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说许诺是许志平的女儿，那为什么报纸上没有刊登过关于她的丝毫消息呢？”林雅婷坐在咖啡店中，面前放着一个纸杯蛋糕，她用着叉子切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嘴边很轻易的沾上了奶油。

    坐在她对面的林致远立马抽了张纸巾递给了她，等林雅婷接过后，才开了口，“因为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整个江城中，还有那些狗仔不敢爆的料？”林雅婷说出那些媒体的时候，就是一阵嫌恶，很显然她对这些人没什么好印象。

    “有人可能会和钱过不去，但没人和命过不去。”林致远双手交叉着支着下巴，尤为宠溺的看着林雅婷，但是双眼中却带着些烦扰，“你其实可以去问问，在这个圈子中，几乎所有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许诺与许志平的关系，可是从没有人说三道四。”

    “爸爸他也知道吗？”林雅婷要叉子的牙齿顿住，随后她抽出了叉子，一脸不相信的问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林致远点头，回想起记忆中的许诺，他倒是叹了口气，“好在你没有和她起太大的冲突。”

    “她有那么可怕？”林雅婷认为林致远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心中又存有疑虑，“哥你是少将级别的军衔啊，军方那块儿你都有权力，你还怕她？”

    “她不可怕。”林致远眸子暗了暗，摇摇头，继续道，“她只是高明。”

    “哈？”

    “这些日后再说，我大老远从军队中赶回来，难道就是要陪你吃蛋糕吗？”多余的话林致远并不想告诉林雅婷，也就是点到为止。

    “那你还想干什么？难道你现在嫌我这个妹妹烦啦？”林雅婷一听这话立马质问起来，满脸都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沈老二整天在外面飞，我一个人都快呆腻了，你回来也不陪我？怎么？想给我找个嫂子了？”

    “怎么会呢？”林致远失笑，伸出手拍了一下女人的头，“哥哥只是想陪着妹妹逛商场、买衣买包包、买化妆品，顺便为妹妹提东西啊！”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中只藏着眼前这个女人的模样，眸中所压抑的情感泄露了一丝，那并不同于一般的兄妹之情。

    “这还差不多……哎？”林雅婷听着林致远的理由，表示自己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坐在前面不远处的两个男人。

    “哥！我想起一件事情。”林雅婷似乎是非常急切，空着的手直接抓住了林致远的袖子，“许诺她嫁给连子涵了。”

    “你看看你后面，是连子涵。”林雅婷扬扬下巴，示意林致远转头，林致远听话的转头。

    “何凡明？”林致远第一眼注意到的并不是背对着他的连子涵，而是面向他这边的何凡明。

    “何凡明是谁？”林雅婷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没怎么见过的男人，男人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五官虽然不能很详细的看清，但也能看得出模样很好看。

    “是许诺的前男友，这样想起来，他也到了出狱的日子。”林致远回想了一下，大概思索便得出了结论。

    “出狱？他做了什么进监狱的。”林雅婷听到何凡明与许诺的关系就来了精神，又听到“出狱”两个字，索性也不准备逛街了，只想听林致远讲故事。

    “唉……”林致远敲了一下女人的脑袋，动作并不重，像是逗小猫，随后无奈的开口，“也好，就拿他的事情来警告你一下吧。”

    “嗯嗯！你快说。”

    “我要告诉你，许诺与何凡明在大学的时候是情侣，而且两个人非常恩爱。”林致远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中还流露出了几分羡慕，“何凡明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是他在学业上很优秀，奖学金拿到手软。与许诺在一起时，几乎都以许诺的意愿为首，手机壁纸、钱包里都是许诺的照片。”

    林致远：“许诺是何凡明的初恋，但是他却已经打定了要和许诺结婚的主意，他将自己的专利卖给了国外，赚了一大笔钱，那笔钱被他存了下来。”

    林雅婷：“然后呢？”

    林致远：“他看好了房子，又买了婚戒，还预约了婚纱店，准备在许诺生日的那天向许诺求婚。”

    林雅婷：“那他求婚了吗？又为什么入狱了？”

    林致远又转过头看了一眼何凡明，何凡明微低着头和对面的连子涵聊着什么，没有注意到他，他有些可惜的转回了头，告诉林雅婷，“没有求婚，因为在求婚之前，他就入狱了。”

