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遍修真界

苏遍修真界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战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战

    小天使如果看到防盗, 说明购买率不够哦~

    两人四目相对,寒千岭镇定地回视。片刻后, 洛九江气不打一处来地挥了挥手, 赶苍蝇一般道:“滚滚滚, 别留下气我。”

    寒千岭大笑起来。他双眼明亮而澄澈,面部的线条十分细腻,俊俏的都近乎秀美了。

    他很少如洛九江那样畅畅快快地大笑, 如今笑上了一场,竟然也不同往日那般收敛表情, 反而伸手勾住了洛九江的脖子, 低声道:“九江, 我就不和你道谢了。”

    洛九江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 当然不至于连饿一顿都扛不住。他只是要找个让寒千岭过来的借口,好看看对方的精神怎么样, 有没有把课上的那句混账话往心里去。

    他是关心自己,寒千岭心中明镜一般。

    意图被点破,洛九江只笑了一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快滚快滚。你今天的剑法练了吗?没练也敢在我这里耽误时间?”

    寒千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摸出那个扁扁的药匣放在洛九江手心, 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才转身离开。

    药匣隐约散发出特有的灵气, 洛九江还不等握在手里就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从洛九江被罚站开始到寒千岭过来为止,时间还不到一刻。寒千岭当然无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采下这株药草,所以这灵草自然是他在听到洛齐的传话之前摘的。

    两人心思又一次不谋而合, 洛九江眉毛一扬,吹了个得意的唿哨。

    寒千岭的背影渐渐远去,洛九江伸了个懒腰,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

    按道理说,他连挨罚的一半时间都没站完。奈何洛九江觉得自己做的很没有错。他回顾刚刚课堂上发生的事情,认为自己并无什么需要反思之处,更不要说恭恭敬敬地受罚了。

    在很多方面,洛九江对自己的要求近乎严苛。不过同样的,在“规矩”这件事上,洛九江相当的富有弹性和张力。

    他刚刚把头侧偏过去,眉毛就随之皱了起来。下一刻,洛九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道:“先生怎么来了?”

    他余光扫到的树影分明不对,倒好像在树干上长出了一个轮椅似的,不是洛沧还能是谁。洛九江心中诧异,心想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发现刚刚在课堂上教多了亏本了,再过来跟自己要点什么找补回去?

    不远处的大树后传来一声轮椅的吱呀,洛沧面沉如水地转动着轮椅从树后现身,抬起眼来不冷不热地扫了洛九江一眼。

    洛九江已经做好了对方质问他怎么不老实罚站,旁侧敲击地给他穿小鞋等各种心理准备。岂料洛沧一张口便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你是练刀的?”

    “是。”洛九江有点摸不清对方的路数。

    “好。”洛沧毫无解释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抬起那只苍白枯瘦的手来,打了个响指。

    响指发出一声脆响,而这脆响一出,便有音杀催动,有如一柄长.枪一般,直刺洛九江眉心。这道音杀和洛九江方才在课堂上打出的半吊子又截然不同,真真正正没有半分余力浪费在别的地方。

    对面攻击来势又快又狠,洛九江不假思索,在那道音杀破空而来的瞬间就头朝下脚朝上地翻了个筋斗,就地一滚躲过了攻击范围。

    洛九江刚刚单手撑地弹起,还不等站稳,洛沧就合着他的轮椅一起,凭空出现在了洛九江面前。他右手双指并起,凌厉地直劈洛九江,其攻击之猛烈甚至带起了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这一招来的太仓促,没给洛九江任何思考的时间。洛九江当即反手拔出腰间墨色长刀,向着洛沧的手指招架过去。

    漆黑的刀刃同苍白的手指交击,发出某种金铁相撞般的声响。洛沧的手指毫发无损,而洛九江却隐隐感到手臂发麻。正当他全力留神戒备的时候,洛沧却收了手,轻描淡写道:“很好。”

    对于洛沧这种莫名其妙出手收手的情况,洛九江只感觉有病,并没觉得有哪里好。只是对面的洛沧似乎还没有发够癔症,并不轻易罢休,又道:“对我落刀毫不犹豫,你确实很敢。”

    即使与此有点不合时宜,洛九江依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天知道洛沧发的什么疯,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不会挨砍。

