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比当初刚来京城的时候从容多了。

    这几个月她认识了一些人, 跟和樊克俭关系亲近的武将家亲眷走得很近，也有了自己的交际圈。

    等文帝得子的“秘密”被曝光后，送上门的帖子像雪花一样多。

    不过大家都知道樊夫人有身孕, 操劳不得, 所以帖子里多是夸明庭，还邀请明庭去参加赏花会。

    没有人因为明庭年纪小就小看他！毕竟这位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

    文帝后宫这么多年没动静,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位帝王不会有子嗣了。没想到, 横空降世了一个小江大夫, 硬生生让文帝有了这么多孩子。

    事实胜于雄辩，明庭的“送子金童”的称呼彻底被叫响了。

    当然，对一直呆在将军府练习骑射的明庭而言，他自然是“不知道”平时经常来府上的大叔是大齐国的皇帝。

    只要文帝没承认, 只要那些帖子他没见着，明庭就完全不当回事儿。

    又过了两天, 文帝到樊府，樊克俭说明庭在练武场, 文帝亲自来到练武场。

    等看见明庭骑在骏马上回身射靶, 每次都正中红心，文帝激动地连声说好。

    没想到小江大夫医术高明, 骑术和箭术也这么好。

    提到这个, 樊克俭一脸骄傲，只夸自己儿子是天才。

    “陛下，您不知道，这小子骑射我就指点了一下, 平时都是他自己瞎捉摸，没想到还真练出来了！”

    “虎父无犬子！”文帝点了点头。

    “那可不！我儿子，亲的！”樊克俭嘿嘿笑着, 他娶了珍娘，没把明庭当继子，而是当成亲儿子对待。

    虽然这小子经常气他，可他的那些同袍说了，只有亲儿子才会把爹气得嗷嗷叫，他们家的小子也是这么气人的。

    可见明庭是把他当亲爹了！樊克俭很满意。

    等明庭又练了几圈，骑马过来。

    少年一身劲装，英姿勃勃，文帝瞧着连连点头。

    “大叔！”明庭翻身下马，擦了擦脸上的汗，笑走过来。

    “大叔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文帝一直以樊克俭朋友的身份来求医，并没说自己是皇帝。

    这会儿见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对自己十分亲近，并不像旁人那般畏惧君权，文帝觉得这种感觉很好。

    “我当父亲了！特地来感谢你！”

    “恭喜恭喜！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要按照我说的做，绝对没问题的。下面要注意的是孕期营养，胎教要跟上。另外，孕妇要适量运动，才能方便生产。”

    文帝本来以为怀上已经万事大吉，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要注意的。

    他刚准备问，明庭上了台阶。有人拿了一杯牛奶，明庭咕嘟咕嘟喝完，嘴周围一圈奶泡。

    “瞧瞧，还是个孩子，这么大还要喝/奶！”文帝指着明庭，对樊克俭笑了起来。

    “您别笑，牛奶含有人体需要的多种营养物质，还能补钙。等您的孩子出生，断了母乳后，最好喝几年牛奶，这样身子骨更壮实，还能长大高个儿！”

    明庭擦了嘴，“那些游牧民族的孩子，从小喝牛羊奶吃牛羊肉，壮得像牛犊子，体质好。我现在还在长个子，多喝/奶对身体好呢！”

    明庭列举了喝牛奶的好处，还说晚上睡觉前喝一杯牛奶，能提高睡眠。

    “可惜，草原不是我大齐国的，不然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奶制品和牛羊肉……”明庭一脸遗憾。

    文帝这是大涨见识了，他越来越觉得明庭是个宝，大齐急需这样的人才。

    于是，文帝自爆马甲，还问明庭有什么想要的。

    本来文帝想看明庭一脸惊慌，没想到少年只是愣了愣，脸上没有对君权的畏惧，反而好奇地打量着他。

    “您是皇帝？原来皇帝这么平易近人吗？一点儿架子都没有，难怪我在民间老听到百姓夸您呢！”

