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深爱都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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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也不知还有没有然后

    邓女士来的时间不早,我没多想,就开门让她进来。

    “有什么事吗?”没事她不会来我这里。要是过几天来,也找不到我。

    邓女士环顾了一圈我这屋,我没让她坐,她就站在鞋柜旁,一直保持着刚进来的位置,没有挪过。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跟我想象的,有点不同。”

    嗯,所以呢?

    “然然,我来,是跟你道歉,上次照片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我很恶心是吧,一边想你认我,一边又不停伤害你。你不认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哦,说上次的事啊。她要不说,我早就抛在脑后。凌雪拿自己来做饵,已经不止一次。她自揭伤疤嫁祸于我,不说成不成功,至少她能得到更多怜惜,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这么做。

    但是要说伤害我,她也没有那么厉害的功力。还是那句话,她算老几呢。从前,她利用别人来陷害我,我都没让她讨着好,反而她身边的人,因为她都不同程度受了影响,要算起来,谁失去的更多?

    上次照片的事,相信是我做的,也不过是邓女士一个。沈轶南的态度,其实是无奈,他没有丢下凌雪不管,却也没有按照凌雪预想的那样,把这口锅扣在我头上。

    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又有什么是看不出来的?凌雪的一招一式,在他面前难道不是班门弄斧?更何况,他们认识不止一朝一夕,他会不知道凌雪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我也不恨邓女士。她跟我有过十几年的相处,跟凌雪也有十几年的相处,人的心都是偏的,她偏向凌雪不奇怪。

    我只是像她说的那样,觉得她让我恶心。如果她不是因为刘然而回江城,也就不会还有这许多的事。若到头来,各自失望,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交集。

    邓女士悔不悔我不知道,我对她,基本可以做到,不在意,不后悔,不相认。

    我渴望母爱的时候,她没能给我,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但我现在没有什么好跟你讲的。”我很诚实地告诉她。大概我现在跟她,唯一的关联,就是我那死去的爸了。

    我爸爱她,所以有多爱,就有多恨。恨她无情,恨她一走了之,更因为她,恨自己没本事。我觉得我爸可怜,相对的,感情的天秤就会倾向我爸,能做到不恨她,已经是我最大度的表现。

    “然然,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凌雪,如果凌雪还来找你,不管什么原因,哪怕是沈轶南或者陆怀年,你都不要理会。她钻牛角尖不清醒,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

    邓女士这些话却是出乎我意料。不为凌雪说话,反而提醒我注意凌雪?听起来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不管她什么用意,我就当她好心奉告,该谢还是得谢。

    “我明白了。谢谢。”

    她又问:“离开江城,你要去哪里?”

    “还没定。”能查到的途径那么多,我就不必多言了。

    她知道我真的没什么话跟她多说,失落离开。

    陆怀年的电话打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我睡得正好,冷不防被铃声吵醒,多少有点不痛快。

    “品源,我收到了。我在你楼下,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我撩开窗帘,陆怀年独自站在路灯下,没有开车。他想起了那些事,包括那场车祸,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我一样,不敢再碰方向盘。但愿他比我承受力强。

    “什么要求?“我自认,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品源了。如今品源给了他,我再没有能给的。

    “能不能,最后一次听你唱歌?在开始的地方。”

    我没有丝毫犹豫,“可以。”

    都说从什么地方跌倒,就从什么地方爬起,那么,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便从什么地方结束。

    如果这样,能让他放下。

    我换了连帽休闲衫休闲裤,穿上板鞋,就这么下楼去。

    从小区走到大门,打车,去酒吧街,我和陆怀年一句话都没说。他既然能来这里找我,必定是跟周以宣说好了的,他也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任性得说要带我走。

    他和我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做好的决定,就不会再变。

    六音酒吧,正是最沸腾的时候,可于我而言,这些都像是上世纪的事情,我没有多少感觉。那些在酒吧里讨生活的日子,细想也已经离我很远很远。

    最小的那个包厢,听说一直是为陆怀年留的,真真假假,我无从得知。

    但那个包厢,确实有过我和他的许多快乐或痛苦的回忆。

    一踏进去,仿佛整个人都回到了十年前,我还是那个假装世故的女孩,而他还是那个在人群里能一眼就被我看到的男生。

    可谁都知道,哪怕是叮当的任意门,都回不到过去了。

    “你要听什么?”