    按理来说,洛沧好歹是个客卿。而且据洛九江所知,对方实际地位甚至不低于几位长老。就算洛九江是族长之子,对他动手也算以幼犯长,总归是个麻烦。记着对方身份的正常人都会下意识犹豫片刻,就那一愣的时候,保不齐就被对方一指头戳进了脑门里。

    奈何洛九江骨子里天生就有种对规则的蔑视。正如他刚刚根本没想过要好好罚站一般,迎上洛沧手指的那一刀他挥出的亦没有半分迟疑。

    洛九江并没开口说什么辱骂的话,但那种隐隐的挑衅和少年人的傲气,都藏在他那抹冷笑中了。

    洛沧眉目不动,只作不见。洛九江心中十分防备,因此刀还没有回撤。洛沧手臂一晃,双指一分,就把那片漆黑的刀身夹在了自己的食指与中指间。

    他用的劲道十足。纵然洛九江用尽全身力气回撤刀柄,那刀刃依然纹丝不动。

    再三压制了洛九江的反抗后,洛沧才把视线转回洛九江脸上。如果目光也有温度,洛沧的注视必然带着一种让人让人毛骨悚然的寒凉。

    “这是一把不曾受过挫折的刀,你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玉。”

    还不等洛九江对这个评价做出什么反应,洛沧就说出了另一句让洛九江以为自己见鬼的话。

    “你想学我的音杀吗?除此之外,我还有知晓不少术法,若你想学,我尽可教你。”

    洛沧说出这句话时所用的语调,若用普通人的定义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温柔了。

    “没兴趣。”对方“温柔”的声音恶心的洛九江一哆嗦。他一口断然拒绝道,“你若教人的兴致大发,很可以上街把你的功法称斤卖了,何必过来找我。”

    “你不愿意。”洛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了,因为你那朋友的事情,你对我很有成见。”他凝神想了想,就想出了个好法子,“有了,你既然不肯和我学,我便打到你愿意为止吧。”

    洛九江:“……”狗屁的倒灶主意!

    ————————

    一刻钟后,洛九江筋疲力竭的半跪于地。他身上的汗水已经浸透重衫,手掌湿漉漉的,握着刀柄都要打滑。而他稍稍一挪动,身下的泥土分明就出现了一片被汗珠打湿的深色印子。

    在刚刚这短暂的时间里,洛沧如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几乎耗尽了洛九江所有的精力。而最让洛九江惊愕的是,对方的每一次攻击几乎都对准了自己身上的一处破绽。

    若不是这场交手,洛九江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刀法竟然和个筛子一般,处处都是窟窿。

    见洛九江委顿于地调整呼吸,洛沧并没有再次出手。他刚刚说的话语虽然充满威胁之意,但实际上他所行所作却更接近指教,而非殴打。

    当然,这场指教手法实在过于粗暴。它让洛九江一次次感受到什么是无望的反抗,也让他自己深刻的明白,他的刀法简直就同纸糊的一般,又弱又差,几乎像是小孩子毫无章法地挥舞竹棒。

    在整个过程中,洛沧一个字都没有说,却用实际行动把洛九江贬损得一无是处了。

    若是心思细腻敏感一些,洛九江从此一蹶不振也有可能。

    洛沧给了洛九江一炷香的时间整顿休息。在一炷香后,他冷淡地问道:“你改变了想法吗?”

    以刀拄地的身影没有半点移动,更不曾发出一个音节的回应。只有被汗水浸湿的脊背有节奏地一起一伏,显示出一种固守的沉默。

    这孩子的天资洛沧已经验证过,想来从小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自己这番指教,也许真的对他打击太大了……洛沧在心中静静地估量着。

    下一刻,洛九江抬起头来,俊朗的面容上沾着一层细密的薄汗。他没有回答洛沧的问题,反而冲着洛沧露齿一笑,笑容开朗阳光,分毫不见挫败自卑之意。

    “我想通了。并不是我的刀法有那么多破绽,只是对于你来说,我还太慢了。”

    洛九江把这次较量与自己以往的打斗比较,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关键。并不是他太差,只是他太慢。因为太慢,所以任何一个动作的连接都是可以被对付抓住的破绽。