    “噢？夸我什么？”文帝来兴趣了。

    他可是清楚明庭一直跟着慧能大师在民间问诊行医，也不知道百姓们是怎么夸自己的。

    “夸您是好皇帝，所以风调雨顺年成好，这是老天都在护着您……”

    明庭真心想夸一个人，能把人夸得全身毛孔都舒畅通透，还不叫人知道他是在拍马屁。

    樊克俭自认为对明庭已经很了解，没想到他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亲眼看到明庭夸得文帝笑容不停，还捋着胡子说哪里哪里，他做的还远远不够，樊克俭呆住了。

    明庭是用百姓的口吻夸文帝，说的话多朴实无华，还特别接地气，文帝听了哪会怀疑？只觉得这孩子实诚，小江大夫是个大大的好人！

    于是，文帝又提到了赏赐。

    明庭想了想，说他听说京城规矩多，见到身份高的人就得下跪，他不想跪，所以求个特权。

    换个人这么讲，文帝大概会觉得这人桀骜不驯。

    难道是打算连君王都不跪吗？

    可说话的人是明庭，文帝和他接触了几个月，也知道这孩子干净，还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大概是跟着和尚身边长大，学了佛家的众生平等。

    文帝压根儿没怀疑什么。

    而且他想到更多，如今明庭名声传开，万一有人以势压人逼他治病，岂不是为难小江大夫？

    明庭帮了自己，后宫有孕，打断了一些人的美梦，他会不会被人刻意针对，被人故意刁难？

    这都是文帝担心的。

    当一国之君，不能忘恩负义啊！

    所以文帝直接准了，还把自己佩戴多年的玉佩送给明庭，大有给他当靠山的意思。

    明庭乐呵呵地接过羊脂玉，这玩意儿虽然比不上尚方宝剑，但也有如朕亲临的意思，这回不担心了。

    文帝还要赏赐，明庭请他赐两个忠诚靠谱的老嬷嬷给珍娘。

    他说娘亲来自民间，比不上官家出身的贵妇，身边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人。他是男儿，很多事情帮不上忙，唯一挂心的就是珍娘。

    忠心！还孝顺！

    明庭有这么大的功劳，不骄不躁，只有这么一点儿小心愿，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明庭印象更好了。

    不过，他没要求，文帝不可能真的什么不赏，于是赏赐流水一样进了樊府。

    文帝这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他能有子嗣，明庭功不可没。

    于是，送上门的帖子更多。

    哪怕明庭再三解释，自己并不擅长生/殖科，治疗不孕不育并不是他的专长，可他靠这一行出名，大家只认这个。

    文帝的赏赐明庭都给珍娘了，说留给她肚子里的弟弟。

    “你咋知道是弟弟，不是妹妹呢？”樊克俭一心想要个肉团子一样的闺女。

    儿子有一个就够头疼了！跟明庭斗智斗勇他完全赢不了，要是再来一个岂不是会秃头？所以还是闺女好，闺女是爹的小棉袄。

    “爹，要是妹妹长得像你，谁敢娶？”明庭拿了镜子递给樊克俭，让他自己照照镜子，“到时候不知道要搭多少嫁妆才行，所以娘还是生弟弟吧！”

    樊克俭不服气，他不信明庭摸脉断男女，瓜熟蒂落才相信。

    之后文帝经常宣明庭进宫，不为别的，除了给宫妃们诊断，还有他说的孕期营养和胎教，都要安排上。

    关于生育方面的问题，文帝连御医都不相信，只认明庭。

    御医年纪大有什么用？看看小毛病行，生儿育女的事情指望他们，他的皇位早换人坐了。

    明庭根据每个人的体质，制定了孕期营养餐和运动计划。

    走的时候，皇后单独见了明庭。

    “小江大夫，你看看本宫还适合孕育皇嗣吗？”

