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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陆爷又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了。”余幼容还在想曲谱的事,应了一声后便没再答话。

    谁知唐德又说,“陆爷,老爷说让我盯着你看。”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箱子,将最上面的两本拿出来,“今日要看完这两本,明日要看完四本。”

    说这两句话时唐德一直在偷偷观察余幼容的表情,老爷子这招——其实有些无理取闹啊!陆爷又不是小孩子。

    还要人盯着做事?

    再者,若是陆爷真不愿意看,他也不敢逼着她啊!

    大热天的,唐德出了一身冷汗,发现余幼容脸上没露出不满的神色,又继续说,“这半年的账本,老爷说一个月肯定是看得完的,到时候要请陆爷去千机阁议事。”

    说是议事,其实就为了检查余幼容有没有认真的好好的看账本,是在考她呢!说到这儿,唐德更心虚了。

    幸亏余幼容并未说什么,只淡淡瞥了眼那箱账本,“行,放着吧,我待会儿看。”

    “陆爷——”

    原本陆爷没甩脸色他就该感恩戴德了,可是——唐德搓着手,一脸视死如归,“老爷等着我回去交差呢!要不——陆爷现在就看看?”

    余幼容的视线终于在唐德身上停顿了片刻,眼神是温良的,只是眉梢染着一丝清冷。

    她极缓慢的从摇椅上坐了起来,随手将最上面的两本账本拿起,她一页一页的翻着,速度很快。

    唐德心想陆爷也就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儿上,才这么好说话,正准备教她该如何看账本,余幼容便将手中的那本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继续翻放在膝盖上的那本。

    翻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唐德都没眨几下眼呢!就见陆爷看向他,“这两本账——”她眉头微蹙,“不止有一处两处的漏洞。”

    不等唐德诧异陆爷是如何知晓的,便又听她问,“以前的账是唐惊羽在管?”

    “是。”

    那就正常了。唐惊羽那么爱财的人,让他管账定是要从中捞好处,将银子装进自己的口袋的,余幼容朝屋里叫了一声,让温庭拿纸笔过来。

    温庭来了后也没急着离开,站在石桌前帮她研墨,但就是不跟她说话。

    余幼容也没在意,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等墨水干后折好交给了唐德,“回去你将这个给老爷子,他看后就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余幼容显然不打算再翻账本。

    见温庭都将纸笔拿来了,索性让他将颜料和熟宣纸也拿了来,摆了满满一桌子。一旁的唐德瞧了两眼桌上好看的颜色,心中不解,陆爷这是要作画?

    可她不是——

    想到坊间的谣言,唐德又摇摇头,那些人还说陆爷不识字呢!哪能想到陆爷的棋艺比他们家老爷子还好,每次都杀得老爷子片甲不留。

    余幼容视线一一扫向石桌上的颜料,孔雀石、蓝铜矿、青金石、朱砂、赭石、雌黄……心情不由的也好了起来。

    这些颜料是从矿石中提取的颜色,经过百年依然不会变色。好看又神奇。

    她提笔没急着画,回忆了会儿花月瑶的样貌,又望着宣纸构了会儿图,才不急不缓的落笔。

    萧允绎和玄慈大师过来时,一幅工笔画已勾好线,只一眼便看得出其中的细致高雅,就连唐德这种不懂画的,都觉得陆爷画的着实好,更不要说是玄慈大师。

    玄慈大师是听说余幼容受了伤特地来看她的,之所以同萧允绎一起来,是刚巧在门口碰到了。

    进了院子见余幼容竟在作画,他呼吸滞了滞,脚步停了下便匆匆走了过去。

    锁月楼被烧,花月瑶的那幅美人图也被烧没了,南山巷自然拿不出画展出,昨晚就通知说取消了。

    玄慈这趟京城之行就是为了看画而来,如今看不到了肯定有遗憾,不过出家人心怀宽,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只记挂着余幼容受伤的事。

    勾好线,余幼容开始用淡墨分染出画面较重的部分,她专注于画上,没察觉周围人多了。

    分染后是罩染,一笔一笔,纸上人的面容渐渐生动起来。

    接着用重墨有重点的复勾头发,提眉毛、眼睛,薄染三白,深入刻画人物的面部及头饰,画出衣领处的花纹。

    之后用石绿重点提亮前面的树叶,分出层次,地面点出苔藓,略作皴染,题款,钤印。

    构图不算复杂的一幅工笔侍女画便完成了,人物周围的点点绿意徒然给这闷热的夏日添了一丝清凉,使得看画人的心也不由的平静下来。

    玄慈望着画笑得和蔼。

    丝丝入扣的让生命的姿态舒展开来,立于纸上,大明朝能做到的不止余幼容一人,但她胜在不管是写意画还是工笔画,都有自己独特的风骨。

    而且她年纪尚小,有很多进步空间,到时候,恐怕这大明朝就真的再没有能与她相及的画师了。

    画完图余幼容才看到萧允绎和玄慈大师,立马便想起了玄慈大师看画的事。

    她放下笔。

    “大师若是不嫌弃,将就着看这幅吧。”也不算是白来一趟,虽然这幅画远没有之前那幅美人图花的时间多,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若是玄慈大师,余幼容觉得他应该喜欢这幅画多些。

    之前那幅美人图是双面画,用熟宣纸中最薄的蝉翼笺画的,一面是人物,一面是牡丹,阳光透过来便成了一幅画。

    当初苏懿刚将那幅美人图送来京城参加四大美人评选时,惊艳了不少人。

    “不嫌弃。”

    玄慈笑得越发慈祥了。亲眼看着她作画可比单单看着一幅成品有意思得多,他心里十分开心,哪会嫌弃?未再多言,一双眼已落在画上移不开了。这便是爱画之人了吧!

    有了前几次的经历,萧允绎这次要镇定的多,他瞧了眼一旁目瞪口呆的唐家几人,询问,“他们是?”

    “这位是千机阁的唐德。”

    余幼容不认识后面那几人,只介绍了唐德,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千机阁是我的。”

    萧允绎知道千机阁是她的,那次萧允衡想要置他于死地,她就用千机阁主子的身份护了他。只是她怎无端提了这么一句?随后萧允绎便看到了那箱账本。

    大抵知道她的意图了。

    大明朝对兵器制造这一块本就管得严,这几年越发的吹毛求疵,唐家的千机阁虽还是景行街的一把交椅,进账却并不乐观,更不说还有个贪财的唐惊羽在中间搅和。

    “嗯。”

    萧允绎没说什么,却在心中记下了这件事。

    **

    左相府,徐攸宁闺房。

    五皇子萧允祈悠闲的品着茶,“这事儿我算是给你办妥了,大皇兄那边劳徐二小姐上点心。”

    “五殿下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自不会食言。”想到整个锁月楼连带着花月瑶的那幅画像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徐攸宁心情很好,“我倒要看看,这次那个花楼女子要如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