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寝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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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虞枝枝柔软的发尾不停地扫在青年紧闭的眼还有紧抿的薄唇上。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手指颤抖了一下,僵直的身躯终于可以动了。

    他按住虞枝枝,咬牙要退。

    虞枝枝用小腿勾住他的腰。

    青年动作一顿,僵持片刻,他略显烦躁地更进一步。

    更漏滴滴答答,外间有匆忙的脚步声。

    “……这边没有。”

    “凭她一个小娘子能跑到哪儿去,奇哉怪哉。”

    齐琢的太监们暗中搜寻不到虞枝枝,他们又不敢大张旗鼓,只能灰溜溜回去复命。

    “蠢货!”齐琢暴跳如雷。

    他赶走了胆战心惊的太监,拂开案几上的杂物,瓷器砸在地上,哗啦啦碎了一地。

    虞枝枝中了药,还能逃出他的手心,这让他感到意外和一种失去掌控的暴怒。

    那药是他从民间游医那里得来的,无色无味,服用后会让人热潮顿生,主动缠绕,另外一重奇效就是,服药人神志混乱,过后会将期间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就算偶尔有残留记忆,也只以为是梦境。

    他将这样贵重的药用在一个宫女身上,那宫女竟然逃脱了。

    齐琢脸色铁青。

    齐琢看着夜色,用力锤了一下案几。

    夜色靡丽。

    虞枝枝的小衣堆到了胸-口,要掉不掉,摇摇欲坠,丰盈得几乎挤满了眼眶,对面的人垂眸不再看,他只伸出一根手指,就将头脑昏沉的小娘子推开。

    美人伏在榻上,浑身无力,她雪白的手臂,圆润的肩头,还有白花花的一片,真是无处不可怜。

    然而青年并没有看她。

    他赤着脚走下床榻,背影清矍,乌发散乱。他抬起头,惨白月光从窗牖中漏进,现出他的面容。

    他容貌昳丽,沐在月光中,几乎要化成一个苍白的影子,但他的眼眸极为漆黑,能让人感到森然的寒意。

    几年过去,大约很少有宫人能认出冷宫的废太子齐琰。

    齐琰穿好衣裳,从剑架上的取下宝剑,他紧握剑鞘,逼近榻上,深深皱着眉,用剑柄抵住虞枝枝的下颌。

    剑柄冰冷,其上镶嵌的红宝石膈着虞枝枝下巴,她蹙了一下细眉,伸出手搭上剑柄。

    她手上的湿痕让齐琰眉毛一抖,嫌弃到指尖一颤,他松开了手。

    他沉思,终于将虞枝枝一手提了起来,扔进他的浴桶中。

    今夜他预料到他会发病,他为自己准备的药浴,却是便宜了这个宫女。

    用过之后,伤势病痛痊愈,不会留有痕迹。

    齐琰看着虞枝枝沉入浴桶,她没有马上浮上来,齐琰也并不在意,大约虞枝枝淹死,与他而言,没有什么不好。

    半晌,虞枝枝冒出了头,她似是深深睡去的秋棠,两颊晕着艳色的粉光,她乌黑的发浮在水面上,和斑斑点点的污浊一道,显得极为靡丽荒唐。

    齐琰看了一下,移开了眼。

    虞枝枝差点又沉入水底,她迷瞪着眼,可怜兮兮地伏在浴桶边沿。

    齐琰皱了皱眉,将她扯了出来,在她尚未站起的时候,将她的外衣胡乱裹了上去。

    齐琰扬声喊:“苍青。”

    从窗外跳进来一个玄衣少年。

    齐琰用虞枝枝的外衣盖住了她的脸,然后他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玄衣少年将前因后果颠颠倒倒说了一刻钟,齐琰沉沉皱眉。

    齐琰转了转手腕上青碧的佛珠,对苍青说:“送她回去。”

    苍青没有多问,他抱起虞枝枝,从窗外跳了出去。

    屋内,齐琰看了一眼浴桶,又看了一眼满是污浊的床榻,拧了拧眉。

    虞枝枝醒了,她从蒲团上爬起跪坐好,愣了片刻神。

    昨夜,她紧张万分地在这里守夜,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竟然梦见有人将她带了出去,她在梦中竟跑了半宿。