    荣皇后是文帝的发妻，本来她已经平静地接受了现实，没想到后宫的年轻妃嫔一个个肚子鼓起来。

    以前大家都没孩子，现在别人有了，荣皇后也想要个孩子。无论男女，至少是血脉延续，有孩子承欢膝下，也是个陪伴。

    她是文帝的结发妻子，哪怕这年纪早已经不适合孕育子嗣，可她还是想试试。

    明庭很能理解荣皇后的想法，文帝有那么多的妃嫔，新欢旧爱，忙不过来。

    可对深宫女子而言，只有一个皇帝，她们更多时候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种孤独感没有亲自体会的人是不知道的。

    明庭给荣皇后把了脉，她保养得不错，但是体质不太好，需要调理。

    “娘娘，女子生产如同过鬼门关。即便如此，您也想要个孩子吗？”

    明庭不太建议荣皇后高龄拼子，41岁的年纪，放现代社会也是大龄产妇，更何况是古代。

    “本宫喜欢孩子。”

    荣皇后经常召兄长和弟弟的儿女进宫，她喜欢小孩，可惜一直没能有身孕。

    “小江大夫，本宫不怕吃药，跑步做操本宫都愿意，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只要你说的，本宫都能做到。”

    “行叭！”

    明庭虽然进宫的次数不多，但也看出来自从文帝的妃嫔怀孕，已经有人在暗戳戳地买股了。

    若是她们诞下皇子，说不定背后的家族要开始使劲儿，等皇子长大，站队的人会更多。

    当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皇权争斗就是如此残酷。

    不过，既然大齐一直是立嫡立长的传统，皇后身体没大毛病，她有生育的意愿，文帝又没意见，明庭自然不会和最高统治者对着干。

    明庭的方子写的很详细，作息、饮食、锻炼，医药，全都要抓。

    这个年纪想生育健康的孩子，咱们科学备孕走起！

    文帝原本考虑到皇后年纪大，怕她辛苦，没想到明庭说有办法，文帝自然是高兴的。

    自从他按照明庭说的运动和饮食相结合，身子也不那么沉重，睡眠质量好了许多。

    现在皇后要备孕，文帝会抽更多时间陪她，毕竟他和荣皇后是少年夫妻，跟别人自然是不同的。

    荣皇后出自魏国公府，因为明庭帮皇后调养身体，魏国公对樊府亲近了不少。

    至于其他向明庭求助的人家，无论爵位高低，官职高低，明庭都一一上门诊治。

    随着一个个好消息传来，小江大夫坐实了“送子金童”的名号。

    樊克俭发现自己在朝中的人缘越来越好。

    本来他是武将，又长得很粗糙，再加上小时候被母狼养的经历，以前不少人在背地里嘲笑他。

    现在，排斥武将的文官看到他会打招呼，原本关系不错的武将们对他更好了。

    半年后，皇后怀孕，文帝大喜，又赏了明庭一波，还让他在太医院挂了职。

    文帝知道明庭的理想是当游医，去民间行医，他也没拦着，只说务必先在京城呆几年，至少把太医们教会。

    特别是皇长女因为意外早产，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明庭把孩子救活后，文帝更舍不得放手了。

    他原以为明庭只会治不孕不育，没想到儿科也行。

    民间都说七活八不活，文帝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结果明庭硬是从阎王手里把孩子抢了回来。