    陆怀年深深地陷在沙发里,灯光昏暗,他混杂其中,我辨不清他的神色。

    “你唱什么,我听什么。”

    “好。”我的粤语,都是他教的。我学会的粤语歌,他都听过。但是有一首,他一定没有听我唱过。

    我点了歌,调好麦,前奏响起,我的声音缓缓从嘴里流出。

    从尘土中高贵地飞身躺下

    无人救我都有沙抓住一把

    曾这么英勇地爱上过他,逃落到泥地里一样优雅

    裙脚下没有他只有地壳吗,纵使倒下

    用眼泪掷向他额头撞向他,一样开花

    死心踏地太浪费吗,在原地忘掉他,烂泥亦能盛放繁花

    满地血汗不损信心向上爬

    谁要为了他,在悬崖悬挂

    绳不断,我亦要挥剪割下

    ……

    我唱得不是很用力,音乐到哪儿,我的心就到哪儿,可陆怀年,双腿稍张,两只手支着头,肩膀微微耸着,一滴又一滴的泪,晕湿沙发,在灯光下那一处颜色深得突兀。

    “陆怀年,不要怂。“我丢了麦,任由音乐在四处逃逸。

    该放下放下,该告别告别,你说,不要怂,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平复了好一会儿,嘶哑着应下:“好。”

    到这里,我和他的有生之年,便幻化成风。

    凌晨五点,我给黄律打电话,委托她帮我全权办理卖房的事,之后,我出发去机场。

    却不料想,该来的,总会来,不管是蓄谋已久,还是猝不及防。

    凌雪像只隐没在我身边的魂一样,不管我去哪里,都摆脱不了她。

    “文樱,反正你都要走的,我送你一程。”

    我第一次看她的脸,是初恋的脸,清纯灵动;这一次看她的脸,是罪恶的脸,阴森煞气。

    “只有你不在了,他才下得了决心。只有你不在了,大家才能幸福。”

    我被两个人扣住肩膀一扭,疼得像骨头移了位置。

    “你杀了我,只会什么都得不到。你不是说什么都能要得到,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凌雪脸上尽是飞扬的神彩,“你不用说话刺激我,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有多久。对付你这种碍眼的,我就该让你一分钟都活不下去。“

    “我既然敢做,就已经做好安排。文樱,你就是再聪明,这次的结果,也只能是无路可走。反正五年前你都死了,多活五年又有什么区别。”

    凌雪是铁了心要我死。我索性闭嘴,只能看看还有什么办法了。

    我被人押着,要坐进别的车时,一辆黑色奔驰横冲直撞过来,用力之猛将凌雪的车头都撞凹了进去。

    门开,邓女士冲下来,拽住凌雪,一巴掌扫到她脸上,力气大得让凌雪的脸红了一片。

    “你在做什么?”

    凌雪睚眦欲裂,像疯了一样,反去掐邓女士的脖子,“你打我?你为了你跟那个短命种生的女儿,打我?你当我妈后,从没对我动过手,现在为了她,打我?“

    邓女士同样愤怒,她一根根掰开凌雪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是,我是为了我女儿打你,我欠她的已经够多了,十几年来,我没保护过她,我连她在酒吧那种地方混生活,我都生生忍住了,当不知道,我连她爸死了,她无依无靠时,我都骗我自己,她能好好的,就连她出了车祸,她死了,我都要犹豫怎么开口,回江城来见见她,抱抱她的尸体。我这十几年,过得有多幸福,就有多愧疚。你懂吗?你当然不懂,你蜜罐里长大的,你懂得屁。”

    我拧着眉,凌雪的反应比我强烈得多,她不停推搡邓女士,“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我妈,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当她的妈?她是不是要把我所有东西都抢走才行?我爱的沈轶南,还有我妈,接下来是不是我哥,我爸?你们都爱她好了,是不是我去死了,你们就都解脱了?”

    邓女士颤抖着手,又一个巴掌扫到凌雪另一边脸上,“每一次,家里人跟你好说歹说的时候,你听不进去,你心理有问题,你不肯承认,非要用死来逼这个逼那个。那你死好了,你死了,我也能保护好我女儿了,我也受够了,我不想再这么没日没夜地担惊受怕了,我怕我一个看不到,我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就要分别了。“

    凌雪摇摇欲坠,邓女士让那两个人松开我,她紧紧抱着我,“走,妈妈带你走,没有人能伤害你。”

    “……”我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啪啪!

    “好一出感人的戏。“

    我抬眸,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邪里邪气地望过来,“凌雪我知道,那么这个,就是沈轶南刚离婚的前妻?”

    “是她,顺哥。”

    “这就好玩了。全部带走。”

    下一秒,我听到嘭的一下,邓女士闭眼倒下,我被黑布带缠眼,双手被绑,而后被丢上车,不知开往哪里,也不知还有没有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