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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x秦冠魁(完)

    大金和大秦的战争还在继续。阿昭知道有齐殿卿坐阵云州,有妹妹冲锋陷阵,便也放心将云州和打仗的事情都交付出去,只一心稳住朝廷其他人,然后不断的往云州一境运送行军需要的东西。

    战争并不是其他可以商量着来的事情,每一个时辰都可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从云州到京都的官道上早就专门给传信的兵准备好了换的马匹和吃的,确保他们能安然无恙穿行在京都和云州两地。

    一切都井然有序,只是时不时,就会有人跳出来说几句让人生气的话。

    比如说,这时候,朝廷也有主和的人,更有浑水摸鱼的人。

    之前他们还想派人去云州吃点战争之利,毕竟所有的好处不能让岁安公主全吃了,总要分杯羹的。

    可他们之前想的无非就是再让大金赔偿地赔偿钱,没想过岁安公主想让人家灭国。

    期间,又有人提出要和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将人家的国给灭了,咱们还得要做好准备,粮草,士兵,这些都要做好长期的打算,可如今——”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主战的人骂着退回去了。

    “岁安公主一路带着打,打下了人家的皇都,死了多少战士你知道吗!咱们现在就撤回,你让那些战士的尸骨如何安息?”

    “再者说,如今咱们国力兵力都有,如何不能打下来大金!”

    “他们隔几年就要来一次,隔几年就要偷袭一次,你知道他们起先攻城的时候,云州一个庄子都被屠完了么?咱们打过去只杀兵,不杀百姓,已经算是有义之军。”

    “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了,不打,不打有什么用!等他们养好了兵和储备好了粮食再回来屠庄子么!”

    “我看啊,你们就是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明日我就要上奏陛下,请他把你们的儿子孙子都派去战场上,让你们也知晓,能打到这一步多不容易。”

    “呆瓜一般的人,倒是也指挥起打仗来,晦气!”

    那被骂的人就气得眼冒金星,要冲过去理论,却被他的同僚拦住,低声劝,“这还算没骂脏话,你要是再说,骂起来,你可承受的住?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你如此这般,怕是被气死了也没地方讲理去。”

    这般一拦一阻,主战的人就占理了。阿昭对这三方都嘉奖了,尤其嘉奖了拦人的和主战的,摆出他的态度:你们都不要说话,朕就要灭了大金。

    ——感谢他爹把新政推行且执行了这么多年,又给他培养出了如此多的人才,又北边有岁安守疆土,南边有阿黎送银子,他没有什么可怕的。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若是还不成事,那才叫扶不起来。

    于是力排众议,要继续打。全大秦都勒紧了裤腰带,省出银子给岁安打仗,他自己更是吃的节俭,势必要做出一个榜样出来。

    皇帝都这般了,你们还敢大吃大喝吗?于是,继续攻打大秦的圣令下去,正好传到云州,让马上要走的秦冠魁接着了命令。

    秦冠魁便想了想,领了命,不敢有耽搁,彻夜不眠,带着人运送粮食去岁安所在的地方找她——领了命,也不敢再自己骑着马就跑,而是要跟着大军走。

    齐殿卿说可以派别人去,让他先行,他思虑再三,还是摇了摇头,“岁安不喜欢我这般冲动,我领着粮草去,才算是对得起她。”

    齐殿卿:“……”

    那就去吧。

    秦冠魁便走了。刚开始一路上倒还畅通,只是好几次,大金似乎知道了大秦要灭他们国的意思,也已经全秦国百姓开始反抗。

    他走了一城又一城,战场已经不是那几个大军所在的地方了,而是蔓延到了整个大金。

    有些是土匪,有些是流民军,还有些是大金自立为王的兵,人数虽然都不多,但是却能让他们耽搁时间。

    秦冠魁还不敢着急,他身上有重令,这些粮草就是大军的命,一点儿也不敢出差错。稳中求胜,一天天的日子便过去了。

    秦冠魁就被阻在了好几个城池里。他暴躁的很,一路上也没闲着,都在四处援助着粮食,有一回被困在城池里七天都不能出去,整个人都眼睛都泛着红血丝,不断的问什么时候才能走。

    这时候,敌军却来了。

    他是京都的重官,自然是要被人保护起来的。有人在他身边死去,有人被砍了手脚还在艰难的爬行,他每天看见这些生死,都有些郁郁寡欢。

    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绝望过。

    有一回路过山泉城,见到河里面的尸骨,便想起之前听闻过这里时,还是以山泉甘冽闻名的地方。

    如今甘泉里面淌着的鲜血。

    秦冠魁一边走,一边想起岁安。

    石头死了之后,她如今懂伤心难过了,那她看见这满城的尸体,她懂得什么是为民之苦了吗?

