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你在呢。”苏小小猛一回头，楚天成就站在门口，这会儿已经脱了白大褂。他昨天值夜班，今天休息，交接班后过来和安如打个招呼，路过谢主任那儿本是想道个谢，再问问那孩子情况，没想到恰好听见她被追问和自己的关系，忙上前去解围。
“楚大夫，你的家属啊，交给你了，给她排期今天的胃镜??——这姑娘说她没家属。”谢主任调侃的语气说道。
他身边带的两个研究生也饶有深意地含笑。看着那笑，小小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楚天成倒大方，嘿嘿一笑，“麻烦谢主任，这就带她去。”拉了小小就走。
谢主任也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年轻，赌气了啥话都乱讲，还没家属呢。
苏小小皱个眉头坐在检查室门口，楚天成故意逗她，“你刚才想说是我什么人来着？”
苏小小听他这么一问更是郁闷，帅哥哥，继续一个尴尬的话题是让人更加尴尬的一件事，你不知道吗？如果她说是朋友就等于主动承认了他们的朋友关系，如果说别的更加不对，反正说什么都是给自己下套的，“那要看你想当我的什么人。”小小巧妙地将球踢了回去。
楚天成哈哈一笑，这丫头，还挺机灵，“你觉得我当你什么人好呢？”
得，又绕回来了，大家都打擦边球干嘛，小小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干脆吓唬吓唬他，“男朋友！你敢吗？”
这回真的震慑到了楚天成，小孩子还真是啥话都敢说啊。小小看见天成一脸僵硬，笑意未退尽又瞬间石化的表情，哈哈大笑。正好检查室的门打开，护士出来叫名字，苏小小忙应了站起来，笑还没收回去，一脸灿烂，小护士惊得多看了她两眼，心想做个胃镜又不是让她去领奖有那么开心吗？
手术台上小小睡了一觉，恢复意识是觉得有人用手轻轻拍她的脸，她眼皮撩了一下，感觉特别倦怠，不想抬起来，脸上又被轻轻拍了一下，手也被人用力握着，她无奈，终于还是睁开一条缝隙，刺目的白光让她本能地一眯眼，这感觉如此熟悉，曾经自己就是这样被人一声声唤着，渐渐苏醒。
“小小……，小小……，不能睡了，空调间会感冒的。”
苏小小费了半天劲才弄清楚自己已经结束了胃镜，面前的人那么郁美的一张脸，她蠕了蠕嘴唇，费劲地叫了两个字，“天成。”
沙哑而拖沓的两个单音节让楚天成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没叫他楚大夫，而是叫了这么两个字，好像无依无靠的孩子，迷失了很远的路终于找回了亲人的感觉。他虽然是个医生，但并没有真正经历过这样术后醒转的病人，他们都是由家属陪护着，今天的这一声，感觉藏着满满的依赖，让他心生眷恋。
谢主任上午半天门诊结束还不忘过来看看情况，虽然取的软组织需要一周后出结果，但他看了那张彩超单，皱了皱眉头。其实，楚天成刚才去取单时已经仔细看过了，这孩子胃里有块挺大的息肉，就算是良性，也必须尽早手术，而且她还有局部溃疡和慢性胃炎。她平时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楚天成望着她瘦得只剩一巴掌的小腰身心里泛着酸楚。
“息肉挺大，不过别担心，轮廓清晰，不会有太大问题，这样吧，我和化验室的孙主任打个招呼，让他安排一下，今天下午就把病理切片做出来。我明天下午的门诊，到时通知你。哦，我开点药给她先吃着。”
“谢谢您了，谢主任。”
“两小时后再进食，回家弄点软烂的东西吃。”
“好。”
谢主任拍拍楚天成，“年轻人也要爱护身体，饥一顿饱一顿，迟早出问题。平时就算再忙你也要多关心关心。”
楚天成并没解释，陪笑地点点头。病床上的苏小小挺郁闷，真把他当家属啊。
楚天成扶她下地，小小的头还昏昏沉沉的，脚下一软差点跪下去，天成忙从背后搂住她的肩，让她贴靠在了自己身上。小小忽觉得一份坚韧的踏实感莫名而生，好像赵世勋从来不曾给过，一丝遗憾飘过她的内心。
“麻醉剂药性还没过呢，你小心些，别勉强。”
天成扶她到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才掺着她往电梯间走，“你到我宿舍休息一下，我去食堂打点面条和米粥给你。下午我去取了报告和药再送你回家。这样最方便。”
苏小小强撑起身子，她最怕欠人情，口里忙推说：“已经很麻烦你了，谢谢楚大夫，我自己打的回去就行，不能再麻烦你了。”
‘楚大夫’，她又生分起来，天成心里颇为有些疙疙瘩瘩的。他扶着她去乘医生手术通道的快速电梯，她从光可鉴人的电梯门里看见楚天成微微蹙眉，一脸严肃轻声说：“小小，我刚才想过了，做你男朋友恐怕不行，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我可以当你哥哥，如果你愿意。”
小小惊得嘴张得老大，忽然笑出来，“逗你的，你当真啊。我也有男朋友的，他在国外呢。”
楚天成轻嘘了口气，自己真的挺可笑，坐在苏醒区等她出来时，真就想着他们的关系，她一定不知道，他觉得她好似一个心系的故人，让他有点舍不得放手。
“那你答应吗？义结金兰。”
苏小小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有个医生哥哥，绝不吃亏，“好吧，傻哥哥。”
楚天成搂着她，还不忘腾出一只手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拍，“傻字去掉，再叫一声。”
“笨哥哥。”
楚天成啼笑皆非，自己活了三十一年，却被个小丫头片子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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