    听了对方的回答,洛沧微微一愣,刚刚抬起一半的手也缓缓放下。

    他方才确实是有意为之,想要打击洛九江一番,也想让他看清两人之间的差别,磨磨对方的性子。只是他没料到,这个没尝过失败滋味的少年,在面对他的第一次失败,甚至可以称为惨败的第一时间里,竟然没有被负面情绪所淹没,甚至还有余力去动脑子。

    从课上的那道音杀来看,洛九江的天资已经足够优秀,而这份聪颖再配上如此心性,实在是难得的良才美质。

    若只是良才美质就罢了,可这样的天分和如此肖似故人的性情……

    洛沧眼睫一垂,心中的想法又变了一变。他抬了抬手,招起一道气流托洛九江起身:“去把你那朋友叫来吧。”

    对上洛九江戒备的眼神,洛沧淡然道:“你不就是因为他才和我顶气?你把他带来,我同他道个歉,从此你便愿同我学了吧。”

    等洛九江赶到的时候,陈氏的墓碑都已立好。

    这里不是陈氏一族的祖坟。当初寒千岭的才华初露峥嵘,却执意投入洛氏一族时,陈氏族里狠闹了一场,明逼暗诱地折腾了小半个月。最终陈氏失去入葬祖坟的权利一事便是威逼恐吓的结果之一。

    陈氏下葬的地方水草丰美,虽不算风景如画,环境也足够宜人。只是墓前太过冷清,除了寒千岭自己,竟无一人前来送葬。

    寒千岭正仔细地用金漆描画石碑,洛九江扫了一眼,便见“陈氏淑红之墓——寒千岭立”两行简洁干脆的文字。

    寒千岭手腕一收,勾好最后一笔,将笔杆搁在一旁的砚台上,回身看向洛九江:“不是去洛先生那里修炼了吗,怎么还过来了?”

    “有人给我报信了。”洛九江不知说什么,只低声道,“千岭……”

    不搭哭丧棚,不开白事宴。从收殓到下葬,寒千岭一切从简——但就算是一切从简,一个上午的时间也未免太快了。

    除非陈氏身体一再恶化,寒千岭对此早有准备。

    而他作为寒千岭的朋友,竟然对陈氏的情况毫无察觉。

    寒千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他手下有条不紊地摆好祭品,捻起一旁香盒中的线香点了三只供上,又按惯例去焚折好的纸元宝。

    洛九江见此,也伸手去拿线香想要拜祭,却被寒千岭一把按住了手:“做什么?”

    “为伯母上一炷香。”

    这话便如一块投入湖心的石子,终于将寒千岭平静如水的面容激出一点波澜。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不要拜,也不用拜。”

    洛九江反手握住寒千岭的手腕:“千岭,你节哀。”

    寒千岭神色依然平淡:“一往而不能回的时间,一死而不能复生的性命,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感情,这三者本来就是人力难及之处,亦是不可强违之事。顺其自然便好,我并无哀痛要节。”

    他拍了拍手上沾上的一点纸灰站起身来:“走了。”

    他神色淡漠如常,确实没有半点伤怀之意。

    这反应在洛九江的意料之外,但他念头一转,只觉得寒千岭如今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

    自小和寒千岭一起同食共寝地长大,洛九江对自己这个挚友的异常之处大多心知肚明。比如对方生吃七朵深雪花反而感到轻松的情况、明明未过相关资料,但一经提起就能反应过来是什么功法——比如叫破洛沧教他的那门身法为“回风八卦步”的本事……

    诸如此般的事体实在是太多了。寒千岭也从没有在洛九江面前特意掩饰过。

    正如同他此时也不掩饰他对自己已逝母亲的冷淡态度。

    洛九江知道陈氏是如何对待寒千岭的,但他同样知道寒千岭的那些灵石都花在了哪里。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寒千岭虽然口上不说,但内心确实还对母爱存着一份眷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弹狭之客 的地雷x1

    感谢 宽粉 的地雷x1

    感谢 此夜曲中闻折柳 的地雷x1

    感谢 虞溪 的地雷x1

    感谢 归去来 的地雷x1

    感谢 搪瓷杯子 的地雷x1

    感谢 探夏mio 的地雷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