外,拓跋琞与成王之间那些传得沸沸扬扬又有些扑朔迷离的关系,同样扰得雅墨清不甚烦忧。

    因此,在回去的路上,雅墨清一直沉默不语。拓跋琞发现了她的异样,于是便进口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一路上如此安静?”

    “王爷,墨清心中有一两件事颇为疑虑,在想着如何与你说清楚。”现在的雅墨清,不再犹豫不绝,相反,自从与拓跋琞心灵相通后,她反倒觉得自己应当清清明明地出现在他面前,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藏着掖着、隐晦不明,如此这般,反倒会影响到他们眼下的关系,于是,雅墨清才就心中之事一并道出。

    “哦?即然爱妃如此开诚布公,那本王也无甚可隐瞒的,有什么事,尽管问便是。”

    “墨清在尚未认识王爷以前,便听闻传言,说王爷虽有高功于大魏,但实则并非皇帝所生,甚至传说贵妃不忠于皇帝,于是才有了王爷囚禁母妃一事,墨清不明,在我心里,你并非如此之人,但为何这些传闻被传得如此真切,以致于诸多人相信了这说法?”雅墨清把自己听到的、所想的一一说了出来。

    拓跋琞听闻此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墨清,你可知道,这世上便真有些迫不得已之事。”

    雅墨清看着拓跋琞,真诚道:“王爷,如若不弃,可否将其中缘由告知墨清?”

    拓跋琞低头对上雅墨清的目光,开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雅墨清。

    那年,拓跋琞同样奉命驻守在南疆。与以往不同,拓跋琞已经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没有收到王都传来的消息了,这让他不禁有些意外和担忧。

    若放在以前,皇帝至少也是一个月寄一封书信来,再不济也是让人寄些什么物件来,总之不会就此断了音讯。因此,拓跋琞开始意识到王都有变,只是不知道这变是何故,也不知这变演变到了什么地步。

    介于此,拓跋琞将手中的兵马整顿好,准备北上,前往王都探个究竟。就在此时,拓跋琞收到了司马南泽的父亲司马忠传来的密信,告知他王都中朝局大变,说皇帝如今将政事悉数交予成王,并委任其为监国,此消息一出,拓跋琞大为意外。

    在他离开王都驻守南疆之前,皇帝曾秘密召见过他,说此前成王拓跋灿在太子位的争权上曾经以出兵柔然为筹码,想以此来与他一争高下,但却不幸在且末被赫连阔大败,幸得回得来,没成俘虏,但实力如何,朝廷上下皆心中有数。

    因此,皇帝打算自他从南疆回来后,便册立拓跋琞为太子。这话还依旧在耳,不想成王就已经成了监国,加上皇帝与他突然间中断了联系,拓跋琞便知,定是皇帝被成王控制了。

    原本他打算带着军队前往王都营救皇帝,但却迟了一步,让成王名正言顺地掌控了大魏的大权。如若他执意带兵北上的话,便很容易获得一个“逼宫”的罪名,到时候别说救皇帝了,就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

    正因为如此,拓跋琞才没有立即挥师北上,而是留在南疆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出兵。

    不久,王都又传来消息,称拓跋琞的生母当朝贵妃有辱圣恩,在入宫之前就已婚配,故而怀疑拓跋琞非皇室骨血,皇帝正准备命人将他带回王都问罪。

    收到消息的拓跋琞又气又急。自己的母亲在进宫之前并没有婚配一说,是以“良家子”的身份嫁入东宫,婚后与皇帝情比金坚,皇帝甚至因她而冷落了不少妃嫔,却也因此招来不少恶意仲伤,诸如说她善巫魅之术,说她常以迷药侍君……总之,成王借着这个风头火势,把贵妃和拓跋琞一并推向了不贞不祥的境地,而且,还有不少拥护之人。

    拓跋琞众有千万张嘴也辩解不清。就在此时,常与拓跋琞书信往来的司马忠给了他一个建议,让他在处于下峰之际切不可太过冲动,并告知他成王此计的目的便是为了激怒他带大军进城,以“造反”的名义瓮中捉鳖,而且王都的守卫均已换了,如若贸然杀回来,恐贵妃性命堪忧。

    不得已,拓跋琞才想出了一个以退为进的法子。

    拓跋琞先是上了一道奏疏,称对成王出任监国深表万幸;再则便带着几队人马北上,称愿配合成王查清有关贵妃与自己的身世,如若生母真的有违圣上圣恩,那便由他亲手了结绝这个不贞之人,以谢皇恩。

    此二疏一上,成王心中大为不悦,但朝臣们却一边倒地认为怀宁王拓跋琞大义,以至于成王不得不接受了怀宁王的上疏,同意由他派兵亲自将母亲囚禁于寝宫里。面上是怀宁王听从了成王的意图,实际上却是拓跋琞寻了个法子护住了自己的母亲。

    回王都之时,拓跋琞见着了司马忠,司马忠深知自己先是拒绝为成王寻“象谷”一物惹得他不悦,后又因向拓跋琞通报王都之情而彻底惹怒了成王,这便已与成王结下了仇怨,不日将招致家门祸事。

    于是,司马忠就自己最后的建议告知了拓跋琞,让他主动请缨出便塞北,西域之地虽远却是戍边之重,以此避开成王近在身旁的迫害,才能图长远之计,并在此时将司马南泽托付给了拓跋琞。

    这才有了后来拓跋琞出使西域之事。而这,也便是拓跋琞此前与成王的种种过往。

    拓跋琞毫无保留地将这些过往告知了雅墨清,雅墨清听完,一面感到时政局势的残酷无情,另一面又在心中生出隐隐的痛楚,这样一个被全天下的人视为英雄的男人,一个被普天之下的女人视为依靠的男人,原来也是自己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虽然他不曾告诉她中毒的人是哪个,但从他急着寻药的情形来看,此事必然与他至亲至爱之人有关。

    “那中了毒的人,可是王爷的至亲……”雅墨清轻柔地将心底的疑问讲了出来。

    拓跋琞又一顿,微微点头,应了下来:“是我父皇。”

    雅墨清不禁一惊。大魏的皇帝,西域三十六国都想攀附的至尚之主,柔然即忌惮又垂涎的一国之王,竟会让人下了药,而且还是这折磨身心的药,这背后,会是怎样的阴谋和政斗……

    “怎么可能?魏王不是一直坐阵王都,就连这和亲之事也是他亲自下的旨,若是中了‘象谷’毒,这些事又是谁来主持?……”雅墨清终究还是不相信,还是想要确认清楚。

    “这一切,都是成王的阴谋,”拓跋琞叹了口气,放开雅墨清的手,将双手搭在雅墨清的肩上,继续道:“本王也是这阴谋构陷的对象。”

    雅墨清看着拓跋琞,眼中流露出难以言表同情和怜爱。不难想象,这样一个叱诧风云的天下英雄,在见到自己的父亲被毒物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时,他会是怎样的气恼和心疼,而与此同时,他又身陷成王的构陷和阴谋,只能委屈求全。

    雅墨清看着拓跋琞,情难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中露出雾气,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拓跋琞关切地问道,“这些事许是太闷了,我想你应该不太爱听……”

    雅墨清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温暖的笑:“不,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爱听,而且百听不厌,我只是觉得……若是当时我能在你身边就好了,虽然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但至少能让你知道,这世上不只有你一人去面对这些残酷和冷漠……”

    拓跋琞听完,怔怔地看了雅墨清许久。

    “我……说错了?”雅墨清有些不明地问道。

    “本王这一生,能遇上一个雅墨清,足矣!”拓跋琞说完,将雅墨清深深地拥入怀中,久久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