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如霜去外城出差回来后，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报道，无一例外是针对于连子涵和许诺的，并且多事一些负面报道。

    她在网页上看了几个最具有代表性的媒体文章，里面所配的照片或者视频都是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在于，谁P的图更引人注意。

    “她真是我嫂子吗？”姚如霜缠着程家旭不住地问着，连子涵的公司她来过很多次，公司的人都已经认识她了，但是好在这个跳脱的女孩并不任性，从来都不会去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打扰连子涵工作。

    程家旭：这并不能成为我整日要被她烦的头疼的理由。

    “是啊。”幸好程家旭手头的工作已经整理完了，搜寻的许多资料经过筛选已经发给了连子涵，他这才得空休息了一会儿。

    虽然很疲惫，但是程家旭还算绅士，没有把姚如霜晾着不管，“姑奶奶你要是想帮忙的话，就留下来，让我睡会觉吧。”

    说起来子涵这几天也没好好休息啊。程家旭打了个哈欠，想到了早上连子涵疲累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们这么累的啊！”姚如霜看着程家旭那潦草的头发和不修边幅的衣裳，不仅可怜起了对方，但还是没有忘记她来这里的正事。

    “那你先睡吧，我去楼上看看子涵哥他闲不闲。”程家旭已经困到了一双眼睛睁不开的地步，姚如霜暗道真是可怜，顺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顶楼办公室里的连子涵相比起程家旭来说，倒是精致一些，坐姿仍然端正，衣服和头发也打理的很整齐，不过那张脸上隐约有着愁容。

    姚如霜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看到连子涵在键盘和鼠标之间飞快运转的食指后，最终没有进去离开的时候，他又看了连子涵一眼，对方刚好在打电话，另一只手和两只眼睛却仍然在两个电脑屏幕之间转着，很是忙碌。

    她觉得她有必要帮帮忙啊！姚如霜想到这里后，暗搓搓下定了决心，走进电梯，离开了盛世。

    ——

    许安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时，正好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从窗户玻璃往外面望去，正好看到了远方露出一小半的太阳，周围的天空有一些泛红，是那种透着橙光的红，天上无云，空气好到即便他坐在紧闭舱门的飞机里，都觉得呼吸顺畅。

    他将一直待在衣服里面的怀表拿了出来，怀表的表壳里面放着许诺的照片。

    许安近乎痴迷的看着怀表中的照片，手指在许诺的脸上轻轻抚摸，那双眼睛甚至有些失神。

    “我回来了。”许安开口，他的身边坐着一个英国人，听到他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但是因为语言不通，就很快的移开了目光。

    许诺。我回来了。

    我要给你一份惊喜，属于我和你之间的惊喜。

    许安想。

    许诺。

    许诺一生，许你一诺，又或是许人承诺。

    许安不止一次探究过许诺的名字，里面究竟是什么含义？要为谁许诺，与谁相守一生，所许的承诺是否有其他的意思呢？

    许安闭上眼睛，将怀表塞进了脖子里，嘴角却浮上了微弱浅薄的笑意，脑海中勾勒出的许诺的面容，令他有些着迷。

    ——

    连子玉来找许诺并没有什么特殊原因，纯粹是出于担心，毕竟是一个没有切身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孩，在这种事情上，除了亲眼见证许诺平安无事之外，根本毫无法子。

    连子玉四肢平摊在沙发上，连拖鞋都没穿，直接光着脚。

    她翻了个身，看向厨房中榨果汁的许诺，许诺看起来的确与平日无异。

    “嫂子？”连子玉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就是，那个视频……”

    视频中的许诺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进行的心理诊疗也能够猜得出来，而且那视频一看就没有放完全过程，纵使她并不在意许诺小时候究竟有过什么事情，但是对许诺最后的诊疗结果却很好奇。

    “你想知道最后的诊断结果，对吗？”许诺转过头，一句话就道破了连子玉的目的。

    “嗯。”连子玉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着许诺的眼睛，竟然有一些心虚。

    “诊断结果，我是有病的。”许诺毫不在意的告诉了连子玉结果，连子玉咽了口口水，突然紧张起来，但是下一刻，许诺温和的笑道，“不过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医生当时的分析也有些模棱两可。”许诺将榨好的的两杯苹果汁端过来，顺便自己先喝了一口，“他说他本以为我患有的是情感淡漠症，但事实上，我并不符合情感淡漠症的要求。”

