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着皮卡炸油条

他开着皮卡炸油条 > 13.

13.

    祝高兴皱眉,“你故意的?”

    顾不尚有点委屈的摇头,“我只是想给你看看,很疼。”

    祝高兴移开视线,“再多钉几个就不疼了。”

    没得到想要的回复,顾不尚又问,“看到我疼,你会疼吗?”

    祝高兴扯出一个很明显的假笑,“会的,我心疼得很。”

    顾不尚这才满意,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其实跟着去补习并不是主要目的。

    原著里把祝高兴弄死的幕后黑手应该就是顾不尚的老大,但到底是不是那个程封,他没法儿确定。

    仗着没到该死的时间,祝高兴很头铁的要往邪恶势力的内部试探。

    今晚的行动里肯定能看到点儿线索。

    手机震了震。

    他拿出一看,是方厉行发来的短信,「在哪呢。」

    回复,「外面。」

    方厉行:「你就非要跟我说废话?我现在在你家,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去接你。」

    祝高兴:「不用了,有点忙。」

    动不动就要来接,这就是小说里的霸总吗。

    看起来挺闲的啊。

    顾不尚凑过来看,“男朋友?”

    祝高兴说,“怎么,你是不是真的认识啊。”

    顾不尚眼角弯了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今晚要去的仓库就是他家的。”

    夜晚。

    国王大道。

    本来天色就黑,还下起了雨,凉丝丝的雨雾不停往车里钻。

    祝高兴监督顾不尚背了一下午古诗,还没来得及验收成果。

    他先拿出那本原著翻了翻。

    剧情变的挺多,笔墨都转到了顾不尚这里。

    用词用句依然很装逼。

    看的人眼累。

    「夜雨似乎引出了黑暗里的鬼怪。

    他们成群结队,伸着丑陋的触角试探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祝高兴抛下对他日夜思念的方厉行,转身走向了罪恶的深渊,简直胆大妄为且愚......」

    字刚变到这儿,祝高兴二话不说上手就撕。

    然后就像打字回车了一样,字体消失,又重来了一遍。

    「今夜,程封像往常一样来抢方家的货,他做足了计划,这批走私品他非拿到不可,还要毁掉一部分不能被警察发现的重要货物。

    而那个经常捣乱的顾不尚他也有考虑到,特意安排了一个最边缘的任务,也是最危险的。

    如果他被炸死,那就是时运不济。

    如果没死,他就得记住自己到底是谁。

    绝对不能让寻清失望。

    这么想着,他弹了弹烟灰。」

    皮卡车就停在程封的车旁边,离得很近,他坐在驾驶座,一边听广播一边抽烟,还闭着眼睛,十分陶醉。

    祝高兴皱眉,看了眼他。

    拿笔在书上写,「今晚顾不尚会死吗。」

    「时候未到。」

    祝高兴合上书,眼睛酸涩,他有点困了。

    雨声越来越大。

    他看向认真写题的顾不尚,“你们来方家的仓库干什么?”

    顾不尚头也不抬,“烧杀抢掠之类的吧。”

    是啊,除了干这个,别的也没可能了。

    不远处的仓库门口就站着几个黑西装,眼熟得很,确实是方家的统一制服。

    祝高兴一身正气,“好市民是不能有违法犯罪行为的。”

    顾不尚抬头看他,“哥,我没干过。”

    祝高兴语气随意,“跟着一起也算同党,性质一样,而且很危险。”

    顾不尚小声说,“我也不想这样。”

    一阵马达轰鸣,几个人骑着摩托飞驰过来,地上的水被嘭的四处飞溅。这群仿佛飞车党的人路过还砸了下车窗,动作粗鲁。

    程封把手里的烟头摁灭,车窗摇了上去,似乎给了个信号。那群人更激动了,原地打转,很是迫不及待。

    祝高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是谁在逼你?”