    一个人一辈子都被捂上了耳朵和眼睛,如今让她睁开了眼睛,听见了声音,知道了别人痛苦是什么,她是不是也很绝望?

    秦冠魁叹气,继续催促着兵队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又是在打仗。他们被困在离岁安不远处的城里面,不能再前行了。

    秦冠魁唉声叹气。

    但是在这里,他也能打探到岁安最近的消息了,还算是一件为数不多让她满意的事情。

    守城门的将军很崇敬岁安。

    “公主打仗,料事如神。我们很多人都是她教出来的。”守城门的将军知道秦冠魁——毕竟他跟岁安公主的事情被他自己宣扬的无人不知。

    所以极力的夸耀,而且表示自己只有崇敬之情,没有男女之情。

    不过想了想,在临走的时候道:“大金的气数尽了,这仗打到现在,公主功不可没。无论是再打三月,再打半年,大金都不可能再有兵力对抗。秦将军,你别担心,公主不会有事情的。”

    秦冠魁勉强笑了笑,喃喃道:“再打半年么……”

    也是,最多半年,这场快打了一年的战争也得要停了。

    他正要走,守城将军却突然道了一句话,“齐将军他,他对公主的情谊,秦大人知道吗?”

    齐将军说的就是石头。他因为没有姓氏,只有一个名字,岁安便赐给了他一个姓。

    国姓,齐,齐石头。

    秦冠魁就犹豫的点了点头,“是我想的那种吗?”

    将军道:“是。”

    他跟着公主这些年东征西走,当初齐将军死的时候,他正好在身边。

    守城将军:“他,他死前,曾经拉着公主的手说喜欢她,公主当时脸色都变了。”

    守城将军觉得还是要告诉秦冠魁的。

    “当时就几个邻近的人听见了。秦大人……人死如灯灭,你,你——”

    秦冠魁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也知道这些人肯定都喜欢石头。但是人都死了,还计较这些事情做什么。

    秦冠魁叹气,他一点儿也不计较这个,他只是怕岁安计较。

    刚刚守城将军说,岁安当时听见这句话脸色都变了,秦冠魁便整颗心都纠了起来。

    她终于知晓人命逝去之痛苦了么?

    还是这般惨烈的逝去。

    她身上背负了石头的命。

    秦冠魁心里很不好受。他有时候甚至想,若是死去的是自己,会不会好一点?

    但这话是混账话,他也偶尔在内心深处闪过一个念头,便什么也不敢想了。

    他回去歇息,第二天早上起来,便见城门开了,这证明前面打通了路,打了胜仗。

    秦冠魁长长的输出一口气,然后回去收拾行礼就走。

    早间走的,傍晚时分才到了岁安行军的城池。他骑着马一路飞奔而去,路上扬起尘土,喧嚣不已。

    行到帐篷处,秦冠魁突然有些近乡情怯的般的感觉。

    没来的时候想着要立马赶过来,来了之后,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他这一辈子伶牙俐齿,敢说敢做,可如今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还是旁边的小兵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想起来自己还要走进帐篷里才能见到岁安。

    进了帐篷,岁安一个人在里面,秦冠魁慢吞吞地走过去,岁安抬起头,似乎是没有想到是他来,先是眯了眯眼睛,然后才问,“你怎么来了?”

    秦冠魁听见这久违的声音,话还没开口,眼泪先流了下来。

    岁安愣了愣,好笑道:“你哭什么?”

    秦冠魁就一瞬间好委屈啊。他走过去抱住岁安,“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岁安便顿了顿,拍了拍他的背,“你是为了石头来的吗?”

    秦冠魁点头,又摇了摇头。

    岁安倒是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道:“我写给阿娘的信,你看了?”