    “那是什么？”连子玉结果许诺端过来的果汁，却只是拿在了手上，在听故事或者感情去的话题时，连子玉一般都很少吃东西。

    “我只是在处理情感时，考虑的多，也就是说，我的理性大于感性。”许诺说道。

    “理性大于感性？这也算是一种病吗？”连子玉不解的问道。

    “像我视频中所说的，我养了很长时间的小猫被我亲自选择了安乐死，而它死后，我并没有伤心，一滴眼泪都没有。”许诺笑着，似乎是想到了童年时的事情，但是又不像，她对着连子玉眨了一下眼睛，“这就已经是病了。”

    “这只是嫂子你比较内敛而已，不算是病吧……”连子玉舔舔嘴巴，轻声说道，“我觉得嫂子你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啊。”

    “是吗？”许诺露出一个没有任何含义的笑，却不会让人感到不自在。

    “是啊。”连子玉点点头，转着眼珠子，“你和我哥哥结婚的那四年，两个人没有任何感情，但是你还是会来陪我爸我妈吃饭，还总陪着我妈聊天，能逗我妈开心。而且你每年都会在我生日那天让人给我送来生日礼物，都是我喜欢的啊，我在学校里不论是学习还是交友上什么烦恼你都会帮我解决……还有好多好多，这些怎么都不能证明你重情义呢？”

    “如果你是那样想的话，那就是那样的吧。”许诺没有反驳，但也说出了一具带着歧义的话，连子玉一时之间也参不透其中的意思。

    许诺没有告诉连子玉，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由于原则。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的思想往往凌驾于感情上，而不是被感情左右。

    他们知道喜怒哀乐，也能够感受到喜怒哀乐，却很少因为个人情感破坏自己的原则，不论面对什么事情，悲剧或者喜剧戏码，都不会让他们被情感左右。

    这类人被聚到了一起，产生了一个专有名词——“理性者”。

    “理性者？”

    “总的来说，我是受‘理性者’影响较深的人罢了，在我成长最重要的幼年时期，我受到了‘理性者’的熏陶，等到周围人意识到我的不正常时，已经改变不了了。”许诺说道，看着连子玉还是一副求知欲极高的样子，她继续说道，“我的外公，他是一个‘理性者’，他做事的出发点永远是为了研究，极度推崇实用主义，身边的很多东西，都可以被他当成工具。我在幼年的时候被他带走，在他身边生活，也是他想要培养出一个和他具有同样思维的人。”

    “而这种培养，还有就是出于他的兴趣，他想知道，对我的培养究竟有没有可能让我成为一个理性者，他想尝试，不是天生，也不一定要让我受到残虐的对待，利用教育的手法，能不能让我成为一个‘理性者’。”许诺的这些话在连子玉听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连子玉根本无法想象，有人会用自己的亲孙女做研究。

    她看着许诺面无表情，并没有悲愤的样子，鼻子突然一酸，紧接着眼睛就红了。

    许诺自然注意到了连子玉的异常，很快就停下了话，关心道，“怎么了？”

    “我……”连子玉心里很是难过，看到许诺时心里更加难受，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擦了下眼泪，“嫂子你是不是习惯了啊？”

    女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还略微颤抖，哭腔很明显，两滴眼泪很配合的掉了下来。

    “你就不觉得伤心吗？你外公那样子……”

    “不会啊。”许诺摇摇头，抬起手拍了拍连子玉的头发，力气小的更像是在抚摸，“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他教导我，我受他的思想影响，思考的模式都和他差不多，在我看来，他这种行为在他的身份上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许诺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很庆幸她小时候是在苏老的身边长大，因为苏老，她才会拥有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的眼睛，才会拥有这样理性的思维，才会平安成长到今天。

    嗯。许诺看了一下自己的左腿，似乎也不是算是平安。

    “嫂子，我……我想你抱我一会儿……”连子玉说完后也不待许诺同意，直接扑到了许诺的怀里，许诺被她撞得身体有一些后仰，但还算是接住了，女孩双手抱着许诺得腰，她的脑袋枕在许诺的腿上，一动不动。

    “你和我还真是两个极端啊。”许诺轻手揉着连子玉的头发，“我很理性，你很感性。”

    许诺的脑子里出现了17岁的许歆，她就如连子玉这样子，和自己是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