    “是被许诺亲手送进监狱的。”

    林致远这个话说的很平静，但是平静之中却让人起了一丝颤意。好像一桶掺了冰的凉水从头顶浇灌下来，那些凉水顺着皮肤毛孔渗入到身体中，蔓延到五脏六腑，让人从头到脚、从外到里，都觉得发凉，发凉到有几丝寒意。

    “她亲手送他进了监狱？”林雅婷瞪大了眼睛，语气加重问了一遍。

    “是的。”林致远点头，双眼中的阴霾很快掩去，“许诺是一个极为冷静的人，她送何凡明入狱的时候，没有过一丝犹豫。”

    “我当时也去问过她原因，她那个时候没有一丝心痛，我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何凡明。”林致远长呼了一口气，“她说，那是何凡明该受到的惩罚。”

    “所以，你也不知道何凡明为什么入狱吗？”

    林致远皱了皱眉，对林雅婷笑道，“有些事情，不知道为好。”

    ——

    “她的腿是被顾采荷花钱雇人弄断的。”何凡明的表情黯淡无光，眸中的疼惜一览无遗，但也只是几秒钟，便掩盖下去了。

    可见他并不想让连子涵因为他对许诺产生一些歧义。

    “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子涵皱着眉，能从何凡明这里了解到许诺的一些过去，他自然是比较乐意的，但是他对顾采荷这个人并没有太多好感。

    “顾采荷年轻时好堵，经常约人打牌，甚至喜欢去那些地下赌场。与许志平结婚的前几年还只是打打麻将，没有太放肆。但是到后面，许志平的生意越来越好，给她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多，于是她开始去那些赌场赌钱。”何凡明喝了一口咖啡，略苦的味道令他皱起了眉，可见他还是不怎么喜欢咖啡，“这样一赌钱，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她不仅输光了许多自己的钱，还欠了赌场一大笔债，为了不让许志平知道，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连子涵预感接下来的办法和许诺有些关系，甚至猜出了一些眉头，但还是问道，“之后呢？”

    “她曾经给许诺买过意外保险，因为是私人保险公司，所以赔的钱会多一点。”何凡明咬了咬嘴巴，连子涵注意到他攥紧了拳头，说话的声音仍然很轻，可是里面的情绪却很明天，“她让人开车，在许诺上学的路上撞伤了许诺。”

    “许诺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她说那个时候她躲得快，所以只是左腿被碾了过去，但是那条腿却再也好不了了。而顾采荷在许诺出事之后的第一时间没有告诉许志平，将许诺送到了医院后，就去公司索要保险金，并且利用许志平在江城中的影响力施压，获得了比原本数额多一倍的金额。”

    “她还清了外债，并且付了那个司机的钱。”何凡明长舒一口气，说道，“但是许诺的腿永远的好不了了。”

    两人之间很快就沉默了下来，何凡明脑中全是许诺平静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询问许诺原因，也不过是无意之举，却没想到许诺告诉了她这么一段故事。女孩的表情宁静而平常，似乎故事中的主人公与她毫无关系，就是这种寻常的表现，何凡明至今都记忆清晰，并且心疼。

    “你要为自己犯的错误付出代价，凡明。”六年前，许诺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也是这样子跟他说的，脸色平静，双目毫无情绪，却让何凡明哭了出来。

    他的女孩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对所有的大起大落如此淡然呢？何凡明至今都不明白。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连子涵第一个开口，声音温和礼貌，“我会去处理的。”

    他说的是处理，而不是注意。

    何凡明就是在一瞬间明白了连子涵的话，顾采荷干出的这些事情，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就连许诺也没有对她展开过一丝一毫的报复，而现在，连子涵他要为许诺处理一下顾采荷。

    “连先生。”何凡明犹豫了片刻，连子涵示意他说下去。

    他咬咬嘴唇，平息着心情，开口，“许诺她与平常的女孩不一样，她只是聪明了一点。有时候她会以为别人和她一样聪明，她不会害任何人的。”

    何凡明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说话会那么清晰，如以前读课文时那样公式化，心中愈发难受，但是表情似一如既往的平常。

    他想，这是他这一生中，演技最好的时刻了。

    “我知道。”连子涵点头，他最清楚许诺了，因为他们俩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