    秦冠魁再次点头。

    岁安静静的看着他,“秦冠魁,我很伤心。我当时都想,我要杀了这大金的所有人。”

    秦冠魁见她肯吐露自己的心声,便微微放心了一些。

    他一路上准备了好长一段话要说给岁安听,但是临到末了,却只说出一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岁安也没有说太多,如今虽说大军刚打胜仗,但是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忙的很。

    秦冠魁跟在她的身后,一直帮着她,等到三日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个基础的定论之后,她才在吃完晚膳之后,坐在太阳底下,露出一丝惆怅的神色。

    秦冠魁走过去,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问:“岁安,你如今还伤心吗?”

    岁安点头,“我时常梦里梦见他死的时候。”

    秦冠魁解释给她听,“这是正常的,你还算好,有些人碰见这事情,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阴影。”

    岁安:“是吗?”

    秦冠魁想了想,还是道了一句:“是。石头他,他跟我一般,都很喜欢你,他是乐意的。我想,他不怪你,你是将军,他是侍卫,他的职责就是保卫你的平安,你一直为他的死伤心不快,他才会不安。”

    岁安却似乎是想了很久,问他,“你们都很喜欢我,喜欢到可以付出生命吗?”

    秦冠魁没有犹豫的点头,“我可以。他也可以。”

    “于我们而言,死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轻轻的拍了拍岁安的背,“岁安,若是我们遇到了危险,你也会第一时间去救我们的。你不要介怀,也不要觉得有负罪的感觉,不然,石头死了也不安心。”

    岁安却摇了摇头,她迟疑的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秦冠魁,我现在很慌。”

    她想了想,再次肯定的说:“秦冠魁,我现在也很乱。”

    两声秦冠魁,一个慌,一个乱,把秦冠魁的心都说痛了。他哎了一声,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道:“岁安,你如今已经很好了,很好了,你别想太多。”

    岁安站起来,她看着远处还在排队吃饭的战士们,道:“阿爹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的天下分得太久了,大金狼子野心,势必会忍不住攻打大秦,若是我做将军的话,势必会在我手里有一场战争。”

    “我自小听着他这般说,也相信阿爹的话。我想,这于我并没有什么不好,还很适合。”

    “后来,我进入军中,开始打仗,从当时到现在,这一路上,死了多少人。”

    她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再说下去,顿了好久,才继续道:“我也知晓,我跟常人不同,他们哭,笑,我都没有什么感觉,在我眼里,只有打下一个城池的胜利或者失败。”

    “我从未想过,死去一个人,是这般的痛苦。”

    她想过阿娘和阿爹会死,阿昭会死,阿黎会死,她想,她会伤心,流泪,跟常人一般。但是没想过,石头死了,她也这般难过。

    秦冠魁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有点安慰,他知晓,岁安是个很可以忍受痛苦的人,从小,她努力的去理解常人的想法,这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她说她在梦里面梦见了石头,简简单单一句话,他却知晓,石头的死,必然是一次又一次的再次重现在她的心里。

    常人许是知道这是痛苦,但是她要去理解,去感受这一点点的变化,她慢慢的从痛苦中知晓,哦,这是痛苦。

    他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他还害怕另外一件事情。

    对于很多人而言,时间会冲淡很多的痛苦,但是对于岁安来说,她不知道怎么去淡化这些痛苦。

    他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她不懂,他来教。

    秦冠魁兢兢业业的做起了这事情。他还派人继续去找石头的尸体。有一天,他们在回程的路上,又路过了那条河。

    岁安走在上面,看着下面的滚滚江涛,道:“小时候,我阿爹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

    “他说有一个并不聪明的人,在做成的时候剑掉了,便刻舟求剑。”

    “你说,石头的尸体早就不见了,我们却还在这个江边找,是不是也不太聪明?”

    秦冠魁笑起来,他摇摇头,“人跟剑是不一样的。”

    岁安问他,“如何不一样?”

    秦冠魁:“剑没了就没了,还可以去买别的剑,可是人没了,就彻底没了。对剑再有感情,他可以去找别的东西寄托情意,熟悉新的剑,人没了之后,想要找一个可以代替的,都找不到。”

    他定定的看着岁安,“你是把石头当做弟弟一般的,他已经是你的家人了。家人是不可以替代的,岁安,我只能这样跟你解释,希望你能懂。”

    岁安就看向他,问,“那你呢?你是我的什么人?”

