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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6 节

    这样他就能谁都对得起,对得起曹修远,也能对得起曹烨。



    这想法一出,让他又想到了曹烨。三个月以来他一直避免想到曹烨,可这时曹烨还是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再次出现了。



    他忽然发现就算《望川》是他无可选择的最后一条后路,在他走向这条路时,他还是忍不住要回头看看那个让他“不要跟曹修远合作”的少年。他仍然不知道当时的选择是否正确。



    当晚梁思喆失眠了。



    曹烨在他脑中跟他打了个照面,梁思喆就没办法再次把他封印起来了。



    他无法控制地想到茵四街的时光,高挑的少年威风凛凛地牵着他的狗,还有他拉小提琴的样子,以及唱《小星星》的样子;



    初次梦遗的样子,趴着睡觉的样子,被摸了头要炸的样子;



    他们走在楼梯上,他勾着他的脖子,偏过脸说“你演我的片子还是我爸的片子”的样子;



    拍《十三天》时他忽然来剧组失魂落魄的样子;



    首映礼后台他跟那些朋友们打趣的样子;



    还有他最后一次见到曹烨,少年脸色苍白濒临崩溃的样子。



    梁思喆忽然意识到,就算他刻意忽略自己对曹烨的关注,他还是能记起这些年见过的曹烨的每一个模样。



    它们就像失去了“暂停播放”按键的老电影,一刻也不停地在他脑中循环播放。



    原来他并不是“有点喜欢”曹烨,他骗了自己,他其实是非常渴望地、无望地,远远地看着,隐蔽地爱着他的少年。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从茵四那时起,他就无法克制地爱上了他的少年。最初他不能接受自己喜欢同性,后来他害怕自己的喜欢被对方发现。



    所以他一直在躲,他承认自己喜欢曹烨,可他却一直在欺骗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曹烨。



    ——没了他也可以,没什么大不了,人生都得走下去,谁不能离开谁呢?



    就这样,他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只有躲避这份情感,才能做到自我保护,让自己不那么陷落进去,正常生活,正常恋爱。



    可现在曹修远让他沉到陆河川的情绪里,让他把真实的爱表现出来,他没办法躲下去了。



    他得把自己剖开,把他爱过的情绪完整地掏出来,因为那一刻的陆河川就是那样渴望而无望地爱着郭振。



    次日剧组重新开机,再拍这段戏时,梁思喆只拍了一条就过了。



    下午拍床戏时,剧组清场,狭窄的小旅馆房间里,**着的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陆河川压在郭振身上,他们的身体耸动,陆河川的声音很低,他趴在郭振耳边,问他什么时候办事,对方是怎样的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婚礼那天用不用他去给他当伴郎。



    他们像是耳语般地对话,陆河川忽然开始发力,像是要把来不及做的事情一并做完。



    结束后他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郭振,说“那我们以后还见不见面了?”



    “别见了吧。”郭振说。



    陆河川“嗯”了一声。



    那场戏拍完,曹修远喊了“cut”,梁思喆还是没松手,他的手臂仅仅箍着贺辛泽,很久没缓过情绪。



    贺辛泽被他箍得疼,过了好一会儿才叫了声“思喆哥”。



    梁思喆抬头看他,如梦初醒,忽然记起少年眼睛明亮地叫他“思喆哥哥”的模样,这才惊觉这是在戏里,他抱着的人不是曹烨。



    那晚他做了一场梦,旖旎的,潮湿的梦境,他跟曹烨身体纠缠,就像陆河川和郭振那样。



    醒来之后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怔,原来他对曹烨是有**的,他想。他没喜欢过男人,没对男人有过**,喜欢曹烨时也只觉得他可爱,没往别的方向想过。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他渴望曹烨,不仅仅是精神上的,还有生理上的。



    夜色里,他把手往下探过去,他喜欢曹烨这么多年,可这是第一次,他想着曹烨为自己纾解**。



    真是讽刺,人生可能是一场荒诞剧,结束之后梁思喆有些失焦地想,他因为《望川》失去曹烨,也因为《望川》才发现自己其实深爱着他,可如果当时他跟着曹烨走了,不演《望川》,不需要沉浸到陆河川的情绪里,会不会他这辈子都能骗过自己,说服自己其实没那么喜欢曹烨?



    《望川》后来的拍摄,梁思喆一直拍得很痛苦。这种痛苦不是曹修远带来的,事实上在他找到状态以后,他每条都拍得很顺利,没再出现过几十条不过的情况。



    可长久沉浸在这种无望的情绪里,给他带来的消耗太大了。他没办法做自我保护,让自己避免陷入到情绪之中,他自己的情绪和陆河川的情绪叠加到一起,让他每天都过得极其压抑。



    他好像又回到了拍摄《十三天》的时候,每天都在戏里,没办法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