    他立马决定，不管怎样，小江大夫都得在京城呆到皇子皇女们平安长大到5岁！！

    因为皇长女虚弱，明庭留在宫里，专门照顾了她一段时间。

    正好，他在宫里过了15岁生日。

    这个生日过得非常热闹，不管是文帝还是荣皇后，还有各妃嫔，都赏赐了明庭许多礼物。

    在经历皇长女早产后，文帝看着一个个大腹便便快生产的嫔妃们，有些心惊胆战。幸好有明庭在，他利用这时间培训了医女和产婆，让文帝安心不少。

    等珍娘生下儿子，正坐月子，边城战报传来。

    草原大雪，牛羊冻死无数，胡人十万大军南下，逼近边城。

    文帝大怒，点了樊克俭出征。

    明庭也想去边城看看，无奈文帝的后宫在这段时间扎堆生孩子，文帝不放人，明庭走不开。

    他只好把研制的金疮药全给樊克俭带上，还分了一部分气运给这个爹。

    等樊克俭打了胜仗，文帝膝下一下子有了3个皇子4个皇女。

    这些天，文帝脸上笑容没断过，到了皇后寝宫，他对樊克俭和明庭这对父子是赞不绝口。

    樊克俭保卫他的江山，明庭让他血脉能继续传承下去，父子俩都是大大的忠臣。

    此时荣皇后胎已经坐稳，因为怀孕，身上散发着母性光辉。

    “陛下说的是，除了大公主，其他皇子公主生下来非常健康，可见小江大夫说的孕期营养和胎教很有道理。”

    大公主早产，是因为她的母妃柔嫔想抢先生下皇长子。

    文帝查出来后，非常生气，不但把她打入冷宫，还把大公主交给静妃抚养。

    另外6个孩子文帝瞧了，一个个胖嘟嘟，小胳膊小腿十分有劲儿，看着就叫人满心欢喜。

    “朕现在只等着咱们的孩子！”文帝把手放在荣皇后的肚子上，“只要你能平平安安，朕比什么都高兴！”

    当了爹的文帝心情很好，加上樊克俭打了胜仗，又有荣皇后和其他生育子女的宫妃不断为明庭说好话，文帝大笔一挥，给明庭封了伯爵。

    明庭对爵位倒是不太在意，他留了照顾婴幼儿的书给太医，跟文帝请命去边城。

    虽然齐国胜了，可胡人彪悍，我军伤亡还是很重。

    樊克俭的折子文帝看了，他也知道明庭是医者父母心，想去边城尽一份力。樊克俭还在折子里写，明庭的金疮药很有效，希望他多做一些。

    现在，孩子们平安出生，等皇后生产还有好几个月。文帝一琢磨，既然明庭医术这么好，又一心为国家效力，他当然是要双手支持。

    于是明庭辞别珍娘，赶去边城。

    “快走快走，去晚了看不到热闹了！”奉天兴奋地坐在明庭肩膀上。

    这回明庭并不是一个人去边城，还带了几个太医院的年轻医师，以及几十车药材，有专人护送他们。

    明庭身子骨好，骑马长途奔波没问题。

    年轻医师一心想跟他多学点儿本事，哪怕坐马车吐得昏天黑地，也坚定要去边城。后来还是吃了明庭给的止吐药，他们才舒服了一些。

    带着人，明庭没法加快速度，等他们到边城，已经是12月。

    明庭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一波热闹。他们刚被安置了地方，把东西放下，明庭听说樊克俭去洪俦家了。

    新爹去旧爹家？去干什么？

    明庭让人指了路，直接赶了过去。

    刚进门，还没见着人，明庭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在哭，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我的儿啊，你命好苦……”

    等明庭看到人，哟，这不是洪老太太么！

    七年没见，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是新媳妇儿太孝顺了，所以一高兴头发全白了？

    樊克俭正头疼着，看到明庭，立刻露出笑脸大步走过去。

    “爹！”

    “你小子，怎么不在家陪你娘，非要这时候过来！”樊克俭在明庭肩膀上狠狠拍了两把 ，“你娘好吗？卓儿好吗？”

    “都好着呢！娘给你带了很多东西，满满一大车。”

    樊克俭虎背熊腰，一米八五的大块头，明庭个子窜的高，也有一米七五了，两人站一起，还真有几分父子的模样。

    屋里还有旁人，樊克俭介绍这是他儿子，明庭一一见礼。

    众人早就知道樊克俭的儿子医术了得，还被陛下封了承信伯，连忙夸赞少年英才。

    洪婆哭声被打断，脸上挂着眼泪，几缕白发垂在脸颊边，模样看着十分可怜。

    旁边，龚雁也红着眼圈，坐在龚父身边。

    除了他们之外，明庭还看到了洪小山、洪小妹，以及龙傲天弟弟洪青云，和他的妹妹洪青霜。

    这一家子齐整整，是有什么事情吗？明庭表面正经，心里却兴奋得不行。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正好碰上了热闹！