    秦冠魁就笑了笑,“我想做你的丈夫,但是你已经把我当做家人了,我想过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少夫妻,成婚几年就变成了家人,你不懂没有关系,我懂就好了。”

    岁安又不理解他这种情感了。她有些痛苦,“你这样,我好像会不舒服。”

    会很伤心。

    秦冠魁就踢了踢脚底下的石头,然后叹气,“我就知道你可能会有这种念头,但是没有办法岁安,我不可能离开你。我走了这么长的路来到这里,也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别有负担。”

    石头的死不怪你,他秦冠魁的喜欢和被拒绝,也不怪你。

    你已经负担起了天下百姓的安危之责,这种小情人之态,即便不理解,也没有关系。

    岁安想了很久,风吹在她的脸上,跟刀一般,并没有因为秦冠魁的宽慰而好一些,她只是问,“那你这一辈子,就准备栓在我的身上了吗?”

    秦冠魁点点头,“这么多年,我自己悟出了一个道理。”

    他看向岁安,认认真真的道:“天下夫妻,也并不是要全部成婚的。”

    可能也有他们这样的情况。一个不懂,一个太爱。

    他想到这里,又笑起来:“而如今,你也不是不懂了。岁安,我等你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你懂,等你确认自己喜欢上我,即便花费再多的时间也没有关系。”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当然,即便你将来喜欢上了别人,我也没有关系。本来喜欢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仗着你不懂,仗着你肯容忍我,我这些年也算是放肆,所以,你也不用有负担,大家都长大了,没有什么,谁对得起谁,谁又对不起谁,都能理解对方的。”

    他今天说的最多的就是没有关系,听在岁安的心里面,便有些酸酸涩涩。这种感觉也很难受。

    她叹气道:“你比我懂,那你就去做吧。”

    她如今迷茫的很。

    秦冠魁便笑了:“只要你愿意,让我跟着就行。”

    这一次谈话之后,又有好几次战争,终于在第二年春,大金整个国都被打下来了。

    开疆扩土,岁安丰功伟绩可以名垂千史。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于她而言,这只是做了她想做的事情。

    出来多年,如今大局已定,便要去京都述职。她要走,齐殿卿和折筠雾便想着也回京都。

    一行人回去,秦冠魁尤其殷勤。战争结束,他的官务就没有那么重了,于是就把自己的主要精力都用在太上皇和太后娘娘身上。

    折筠雾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对他,并没有因为岁安知道了什么是男女之情就把他看成了女婿。

    秦冠魁叹气,“原本以为太后娘娘是最为和善的,但其实她的心最硬,想要讨好她获得岁安的心,根本没有可能。”

    倒是太上皇陛下看起来好像心地良善一些。

    这倒是跟他们在外面的形象不同。

    不过回了京都,面对的就不是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了,秦冠魁还要面对自己的父母。

    一年又一年过去,秦夫人也已经年老了。虽然还有别的儿子,但是他终究放心不下秦冠魁。

    “你就算是不娶妻,也要有孩子吧?别等了,公主就是块石头,你等了也没有用。还不如先纳一房小妾,若是公主回心转意,也没有什么关系。”

    秦冠魁:“……阿娘,你可不要害我,若是你敢给我纳妾,我就告诉祖父。”

    秦夫人大怒,“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这么多年,你跟在公主的身后,哪里有过一个好脸,我何曾说过什么?”

    “只是一年又一年,你自己也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做祖父了,你呢?为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自然心痛你。”

    秦冠魁就安慰她,“你别这样想,你这样想,自然觉得我很委屈。可是别人家的孩子,有你儿子出息吗?”

    “咱们也要知恩图报的。你只看见了我跟在公主的身后,你没有看见,因为我能跟在公主的身后,太上皇和陛下对咱们秦家几次开恩,我也能在这个年纪做到如此的官位。”

    “阿娘,当年我一路高升,你可是没有说什么的,如今咱们吃了好处,难道就要十全十美吗?你就早点宽心吧,这当把儿子卖出去给家里其他兄弟姐妹搏前程了,反正,我这辈子不会有别的女人。”

    秦夫人就伏案哭,“早知如此,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把你送进宫里面去做伴读的。”

    到底是自己的阿娘,他明白是为了自己好,便上前去安慰,“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最多就是过继一个孩子给我嘛。”

    秦夫人瞪了他一眼,“过继的哪有自己生的好,你再是混账也不敢跟我顶嘴,可你瞧瞧那些不是自己亲生的,到底隔着肚皮,等你老了,动不得的时候,你就有苦受了。”