    然后就是迷离混乱的梦,她始终看不清楚梦中男人的模样。

    她感到脸颊烧了起来,她不安地抓紧了裙衫。

    裙衫松垮,虞枝枝愣了一下,心中不安,然后她小心揭开,查探了一下身体。

    昨夜,的确无事发生。

    天还是昏暗的,聂女史走了进来,语气轻松,她说:“你算是躲过了一劫,今日一大早,圣上派人来白马寺召代王回宫了。”

    虞枝枝怔了片刻,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和聂女史换好班,趁着张贵妃未醒,回到宫女居住的屋子里,补了一下觉。

    醒来后,天光已经很盛,虞枝枝没有敢耽搁,换好了衣裳,匆匆梳洗一番,就走了出去。

    走到长廊下,虞枝枝看见张贵妃走了出来,身侧是她的儿子六皇子齐琅,还有宫里权势赫赫的大太监,中常侍周节。

    虞枝枝小心避让,站在柱子边上,低下了头。

    张贵妃面色愤愤,说道:“圣上召代王回宫?有什么要事?”

    周节在边上微笑,声音慢悠悠:“代王回宫的时候,圣上正病着,没有见到,现在圣上醒了,自然急着见代王。但依奴婢看,代王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六殿下的。”

    张贵妃听见周节这样说,勉强松一口气。

    边上站着的六皇子看起来却毫不关心。

    站在柱子旁的虞枝枝对天子偏爱谁更不在意,她听见周节和张贵妃在谈论代王被召回了宫,更加放下了心。

    她抬了一下头,正巧看见宫里的大人物周节往她这里瞟了一眼,虞枝枝忙埋下了头。

    周节瞥了她一眼,依旧慢悠悠往前走,然后他发现,张贵妃和六皇子都落到后面去了。

    周节往后望去,看见锦衣华服的少年皇子脚步缓缓,有些怔愣。

    张贵妃察觉到齐琅的走神,转头看他。

    齐琅回过神来,忙快走了两步,掩住了方才的失态。张贵妃的眼神顺着齐琅,飘到廊下站立的虞枝枝身上。

    三人经过廊下站着的虞枝枝,走远了一些,张贵妃忽然说道:“琅儿束发已有一年,明年就要考虑婚事了。”

    齐琅有些尴尬:“母妃。”

    张贵妃说:“是到了晓事的年纪了,代王在你这个大的时候,也有好几个侍寝宫女。”

    张贵妃侧头,往后望了一眼,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

    齐琅神色变了,他抢先说道:“母妃,我不过是看她面生,才多看了一眼,您别多想。”

    三人齐齐往后面的虞枝枝望去,虞枝枝微微垂头,肤若凝脂,艳若桃李。

    宫中竟然藏着这样一个美人。

    虞枝枝没有听到身后的议论,她对一切全然不知。

    白马寺一行,代王齐琢提前回宫,其余诸人在这里祈福三四天后,随太后一起回到北宫。

    才回宫没多久,张贵妃便向皇帝进言,说皇子已经渐渐长大,到了该晓事的年纪。

    皇帝颔首同意,张贵妃便让掖庭令挑选美貌宫女,给皇子晓事用。

    听了这个消息,掖庭宫顿时炸开了花。

    张贵妃盛宠,六皇子年轻有为,若成了六皇子的侍寝宫女,荣华富贵是触手可得的。

    况且,六皇子不似他的两个兄长,他性情温和,待宫人极好。

    宫女们心思各异,开始花样百出地讨好掖庭令,弄得掖庭令不胜其烦。

    这天,掖庭令避开想要飞上枝头的宫女们,来到掖庭一处排房内。

    虞枝枝和宫女们一起躲在人群中看掖庭令,不知六皇子侍寝宫女这一殊荣要花落谁家。

    身旁的宫女推搡了一下虞枝枝的腰:“真没想到,我们这些寒微之辈中会出个娘娘,是谁撞了这大运呢?”

    虞枝枝也觉得这宫女一定撞了大运,她没被淫邪的代王齐琢挑中,没被暴虐的废太子齐琰挑中,偏偏被性情极好的六皇子挑中。

    真是大气运呢。

    掖庭令站在人群之中,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扬声喊道:“宫女虞氏。”

    被推出来时,虞枝枝还呆呆愣愣,她用玉笋般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手腕上成色不佳的玉镯晃荡着:“我?”

    四周议论纷纷,掖庭令听到了她们的细语。

    “虞氏要去侍奉六殿下,撞了大运了。”

    众人都这样想,只有掖庭令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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