    顾不尚把题册放到一边,打了火儿,也开始加油门。他轻轻叹气,“我只是个孩子,手无缚鸡之力。谁都能逼我。”

    破旧却色彩斑斓的皮卡车冲着仓库大门就撞了过去,两边的黑西装手里拿的全是非法枪械,对着车窗疯狂扫射。

    毫无犹豫,手法狠辣,是亡命之徒的做派。

    刺耳的枪声剐蹭着车皮,尽管冲力巨大,门还是被撞开了。

    祝高兴在剧烈晃动的车里给他批改作业,艰难的稳着身体,“第一道就错了。”

    顾不尚车开的凶猛,轮胎在地上擦出了一圈火花,把仓库里的地面都烧成了黑色。

    他不服的诡辩,“我哪知道李白是哪个朝代的,我跟他又不熟。”

    这是熟不熟的问题吗?

    祝高兴无奈,看着那几道没做的诗词填空突击提问,“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下一句是什么?”

    顾不尚转动方向盘,把一个冲过来开枪的男人撞倒,一边认真回答,“独自一人哭哭。”

    祝高兴:“......是凄凄惨惨戚戚。”

    他接着问,“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顾不尚踢开晃荡的车门,狠狠砸上一人脑门儿,回道,“守着空床,独自怎能入睡。”

    祝高兴:“......是‘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他闭了闭眼睛,耐着性子,“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下句。”

    顾不尚想了想,“这他妈的,怎一个操字了得。”

    祝高兴:“......”他匪夷所思的看过去,像在看某只未开化的猿猴,“是‘这次弟,怎一个愁字了得’!”

    顾不尚撇撇嘴,“有差别吗。”

    祝高兴:“你他妈背了一下午,就背成这样?”

    顾不尚辩解,“这里太吵了,影响发挥。”他说,“你再考一个。”

    祝高兴:“千呼万唤始出来,下句。”

    顾不尚:“油爆糍粑半遮脸。”

    祝高兴:“......嘈嘈切切错杂弹。下句。”

    顾不尚:“黑猪白猪上菜盘。”

    祝高兴把题册一扔,头疼。

    他放弃了似的又问一句,“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

    顾不尚停下车,周遭终于安静了些,他字字清晰,好像响在耳边,“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祝高兴愣了一下,看向他,“这句对了。”

    顾不尚眯着眼笑,一脸得意,“我就说嘛,刚才是没发挥好。”

    飞车队这会儿也跟着冲了进来,带头那个穿着黑皮衣的人直接弃了摩托,把它整个撞进了墙体,爆炸的火光瞬间点亮了仓库。

    她取下头盔,露出一头长发,是贺连宝,却和下午那身红裙气质截然不同,她一脚踹翻黑西装,格斗的动作凌厉又漂亮,眨眼就拉过人挡在自己身前当护甲,还冲顾不尚喊着,“快点下车,干活儿了!”

    仓库内的人很多,都在朝他们逼近。满脸横肉,手上的武器都滚烫着。货被布盖着,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似乎很重要,被他们死死护在身后。

    顾不尚准备推车门,又停住动作,把手收了回来,扭头说,“哥,我不想下去,好吓人。”

    祝高兴看着外边儿的腥风血雨,问他,“你的任务是什么?”

    顾不尚想了想,“嗯.....我记得,好像是把大门撞开,然后把那些货给烧了。”

    祝高兴伸出手,“用什么烧?”

    顾不尚指着车上的打火机,“用这个。”他又掏出一根烟,“也可以用这个。”

    祝高兴把两样东西拿过来,又问,“那些货是什么?”

    顾不尚眨眨眼,“是方家走私的违禁品,伤害无辜百姓的那种,好像会炸。”

    祝高兴挑眉,“原来是为民除害?那我替你去,你坐这儿等我。”

    顾不尚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去?”

