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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活该”

    5八

    “咚”的一声,仇野手捂前胸踉跄着撞到淋浴间的玻璃门,随即脚底一滑,摔倒在地。

    钟煦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最佳的逃跑时机。

    他迈过仇野的身体向外跑,脚腕猛地被男人灼热的手掌攥住,他重心不稳,狠狠摔了一跤。

    回头看去,仇野就像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魔鬼,面色苍白、浑身是血,眼神却透着一股誓要将他也拉进地狱的决绝。

    钟煦咬咬牙,踹开他的手,冲出浴室。

    他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夺门而出,跑进漫天的大雪中。

    天色黑沉得吓人,稀疏的路灯光并不能给钟煦带来一丝安全感。他奋力向山下跑,频频回头看是否有人追上来。

    被雪覆盖的柏油路很滑,他赤着双脚,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痛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跑不动了,摔倒了也爬不起来,便开始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因为他在此刻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有路过的好心人见他冰天雪地里衣裳单薄,停车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钟煦摇摇头,抹干眼泪,从地上挣扎爬起往回跑。

    脚被小石子硌破了,在路上留下一小串血色的足迹,又很快被飘扬的雪花遮住不见。

    他浑然不觉得疼痛,一口气跑回别墅,在进门的时候踉跄着摔了一跤,钟煦却似片刻也耽误不得,就那么手脚并用地往楼上爬。

    浴室里仍是一片狼藉,可仇野却不见踪影,只有那柄刺进他胸口的水果刀尤沾着鲜血,孤零零地躺在水泊中。

    钟煦内心一紧,折身去找人,最后在一楼客厅旁的地毯上找到了趴着的仇野——刚才他一心只想上楼,并没有发现被沙发挡住的身影。

    他将仇野翻过身,手指颤抖着去探对方的鼻息。

    还活着。

    钟煦长吁一口气,还未收回的手腕陡然被攥住,他霎时又是一阵颤栗。

    仇野勉强将眼睛撑开一条缝隙,纵然他脸色煞白、虚弱至极,但看清钟煦脸庞的那一刻,他还是笑了。

    笑得那么激动,甚至被喉咙里的血沫子呛得咳嗽起来。

    “还能笑,看来死不了。”

    钟煦抽出手,冷冷地扇了仇野一巴掌。

    力气不算大,却把男人的脑袋抽歪到了一边,仇野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右腮,还未缓过劲来,左脸又挨了一巴掌。

    钟煦泄愤似的连打了他好几下,直把仇野打得再次嘴角渗血,他才停手,给仇野撕开沾血的衬衫,处理伤口。

    刀尖虽然扎得不算深,但位置就在左侧锁骨下方,不好包扎。

    他找来医药箱,拿医用酒精直接浇在了伤口上消毒,疼得仇野青筋暴起,全身紧绷,导致伤口再次出血。

    “别动!”钟煦毫不怜悯地按住仇野淌血的伤口,声音却在颤抖,“这是你活该!给我忍着!”

    仇野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拽至自己面前,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距离近得都能看到彼此眼底的血丝与水汽。

    他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但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钟煦咬咬牙,赶在眼泪掉落之前,加大按压伤处的力气,挣开仇野的钳制,直起身子再次给仇野消毒。

    这次仇野没能挺过,歪头晕了过去。

    钟煦扬起胳膊抹了把脸,拿绷带给仇野紧紧包扎好伤口,又将人半拖半抱地弄到二楼卧室,然后他便躺在他身边,望着天花板失眠到天亮。

    凌晨四点左右,仇野有辗转醒来的迹象,但他一直在呓语,钟煦探手一摸,发现他额头烫得惊人。

    钟煦打开床头灯,抱膝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饱受高烧煎熬的男人。

    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一脸。

    他后悔不迭,却不知道是该后悔当初一念之差做了错事被仇野抓住把柄,还是后悔他不该总是害怕被仇野玩弄抛弃而滋生出先一步逃跑的念头,亦或者他最后悔的就是昨天不该一时脑热,向仇野举起尖刀。

    事到如今,该怎么收场?

    先是逃跑,后是动刀,如果仇野好转了,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可他是个废物,昨晚跑下山去时他便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没法离开仇野了。

    钟煦痛苦地抓着头发,怔怔看着那张因高烧而潮红不已的脸。

    男人显然已被烧得神志模糊,额头沁了一层冷汗,英挺的眉紧拧着,略显干燥的嘴唇翕动几下,钟煦趴凑过去,隐约听到仇野在唤他的名字。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靠近,仇野忽然艰难地侧过来,双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钟煦被拉得踉跄一下,跌躺在他的枕边。

    仇野便整个人弓成虾米状,蜷在钟煦身侧——这是钟煦第一次见到男人如此脆弱而孤单的一面。

    即便意识仍不清醒,但那紧箍着胳膊的双手却死死抱着,不肯懈怠。

    钟煦被勒得生疼。

    他眨眨酸涩的双眼,在熹微的天光中描摹着仇野的眉眼,有那么一刻,他希望仇野就此死去。

    那样他就不会再被漫无边际的惶恐所折磨,他可以处理好仇野的尸体,然后再用一柄尖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别醒了吧,就这样也挺好的。”

    钟煦腾出一只手,理好仇野汗湿的长发,倾身吻了下他滚烫的唇,然后便保持这个与仇野相对而卧的姿势,闭眼睡了过去。

    他不打算给仇野处理高烧,也打算向外界求救,他甚至掐断了房间里的电话线与网线,并将门禁系统一并锁死。

    卧室厚重的窗帘将外界的自然光阻隔得一干二净,钟煦躺在床上,很快就丧失了时间概念。

    他只知道自己的体力越来越差,听觉、视觉乃至触觉也在逐渐衰弱。

    好像回到了之前被关禁闭的那十九天,他也是这样,一点点迷失在黑暗中,与死亡越靠越近。

    不过这次他不孤单,有仇野在陪他。

    “砰——!”

    一声巨响,险些将钟煦沉滞的耳膜震破,紧接着就是一阵闷重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像踩在钟煦的胸口。

    钟煦皱起眉,眼皮刚勉强撑开一条缝,脸颊就重重挨了一拳。

    “你他妈在搞什么?!”

    开始复健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