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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亡

    “嘻嘻,龙,我在这里……来呀来呀,你抓不到我……哈哈……你是大笨蛋……”田静调皮地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她的身影越跑越远,清脆的笑声响彻蓝天。

    靳天龙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平时迅猛如虎的他,此时连拔腿的力量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田静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

    “啊……天龙,救我!救我呀……”突然间,田静的尖叫声从远处哪里传来,靳天龙着急地向四面张望,在哪里?她在哪里?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了?

    他疯狂地向四个方向徒劳地奔跑,刚刚到处都挤满了人的空间,突然间空荡荡地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靳天龙独自站在偌大的场地中间,每一面墙壁上都是一面落地的大镜子,他的视角天晕地眩地飞快旋转着,不知道是房子在动还是他自己在动。

    停!那是谁?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条白色人影,在左边角落里快速地闪过,听到他在大叫停,那条人影留下几声刺耳的奸笑声“嘻嘻……哈哈……”之后就不见了,那声音如同地狱吹出来的风那样令人绝望。

    靳天龙伸手向腰间摸去,他知道自己的佩枪就挂在那里,可是他的手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他的枪已经在停职的时候交回局里了,他颓然地停住了手。

    那条白色的人影又一次从右边角落闪过,好像在讽刺靳天龙一样“嘻嘻……哈哈……”地笑着,令靳天龙头疼欲绝,他狂暴地伸手向镜子打去,墙上的镜子却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顺着他的手紧紧将他包裹起来。

    眼看自己就要被镜子吞没,靳天龙大叫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还好好地躺在床上,他全身都是冷汗,翻身坐起后,按亮了房间里的灯,柔和的光线洒在房间里,令靳天龙觉得安心了不少。

    这已经是他被停职的第三天了,自从三个月前他将要结婚的妻子田静在结婚的前夜,留下一纸遗书自杀后,靳天龙整个人就变得消沉起来,他不相信田静会自杀,可事实确实如此,作为本市的刑侦骨干,他仔细搜查过自己的家里,除了田静和自己的指纹,再没有第三个人的指纹。

    经受了沉重打击的靳天龙,在同事和家人的眼里变得神经质,他们都确信他心理出现了问题,不管他做什么,大家都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就在这时候,一桩十四年前的旧案当事人从监狱里刑满释放出来,提起了申诉,这案子是由靳天龙和此时已经升任公安局长的徐正天经办的,徐正天正在休假,局里接到申诉要求,便先停了靳天龙的职。

    对于这件事,靳天龙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当年经办这件案子时,他才从警校分配到刑侦队,跟着队长徐正天去查案,因为证据确凿,种种迹象都表明是被害人的丈夫喝醉酒将自己的妻子杀死,所以他们很快就定了案,被害人的丈夫王海刚也因此被关进了监狱。

    现在王海刚从监狱刑满释放出来,对于他的申诉和翻案,会是什么结局,靳天龙根本没心情去理会,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妻子田静为什么会自杀,所以队里通知他接受停职调查时,靳天龙没有丝毫犹豫就把枪和警徽交了回去。

    靳天龙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个梦境中,田静向他呼救的声音还回响在他耳边,田静是在这个房子里自杀的,第二天就是他们结婚的日子,她在纸上写下“自杀是对人类最大的背叛,而我却背叛了你……”后,夜里十一点从七楼的阳台上纵身跳下,当时就摔得面目全非,血流满地。

    听到这个消息时,靳天龙正在和同事们蹲点守一个犯罪嫌疑人,等他赶到医院,还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医生就宣布抢救无效,田静已经死亡,靳天龙疯了一般地抚着田静的尸体,怎么也不能相信她会自杀,他不准任何人靠近她,幸福的生活还没启幕就已经剧终,靳天龙就这样在田静的身边呆坐了一天一夜。

    直到他支持不住沉沉睡去,靳天龙的父母和田静唯一的亲人她的养父商量之后,背着他将田静的尸体偷偷运去火化,靳天龙醒来,不见了田静的尸体,又一次大吵大闹起来,可什么也挽回不了了,在亲属的要求下,医生强制为靳天龙注射了镇静剂,然后告诉他的父母和同事,让他们尽量不要再刺激到他,说靳天龙的心理可能出现了问题。

    从那时起,靳天龙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坚信田静不会自杀,大家也不忍再刺激他,便任由他整日沉溺在自己的设想里,靳天龙开始还想凭着自己的力量,查清田静死亡的真相,可无论他怎么搜查自己的家里,始终都找不到除自己和田静以外的第三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冰冷孤独的夜里,靳天龙独自守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田静留下的物品,整夜整夜无法入睡,客厅里有田静来不及收拾的碗筷,卧室里有田静穿过的睡衣和拖鞋,书房里田静的笔记本电脑还好好的开着,可再也没有她了,这个曾经与靳天龙恩爱缠绵的女人,就这样离他远去,从此天人永隔。

    单位里体谅靳天龙新婚前夜痛失爱妻的苦痛,也曾想安排他调任一个比较清闲的岗位,却被靳天龙拒绝了,他觉得如果离开了刑侦这个岗位,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查清田静死亡的真相,尽管在工作中他开始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可倔强的靳天龙咬牙坚持着,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会查清这件事。

    一开始大家都很同情他,慢慢地时间久了,田静自杀给别人带来的影响渐渐风吹云散,从怜悯靳天龙到现在,看到他时常因为一点小事暴怒而开始有了厌烦,对于其他人来说,生活早已经恢复了秩序,只有靳天龙,固执地停留在原地,拒绝着任何人的关心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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