    秦冠魁听得直发笑。又得了一记白眼,但是他也算是把自己的态度给老母亲说清楚了。秦夫人就唉声叹气,还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引来天家的雷霆之怒。

    秦冠魁见她这个样子,摇摇头,“何必呢,阿娘,兄弟那么多,你多关心关心他们吧。”

    秦冠魁继续往岁安的身边凑。岁安往东他不往西,岁安说一他不敢说二。就是阿昭看着也觉得秦冠魁未免太过于卑微。

    他就对这件事情又上了心。时常从侧边在岁安面前给秦冠魁说好话。

    “你还让他怎么办呢,如今是吃饭都不吃母鸡母鸭了,连只母蚊子都不敢招惹。”

    岁安笑出声,“他一直不都这样吗?”

    然后摇头,“真的还没有什么感觉,阿兄你也别劝我了,他自己也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这事情,你们急也没有用,我可能真的缺少这么一根筋,如今是没有想明白的。”

    就连折筠雾看着也不免为这个孩子心疼,她亲自做饭,让他常来夏园里面用膳,只有秦冠魁自己美滋滋。

    ——他们都不懂,岁安如今这般肯想一想他们的将来,就已经很好了。

    岁安不可能在京都待太久。开疆扩土了一个大金,他们的田地和人都需要有人去管理,这时候,岁安用处就太大了。

    所以,在京都待不了太久,她又要回云州去。秦冠魁自然是要跟着走的。他对岁安道:“我这辈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是对于父母,确实确实实在外面多年,没有尽孝道。”

    岁安对于这个事情有感同身受。她也时常觉得自己对不起阿爹和阿娘。

    两人回到云州,秦冠魁就发现了一件事情。岁安其实有一点顺其自然的意思在里面。

    她开始也会顺着他的话说。

    比如今天早上,他说:“岁安,等咱们老了的时候,也修一个园子养老吧?”

    岁安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话,拿着她的刀就走了,但这个发现,让秦冠魁尤为惊喜。

    于是,他就开始说一些憧憬以后的话。比如说,老了的时候,想要在院子里面也种上一些桃花树。

    “太上皇陛下和太后娘娘都喜欢,到时候接他们过来养老,大家一起坐在院子里面看桃花树,岂不美哉?”

    虽然岁安不知道这有什么美的,但是想到阿爹好像很喜欢看桃花树,便点了点头,“都随你。”

    都随你三个字一出来,秦冠魁心里就酥了一片。于是大家就发现,秦大人最近心情特别好。

    下属做错什么事情也不骂了,整日笑眯眯的,你问他为什么笑,他也不回你,只是说有好事。

    秦大人的好事是什么?大家还真知道。对于秦冠魁这样的天之骄子而言,在他的官运里面,应当是没有什么挫折的,一路往上升,也算不得好事。

    能在这时候被他说成好事,那就是岁安公主了。难道公主要跟他成婚了?

    虽然有些人是如此猜测,但是更多的人去觉得不可能。这么多年,即便秦冠魁一直强调他跟公主的感情,但大家都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所以这么多年岁安公主都没有松口,如今也不见得会答应。

    可还是有人为这个事情开了赌局。秦冠魁刚开始还不知道,后来听人说了,悄悄的去看过一眼,只要赌这个的人,十个有八个是赌他跟公主不会成婚的。

    秦冠魁回去照例哭诉,他委屈的不行,“他们那些人真的没有良心,我对他们多好呀,军饷就没有延迟过,还在朝廷那里给他们争取更多的好处,如今却一个一个的赌我输。”

    岁安本是在看书,被他吵得不得安生,便叹气道:“便随他们去吧。”

    秦冠魁哦了一句。然后道:“我过完年,还得回京都一趟。”

    岁安:“回去做什么?”

    也没有到述职的时候。

    秦冠魁:“是我父亲的六十大寿,他写信让我回去。”

    这也没什么。岁安点头,“那你就回去吧。”

    秦冠魁就走了。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跟岁安分开这么久。从云州到京都的路上,他就一边走一边写信让人送回去。到了京都之后,又让人继续送信送京都的物件。

    阿昭如今对他们两个人是彻底没有脾气了。按照他的话来说,岁安和秦冠魁两个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既然如此,那别人是插不进话的。他也第一次没有说什么。

    倒是秦冠魁有些不适应,笑着道:“陛下,是不是连您也不看好臣了?”

    阿昭没好气的道,“你自己没出息,难道还要怪别人吗?”

