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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把柄(上)

    关大爷顾不上还没吃饱饭,已经和江家的去了庄子里接郭姨娘,随喜本来没打算住下,如今情况有变,在谭氏和老夫人的挽留下,便决定回到家里来了。

    平灵跟着去替随喜收拾东西回来。

    屋里欢乐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郑淑君母女脸色异常铁青,瞪着随喜的目光十分骇人。

    随喜毫不畏惧地迎上她们的视线,露齿一笑,讥讽轻蔑,且幸灾乐祸。

    关珍喜眼角抽了几下,若不是老夫人在场,她几乎就要扑上来了。

    “娘,大伯去接郭姨娘回来也要好些时候呢,不如您先休息休息。”谭氏发现今日情绪都处于高亢点上的老夫人已经露出疲倦的神色,便低声劝说着。

    “是啊,娘,不如您先休息,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也一样。”关二爷也劝着。

    随喜看了他们一眼,也笑着道,“祖母,您不用担心郭姨娘的身子,这个把月来,她调养得很好,一定能给您生下个大胖孙子。”

    谭氏笑着刮了随喜的脸颊一下,“嘴儿可真甜。”

    老夫人高兴得见牙不见眼,“说得好说得好,那我就先去睡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娘,您放心吧。”谭氏轻笑着,扶起老夫人的手往内屋走去,经过郑淑君身边的时候,目光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服侍老夫人睡下之后,谭氏才和随喜从内屋出来,本来在花厅的郑淑君母女都已经不在了。

    谭氏牵着随喜的手哼了一声,“这下她心里该添堵了吧。”

    随喜一愣,听二婶语气,似乎不太喜欢郑淑君呢,她仔细回想以前的日子,似乎二婶和阿娘的关系也只是不咸不淡,两人并不深交啊。

    总该不会是因为阿娘的缘故才不喜欢郑淑君的。

    关二爷跟谭氏交换了个眼色,就先带着两个儿子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谭氏和随喜来到外面的庭院乘凉,望着满天的星辰,夏风带着些许热气徐徐而过,“当初听到大嫂过世的消息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你二叔立刻就回来奔丧了,谁知回来之后,才知道家里并没有替大嫂办丧礼,连上柱香也没有牌位,只能悄悄地去居士林给大嫂磕头,因为这件事,你二叔差点和你父亲闹僵了……”谭氏低声说起往事。

    随喜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已经感到无比震惊讶异。

    “……大嫂嫁到关家的时候,正是关家落魄之时,当时你二叔还在读书,连束修都交不起,是你阿娘瞒着大伯替二叔交了束修,相公上京考试的盘缠,也是大嫂替别人干活的补贴,这个家是大嫂撑起来的,随喜……”谭氏的声音哽咽起来,“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原是嫌弃过大嫂的,这些事都是相公在大嫂过世之后才跟我说的,我……相公有今日,都多亏了大嫂,可我们却再还不了她这个恩情。”

    关炎波是个极其小气的人,如果被他知道阿娘帮助二叔读书考试,肯定会觉得嫉妒,阿娘就是知道他这个性子,才不敢让他知道,前些年他没攀上郑家的时候,也曾嫉妒二叔的官职比他的要好。

    “祖母也知道这事儿吗?”随喜问道。

    谭氏点了点头,“老夫人是知道的。”

    随喜在心里冷笑,那她竟然还如此对待阿娘

    “二婶,我娘当年也只是希望二叔出人头地,到时候关家也就跟着有脸面了。”随喜对着谭氏笑了起来安慰着,阿娘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更不会在意别人什么眼光,她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如帮助二叔。

    “随喜,大嫂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女子了,若是换了别人,怎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是说大嫂不好,她和你二叔清清白白,只是情同姐弟罢了。”谭氏深怕随喜误会了自己的母亲,急忙地解释。

    “二婶,我明白的。”随喜握住谭氏的手,“我阿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到二叔出人头地,也会很高兴的。”

    谭氏叹了口气,“大嫂当年不是不想帮助大伯找到好差事,只是……”

    “只是我父亲好高鹭远,不肯低就罢了。”随喜再清楚不过关炎波的性格了。

    “大嫂有你这么懂事的女儿,也要觉得高兴的。”谭氏怜惜地抚摸着随喜的鬓角,当年她听信了老夫人的话,以为随喜的眼睛睁不开是个不祥之人,甚至还不敢让泰宇接近她,如今想来,她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像大嫂那样的好人,所积下的福德肯定会照拂到子女身上,如今随喜不正是个福气的人么?不禁眼睛看得见了,还识得那么多贵人,正是好人有好报。