    祝高兴直接拉开了车门,干脆果断,相当会走位,神奇的躲过枪林弹雨绕到了货物后边儿把烟点了。

    他拿着抽了几口,被呛的直咳嗽,然后慢悠悠把布掀开,里面的箱子密封着,只露出白花花的木棉,还有一些脏兮兮的沙子。

    祝高兴把半截被摁灭的烟插上去,刚转身就看到顾不尚把车开了过来,表情和平时不一样,竟有些紧张,他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等他坐上去。

    车转了个圈停在几米高的货架后,被严严实实挡在了后面。

    画面一度混乱。

    哀嚎和小范围的爆炸火光此起彼伏,几个黑西装被碾压的再也没法儿扛起枪,一个个跪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程封才出现。

    他的脸隐在黑暗里,掌心的枪像是玩具,被扔高又接住,枪口却精准对着为首的黑西装,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走火。

    男人跪在那儿,表情恶狠狠的,声音像是被挤出来的沙哑,“你就算杀了我们也没用!方家在乎这点东西吗?你就是在以卵击石!烧多少仓库都没用!”

    程封没搭理他,开始换子弹。

    顾不尚搭着方向盘,小声说,“咱们先在这儿躲着,等一会儿没人注意,赶紧溜。”

    祝高兴透过缝隙看外面的局面,“现在不能走?你任务不是完成了吗。”

    顾不尚摇摇头,“还有最后一个。我不想做,每次都得跑。”

    祝高兴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认真,“其实我很欣赏你。”

    “我也欣赏你。”顾不尚看过来,瞳孔里映着灼灼火光,“还记得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祝高兴点头,“童话故事么,我记得。”

    顾不尚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根火柴,他说,“这是最后一根,卖给你,你给我一角钱。”

    上次是炸弹,这次是火柴。

    不得不说,加在一起就挺危险的。

    祝高兴默默接过来,递给他一元硬币,“我只有这个,你凑合收了吧。”

    顾不尚翻翻自己的兜,扒拉出来九个皱巴巴的一毛,“给,找你钱。”

    祝高兴:“.....”

    “砰——”的一声。

    火光中,程封举起枪对着那个男人的头扣动了板机。

    他倒在地上。

    血像小河一样和其他鲜血汇集到一起。就好像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那些人嘻嘻哈哈,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尸体闲聊,还有人在问顾不尚跑哪了。

    程封吹了吹冒烟的枪口,突然看了过来。

    和祝高兴对视。

    那把枪上烫着滚金纹路,是个螺旋藻一样的记号。

    祝高兴看清了他的眼神,也看清了那把枪。

    原著结局有提到过,病毒组织,代号螺旋藻。

    杀他的人就是这把枪的主人。

    祝高兴只能确定自己的方向没找错,但这个主人到底是不是程封,还得再观望观望。

    实在不想看地上那滩粘稠的黑血,他忍住反胃,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做。

    却在这时听到了越来越响亮的警笛声。

    似乎等到了时机。

    顾不尚拧动钥匙,踩着油门横冲直撞的飞了出去,车尾巴起火了都不在意。

    警车来了好几辆,正在包围整个工厂,他们虽然来不及挡顾不尚,但还是早有准备,撤退的相当快。

    顾不尚浑水摸鱼找出一条路,从厂子后门冲了出去。

    绵密的雨噼里啪啦冲洗着车窗,黑黢黢的路有点看不清楚,他开的却是越来越猛,把路边的警示牌都撞翻好几个,很快就跑到了大路上。

    祝高兴坐他的车坐的头晕眼花,但硬撑着冷静的状态,“你提前报警了?”

    顾不尚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我最怕警察了。”他车开的很急躁,有点漫无目的的慌乱,像在忍耐着什么。

    「如果原著角色出现反抗剧情行为,会怎么样?」

    「大脑神经剧痛,迷失自我,精神崩溃。」

    是书回答过的问题。

    祝高兴把练习册和几本新书扔给他,“好好复习,过几天我再找你。就停前边儿站牌吧,我坐公车回去。”

    顾不尚有点不开心,“你不想让我送你?”

    祝高兴的手指轻轻敲着车窗,想把上面的雨珠敲掉,他说,“不用了。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做。”

    顾不尚没再说什么,听话的停在了站台,语气乖乖的,“哥,你真的好聪明,还很贴心。”

    他顿了顿,“就跟我后妈一样。”

    祝高兴掀起眼皮,“啊,那真是荣幸。”

    顾不尚看了眼外面的雨,“下的好大啊,你会被淋湿的。”

    祝高兴问,“所以呢,你有伞?”