    他还透了一个底,“你们云州开你和岁安的赌局,多少人压你输,只有朕挪了自己的私房银子去赌你赢。”

    秦冠魁立马就感动了。他道:“不瞒陛下说,臣自己都不敢压自己赢。”

    阿昭叹气,等他走的时候,突然对他说:“其实,朕很感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不至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秦冠魁摆摆手,“还说这个做什么。”

    于是又一路从京都回云州。

    他回到云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岁安道:“没想到陛下还如此看好我们。”

    岁安此时正在看书。她坐在榻上,闻言抬头,对秦冠魁道:“你也去买一点吧。”

    秦冠魁刚开始没听明白,等明白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呆滞。

    他不断的重复岁安刚刚说过的话:“你是说,你是说我可以买我赢,对吧?”

    岁安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但是秦冠魁多了解她呀,他的手哆嗦起来,一下又一下的想要抬起来拍一下自己的脸,结果手却僵硬的不行,根本不能打脸。

    岁安想了想,走过去,抽出自己的刀,在他的脸上碰了碰,“这样能觉得真实吗?”

    秦冠魁呆呆的点了点头。他一边点头还一边解释:“非是我这个人有问题,而是……你知道吧,就好像天上掉了一个馅饼,正好就掉进了我的嘴里。”

    岁安:“你这话说的还真是……”

    然而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发现秦冠魁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他一边跑,一边喊人:“快点,快去把我这么多年的积蓄都拿出来。”

    他要去压他赢。赢了这一把,将来孩子成家立业的银子都有了。

    岁安在里面听见他叫嚷的声音,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坐到窗户边去,拿着自己的刀,轻轻的擦拭。

    秦冠魁回京都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她愿意跟他成婚吗?

    这个问题并不是这时候才开始想。在很多很多年前,秦冠魁就已经不断的对她说了。

    他六七岁的时候没有这种心思,说的是以后要为她管家,后来有了爱慕之心,他不断的想象以后他们两个相守一生的日子。

    秦冠魁是个完全不懂矜持是什么的人。

    说的多了,好像对这件事情就没有那么的抗拒。其实也谈不上抗拒,只是没有那个念头。

    但这个念头在他离开的某个早晨,她突然探出窗外,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当时,她就想,她可能懂了。

    她懂了,却还是要跟秦冠魁说清楚的。她说,“我可能,对比你对我的情意,就不值一提了。”

    秦冠魁美滋滋的很,“不提不提,哎哟,提那个做什么。”

    岁安:“……”

    她继续道:“可能我也会后悔。”

    秦冠魁嘚瑟的脸就垮了下来:“悔也没关系,我继续跟在你的身后就行了,咱也不是没跟过。”

    岁安笑了。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本来还准备的那几个问题在秦冠魁的面前,其实是不需要说的。

    她就道:“那你就去准备婚事吧。”

    秦冠魁哎了一声,跑远了又跑回来:“咱们回京都去吗?”

    回。

    于是刚回来,又写信去京都。阿昭大喜,直接就让礼部准备。

    等到两个人回京都的时候,便发现什么都准备好了。

    秦夫人哭得两只眼睛肿的不行,拉着秦冠魁的手道:“儿啊,你终于熬出来了。”

    秦冠魁:“……”

    但也说的没错,他真的熬出来了。

    婚事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两家对婚事肯定是没有意见的。于是两个人回来,先分开,然后就成婚。

    阿昭在京都给岁安修建了一座公主府。名头还加了将军两个字。

    到时候两个人就在公主府里面拜堂成亲。

    成婚之前,折筠雾亲自问岁安,“你当真已经确定自己喜欢他吗?”

    岁安点了点头,“我会想他。”

    折筠雾笑了,“就算是普通的朋友,偶尔也会想的。”

    岁安知道阿娘在顾虑什么,她想了想,确定的道:“虽然不知道想朋友是什么感觉,但是应该跟他的不一样。”

    折筠雾:“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你去做就行。”

    岁安点头。她又对折筠雾道:“其实,很久之前,秦冠魁说了一句话,让女儿很感动。”

    折筠雾:“哦?”

    岁安道:“他说,并不是天下所有的夫妻,都是要成婚的。”

    他这辈子,把她看做了妻子,但并不需要真的跟她做夫妻。

    从那时候开始,她想,她就开始模模糊糊的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