    很快，龚父说话了。

    “洪俦不听军令，冒进贪功，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他没了腿的确可怜，可是我的雁儿还年轻，难道守着一个残废过日子？”

    龚父的话洪婆不爱听了。

    哪儿有男人一残疾，女人立马和离改嫁的道理？她生是洪家的人，死是洪家的鬼，龚雁必须留家里伺候洪俦！

    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难道龚雁连娃都不要了吗？

    “大嫂，你走了我哥怎么办？”洪小山非常气愤。

    “我哥那么拼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们吗？现在人刚出事你就要和离，难道一点儿情分都不顾？”

    洪小山为躺在床上的大哥鸣不平，家里正遭难，没想到龚雁这时候要和离，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小山，青云13岁，这年纪在咱们边城已经是大小伙，能扛起家了。再说，洪俦那么心疼你和小妹，你这个当弟弟的难道不帮一把？”

    龚雁可不乐意洪小山把锅扣自己头上。

    “要不是你们过来，洪俦要养老娘还要养弟妹，给你们凑聘礼和嫁妆，家里也不会一下子被掏空。他要是真为了我和青云青霜，我肯定不会走。”

    “可谁叫他没把我们娘仨放心上，抠家里的钱贴补你们，不然你那宅子哪儿来的？小妹的铺子哪儿来的？”

    龚雁越说越生气。

    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洪俦背着她给洪小山买了房子，还给洪小妹买了铺子。

    有这个钱为什么不给家里孩子置办家产，偏偏去疼弟弟妹妹？

    既然这个男人的心没有完全放家里，也就别怪她无情无义。

    洪小山被龚雁怼的面红耳赤，他是没用，大哥为了让他在岳家挺直腰杆，私底下经常补贴他。

    可是，那是他亲大哥，哥哥帮弟弟不是应该的吗？

    洪小山没说话，但他表情说明了一切，龚雁冷笑。

    享福的时候不先疼家里老婆孩子，现在遭难了让老婆兜着，当牛做马地在床边伺候？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的儿啊，你怎么找了个这么狠心的媳妇儿……早知道这样，当初——”

    洪婆还没哭完，龚雁站起来打断了她。

    “当初什么？当初他明明在家里娶了妻，结果骗我爹，说自己没有成婚，等我生了青云才告知真相，这是骗婚！”

    提到当年的事情，龚雁越说越气愤。

    她是要给人当正妻的，莫名其妙成了妾，要不是有了孩子，她早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龚雁也不怕这事儿说出来丢人，反正丢脸也是丢洪家的脸。

    “既然你觉得以前的媳妇儿好，为什么洪俦要装死，假传死讯回去，让你写休书把患病的媳妇儿和孙子赶走，逼得他们跳江自尽？”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是一家子白眼狼！人辛辛苦苦伺候婆婆照顾小叔子小姑子那么多年，结果儿子一封信，立刻翻脸无情，把他们赶走。”

    “我真怕我留在家里，以后也落个这样的下场！”

    见龚雁把多年前的事情说出来，洪婆连忙否认。

    洪俦已经因为打仗的时候不听军令，被夺了官职，现在是平头百姓。

    要是当年的事情被查出来，他会不会坐牢啊？

    洪婆没办法，只好求樊克俭和其他人。

    好歹洪俦也是打仗负伤，曾经是游击将军，现在龚雁要闹和离，洪婆希望他们能主持正义。

    这种家事，樊克俭能说啥？

    他又不是主事官，洪俦的事儿是镇军大将军办的。

    军令大于天！洪俦不听军令行事，不但自己受伤，还连累了士兵的性命，樊克俭对这种行为很不齿。

    他今天只是过来代表大家探望一下，顺便给点儿钱财，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洪婆见没人做主，哭着说是洪俦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就吊死在龚家门口。

    “我在洪家这么多年，老太太每年都拿吊死来威胁，有本事你现在吊啊！”龚雁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