    顾不尚把一本练习册塞回给他,“你用这个,顶在头上。”

    他多此一举的解释,“我不是不想做题的意思,我是怕你感冒。”

    祝高兴把书又扔回去,笑着说,“不用了,就算感冒,也得让你多做几道。”

    下车后,祝高兴搭着车窗又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如果哪天晚上在家睡不好,可以去找我。”

    他把自己地址报了一遍,“我随时欢迎。”

    顾不尚看着他说完转身,大步跑上了公车,背影削瘦,却好像种了一小颗勃勃生机的绿芽,被大雨狠砸着都屹立不倒,奇妙的坚韧。

    他自言自语,“祝高兴,你真的是祝高兴吗。”

    .

    回到家的祝高兴被淋成了落汤鸡,衣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他把湿透了的包甩了甩,正要开门,门就被推开了。

    方厉行靠着门框,开始阴阳怪气,“祝高兴,你可真行啊。”

    此时此刻,祝高兴十分想翻个天大的白眼,但他很累,困的不行了已经,连话都懒得说。

    他把人推开走进去,边走边脱衣服,裸着上身前往浴室。

    方厉行紧随其后,盯着他轮廓精致的肩胛骨看,语气更加不好,“手机上的定位是你取消的?就这么怕我找着你?什么精神病弟弟,高校考核,全是幌子吧?”

    他一把拽住祝高兴的胳膊,“该不会是遇到了新的金主,打算踹了我?”

    祝高兴累的连装人设都不想装了,他挣开,深吸一口气想冷静一下,又听他逼逼道,“以前当我面儿你可从来不敢脱衣服,现在都这么豪放了?还是说已经在谁那里脱过了?这一出儿什么意思?勾引我?想引起我的注意?打算脚踏......”

    祝高兴眉毛抽动了一下,握紧拳头猛地发力,转身就朝他脸上揍了一拳,把他摁到地上掐着他的脖子弯腰俯视,眼神冰凉,“方厉行,你是不是很想看我发火?就许你出去睡小明星,不许我出去脱衣服?挺双标啊。”

    他哼笑一声,“你有的我都有,而且比你还要优秀,所以你在自信些什么?”

    “我告诉你,你就是吃饱了的牛肚子。”

    知道他听不懂,祝高兴克制的扯了扯嘴角,附上注释。

    “草包。”

    .

    工厂被炸的消息还没传出,警车围了一圈,只看到倒一片的黑西装和一箱并没有被点燃的走.私货。

    地面被雨水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坑。

    冷色调的街灯闪烁,荒废的街道被印着缓缓滑动的光斑。

    一帮飞车党等在巷子里,眼睛都盯着路口,直到顾不尚的身影出现。

    他两手插兜,走的晃晃悠悠,水珠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掉落,看不清表情。

    程封坐在车顶,等着他走近,冷淡道,“解释一下。”

    顾不尚歪头,“解释什么?”

    “是你报的警,还是那个祝高兴。”

    顾不尚承认的很快,“是我。”

    贺连宝想说什么却被李米拉住,只能保持沉默,表情有点复杂。

    其他人没憋住,说的话却是狠的,“这都第几次了?老大你到底处不处理?每回都这样,早晚栽他手里!”

    程封跳下车,一身浓重到化不开的雾,透着压抑。他走到角落,拽出一个人,是工厂里他故意留下的活口。

    那人浑身都在哆嗦,似乎已经被殴打过几轮,脸上全是青肿的痕迹。

    他流着泪,苦苦哀求,“放了我.......放了我......方家的生意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个打工的......放了我吧!我还有个儿子!他马上就要中考了他不能失去我!求求你!求求你!”

    程封把他拽到顾不尚面前,拿出扎满了钉子的木棍递过去。

    冷声问,“还记得你是谁吗。”

    顾不尚接过棍子。

    垂眼,语气淡淡的,“顾不尚,天生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