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延风从房间出去，苏锦如呆愣的眼神才又活分起来，可心里那份不正常的悸动却迟迟没有停息。她捂住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又拍拍发烫的脸，这才感觉自己清醒过来。
她有点害怕沈延风了，尤其是在他忽然深情，定定看着她的时候，好像能把她的灵魂都洞穿，如果有灵魂这种东西的话。
不知是不是受了他这句话的蛊惑，苏锦如上床睡觉的时候特别不自在，背对着他的时候都有些别扭，听到他呼吸沉了更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把他给吵醒，不知不觉竟然把腿都给别麻了，酥麻的感觉忽然激灵一下从全身串了一遍，难得得她各种呲牙咧嘴。
苏锦如试探着捏了捏腿，正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问：“怎么了？”
苏锦如全身一僵，“，没什么？”
“嗯？”沈延风拉长着声音扬起了声调。
她实在难受得要命，噌一下坐起来，敲着小腿撇嘴，“腿麻了。”
“腿麻了？”沈延风对这件事的发生有些难以置信，跟着坐起来，开了床头灯，但见她拧巴的表情，知道她不是在说笑话，“睡觉睡得好好的，腿怎么麻了？”他唇角明显有没藏住的笑，撩了被子，侧身坐过去，把她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揉捏起来。
腿麻了就是血液不通，好端端的怎么会血液不通了？
沈延风忽然紧张，“经常这样吗？”
“没有没有。”苏锦如又见到那种让自己害怕的目光，赶紧错开了交汇的眼神，见他皱眉，支吾了半晌，只好交代实情，“我怕吵醒你，一直没敢动。”
“你一直都没睡？”沈延风看一眼床头的夜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苏锦如点头，“就……有点睡不着。”
“因为爸爸？”
苏锦如看着他。
她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按摩这件事的热衷，不是简单的随便按按，她知道他每捏一处，都在参照穴位，专心致志的样子，比看季度报表还认真。
这样的沈延风，不能让她感动，反而让她恐慌。
他太好了，好得让她害怕，怕自己往前迈一步之后又会栽进大沟里，摔得遍体鳞伤。
“不舒服？”沈延风对上她呆滞的目光，看不懂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痛苦。
苏锦如把腿从他的身上放下来，“你按得……很好，已经不麻了。
沈延风顺手握了握她冰凉的脚，拉被子给她盖好，自己也顺势躺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说着关了灯，两个人都落进黑暗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扭个头连五官都看不清，更别说表情，不过这样，反倒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丢掉白天下意识伪装起来的面具，坦诚以对。
“不是因为爸爸，而是……因为你。”苏锦如发现，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自己就轻松了许多。她长出口气，“沈延风，我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好看的不行，心里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大哥哥啊，好想让他夸夸我的裙子啊。”
沈延风微微皱眉，有些尴尬地说：“咱们第一次见面……好像是在你母亲的葬礼上。”在亲妈的葬礼上想让漂亮哥哥夸自己裙子好看，这脑回路也是有点太清奇了吧？
苏锦如冷脸，在被窝里踢了他的小腿一脚，踢完感觉他的小腿暖洋洋的，就想把小凉脚贴上去。
沈延风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想法，主动把腿往她那边挪了挪，“过来，我给你捂捂脚。”
苏锦如脸上一热，倒也没跟他客气，把凉脚踩在他的小腿上，顿时觉舒服了许多，嘟囔道：“我第一次见你，明明是在你十二岁的生日宴会上，那天有好多贵圈的小朋友都在，我特意挑了一条粉红色的公主裙，小皮鞋上还镶着亮晶晶的水钻，因为那是爸爸第一次带我去参加这种宴会，妈妈因为身体不好，不能一起，生怕我哪里不周到，光是挑衣服就挑了足足半天的时间。”
她想到那天的是，不由得感慨。
那时候，妈妈就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身在豪门，自然也知道豪门那些破事，生怕自己这个年幼的女儿受了欺负。
沈延风一时语塞，他真不记得她了。
自从他的身体恢复健康后，每年家里都会办一个特别盛大的生日宴会，说是给他庆祝，但一般人他都不认识，其实，不过是一种挂名的社交罢了。
“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是替当年没有注意到她的自己道歉吗？好像有些牵强，但最近对着她，他好像总是说这三个字，而这三个字明明是以前的他最鄙夷的。
在他眼里，这世界上就没有需要他沈延风道歉的事，然后，苏锦如出现了。
苏锦如却笑了，大度地说了句“没关系”，似乎是替当年站在角落里艳羡的自己原谅了他。其实，那时候的她，怎么舍得怪他呀，她很想像稍微大一点的女孩子一样，冲过去，像个电视剧里的小一样，行个古板却透着贵气的宫廷礼仪，跟他一起跳只简单的圆舞曲，但她小时候太不起眼了，五官还没有张开，个子也很小，空有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跳了一曲又一曲。
那天回家之后，她发誓，第二次见面，一定要让他注意到自己。
没想到，第二次见面竟然是妈妈的葬礼。
她那天太难过了，难过得都没想到他也会去葬礼。但那天，她一直努力的对着妈妈的照片笑，因为妈妈临终的时候希望她能快乐的长大，她想让妈妈放心。
所以，好几次想要落泪的时候，她都大声笑着遮掩过去了。
后来想想，她在贵圈里不受待见，说不定跟葬礼上自己的表现也有关系，谁愿意跟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做朋友？
她收住飘远的回忆，继续说：“我喜欢你的时候，还太小，小到不是很明白什么是喜欢一个人，所以离开的这五年，我一直在想，我非要嫁给你，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执念？”
沈延风的身体僵住，忽然很害怕她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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