    随喜羞赧地笑了笑,心里却想着,阿娘远离了关家,才会真正觉得高兴。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去学院上课,是不?”谭氏摸了摸随喜的头,笑着道。

    “二婶,那我先回去了。”随喜站了起来,跟谭氏作别。

    谭氏微微颔首,“以后这个家里,有我和你二叔在,不会再让你被欺负了。”

    随喜一怔,心窝淌过一丝暖流,“谢谢二婶。”

    谭氏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地道,“快回去吧。”

    从上房出来,随喜领着夏兰走回望春苑。

    在经过关珍喜的院子的时候,有两个人影窜了出来挡她们面前。

    夏兰提高手中的红灯笼,大声喝道,“谁?”

    接着灯笼的灯光看了过去,随喜笑了起来,“原来是二姑娘的丫环啊。”

    关珍喜从门内的暗处走了出来,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随喜,那脸庞在微暗的光芒下,竟显得有些扭曲,“你是不是又要回来搞得家犬不宁了?”

    “家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安宁了,只有你觉得不安宁了?”随喜笑着反问。

    关珍喜恶狠狠地瞪着随喜,被她讽刺是犬也忍耐下来,“关随喜,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娘到底欠了你什么?”

    “你说,郑淑君欠我什么?”随喜的笑容收了起来,眸色清冷地盯着关珍喜,声音轻轻地问着,在这夜里显得有些森寒。

    “是爹要娶我娘的,我娘进门之后也不曾害过你,就算得罪过你什么,这些日子你不是已经讨去了吗?”关珍喜想起刚刚母亲躲在屋里痛哭的情景,心里一阵的难受,她从来没看到母亲那么伤心痛苦过,虽然是关炎波伤了她,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关随喜

    “不够”随喜冷冷地叫道,一步一步地逼近关珍喜,“关珍喜,你们欠我和我娘的,就是用这辈子来还都不够”

    “你果然是来报仇的”关珍喜失声大叫,“你到底想做什么,做什么难道要逼死我娘你才会收手?”

    “死?”随喜笑了起来,“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我们等着瞧吧,关珍喜,你会后悔你自己姓了关的。”

    说完,随喜冷笑了一声,推开挡路的两个丫环,带着夏兰在关珍喜面前扬长而去。

    关珍喜气得全身颤抖,心底深处不断地冒出恐惧的寒意,第一次,她竟然觉得这个关随喜太可怕了,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回到望春苑之后,随喜在临窗的软榻歪了下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关家接下来可真要热闹了啊。

    “姑娘,喝口茶吧。”夏兰给随喜送上茶。

    随喜对她笑了笑,接过茶盅喝了一口,舒服地喟叹一声,“你刚刚看到郑淑君的脸色没?等郭静君回到这个家里,她才更要难过,论姿色论手段,她未必是郭静君的对手。”

    “姑娘,郭姨娘真的有了?”夏兰疑惑地问道,姑娘明明没真的医治她的身子,怎么突然就说怀孕了。

    “大夫不是诊脉了吗?既然是喜脉,那自然就是有了。”随喜笑着道。

    “能不能生下来才是问题。”夏兰笑道。

    随喜笑眯了眼,“我们隔山观虎斗就行了。”

    “奴婢去吩咐小丫环抬水进来给您沐浴更衣。”随喜十分爱干净,身上有一点汗水都会睡不着,虽然之前已经沐浴过一次,但睡前也总是会再洗一次身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站在门廊的随喜便看到正院方向和旁边的院子都亮起了灯火,隐隐有声音在风中传来。

    郭静君再一次回到这大宅来了。

    “睡觉了。”随喜转身走进屋里,心情从所未有的好。

    另一厢,坐在窗前默默淌泪的郑淑君突然就听到外面一阵声响,她眼睫微微一动,心里明白,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她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庄子那边还有个郭静君。

    她更没想到,关炎波会瞒着她到庄子里那边找小妾欢爱,如今还让她有了身孕,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这到底算什么?关炎波到底将她当什么了?

    以为只要没有了罗惠云他就会对自己一心一意,没想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他能为了她抛弃糟糠之妻,又怎么不会为了别的女子不要她?

    可自己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就这样认输了吗?

    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绝对不会让郭静君得逞的,还有关随喜那个小贱人以为利用郭静君就能将她打败吗?不可能她绝对不会就这样低头认输的,哼,怀孕了又怎样?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谁知道不会有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