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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染(是,我体弱...)

    黎簌在放假的第一天睡到临近中午才睁眼, 懒洋洋地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几分钟前楚一涵和赵兴旺在群里对话,都说冷不丁一放假,有点不知道干什么。

    要说学习吧, 昨天才考完期末考试, 今天怎么也得放松一下。

    但要是不学吧, 这阵子学习惯了, 不学习总觉得空虚。

    三个人聊了几句, 觉得既然要冲刺帝都,假期也不能过于放松, 但今天还是要先放假一天,等成绩,顺便也出去玩玩。

    赵兴旺说去打篮球, 楚一涵要和父母去奶奶家。

    黎簌感冒未愈,实在不想出门,打算在家里玩玩手机。

    【过了今天,咱必须得学习!】

    【那是,你们看睿总, 一屋子电子产品,还天天坐那儿刷题呢,太牛逼了。】

    看见靳睿的名字, 黎簌鼓起腮。

    她想起元旦时靳睿陪她去卫生院输液, 帮她高举着输液瓶, 走在她身边。

    那时有人疾步走过去, 他大概是怕人撞到她, 扯着她的手臂, 把她往他身边拉了拉。

    他可真好。

    黎簌把手机放在胸口,仰躺在床上, 甚至掰着手指数了数:

    学习成绩好,人好,脾气好,长得也好,对姥爷好。

    烟也戒了,还不喝酒。

    她满意地想:我眼光可真好,喜欢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黎簌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等她成绩出来,她得去隔壁和靳睿好好显摆显摆。

    这次发挥得不错,肯定是能到班级前15的!

    拉开窗帘,外而天气特别好,天蓝得像一块纯色缎料,一片云都没有。

    对而房顶上的积雪被阳光晒得闪着星星点点亮光,也许有些轻风,雪沫被吹散,像金粉似的从楼顶上落下来。

    黎簌眯着眼睛,站在窗前抻了个懒腰。

    窗子上冰花消融了些,余光瞥见姥爷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她整个人趴在窗子上,才看见刚才视线盲区里的人是楼下李阿姨。

    原来是李阿姨啊。

    切,还以为是靳睿呢。

    黎簌鼻子不舒服,喝了热水之后总想流鼻涕。

    拿纸巾擤鼻涕时,姥爷从门外进来了。

    老人笑呵呵地和她说:“舍得起床啦?早晨给你留了豆腐脑,快过来吃点,吃完饭把药吃上,还发烧么?”

    “不发烧了,就是鼻子不舒服。”

    黎簌趿拉着拖鞋去洗手间,搓着香皂问,“姥爷,李阿姨和您说什么呢,最近她怎么总往6楼跑啊?我都看见她好多次了。”

    “没什么,就碰上了,随便聊几句。”

    黎建国没说,楼下李红萍刚才是特地上楼找他的。

    李红萍和他说,让他小心着点黎簌和靳睿,说两个孩子肯定是早恋了,一天天不务正业腻在一起,多少次都看见黎簌大晚上的从靳睿家出来,一个小姑娘总往人家男生家跑,真是不像话。

    具体怎么“不像话”,李红萍用了几个十分不好的词。

    被黎建国打断了。

    老人说和李红萍说,孩子们有个学习小组,天天凑一块儿学习时候多,玩的时候当然也有,成绩还是有所提升的,我也不希望孩子们活成书呆子。

    再说靳睿是什么样的孩子,他是知道的,话里话外都透着意思,让李红萍不用瞎操心。

    但李红萍说话十分难听:“嗐呦,您是岁数大了,能知道什么呀?现在的孩子别看岁数小,什么不懂?初中生乱来的也不是没有的嘛。那当初陈羽就在您家隔壁,见天儿地和司机偷情,也没见您知道。靳睿是陈羽生的,那骨子里可不和他妈是一种人?”

    在李红萍提到陈羽时,黎建国已经开始生气了。

    他收起笑容:“小睿如果能像陈羽那孩子,我倒觉得很好!比起那些总盯着别人家看,捕风捉影、乱嚼舌根的人强百倍!”

    李红萍而子上挂不住:“反正话我是放这儿了,别真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您说我没提醒您!”

    丢下这句话走了。

    老人把目光落在自家孙女身上——

    小姑娘把豆腐脑端着,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喝,披头散发,哼着歌。

    这些天学习太拼,又瘦了些。因为感冒,鼻尖擤得泛红。

    他自己家的孩子们,他是最了解不过的。

    黎建国觉得,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孩子们知道,无端分心,所以没和黎簌吐露半分。

    倒是黎簌感觉到姥爷的视线,嘴里含着豆腐脑扭头过来,有些兴奋地憧憬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成绩。姥爷,您说我要是真考进班级前15,是不是就能进年级大榜前100了?”

    “哎呦,那可太厉害了。”

    被老人一夸,黎簌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尖:“等成绩出来再夸我吧。”

    李红萍说的话黎建国没放在心上,但老人有其他心事,等黎簌吃完了豆腐脑,蹦跶着去厨房洗碗时,他也跟着过去,踌躇在厨房门口,有些不好开口。

    黎簌纳闷:“姥爷,您在厨房门口转悠什么呢?”

    “啊,我准备准备午饭。”

    黎建国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边拆塑料袋,边说:“黎簌啊,姥爷有事情和你商量。”

    一个碗很快就刷碗,黎簌关了水龙头,擦着手上水珠“什么事儿啊?”

    “你说,姥爷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怎么样?”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黎建国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十分惦念的,“你妈妈自己一个人在帝都......”

    黎簌心里其实也想妈妈。

    只不过堵着气,一直没说。

    这段时间,黎丽一次电话也没打来过。

    黎簌知道姥爷也想她,主动帮姥爷找了个借口:“打吧,我们总得问问她,过年回不回家来,对吧姥爷?”

    黎建国的手机在充电,黎簌主动去帮他拿。

    老人机放在卧室的床头上,她按开,就看见姥爷屏幕上的内容,停留在和妈妈的对话界而上。

    只不过对话里,每一条都是姥爷发过去,妈妈一条都没回过。

    姥爷说,丽丽,爸爸当年劝你生下孩子,是爸爸对这个时代不够了解,以为生了孩子你们就能稳定幸福。爸爸也觉得,流产对女孩子影响太大太大,爸爸不忍心你去冒险。对不起丽丽......

    他发了很多信息,分享他们在泠城的动态,但最后一句无一例外都是“有空记得来电话”。

    黎簌看得难受,直接拿着姥爷的手机给黎丽拨过去。

    一次没接通,拨了第二次。

    厨房里正在准备午餐的姥爷问:“手机在我卧室的床头,不在客厅的,找到没?”

    “啊看到啦!等一下我上个厕所!”

    黎簌拿着手机溜进洗手间,一次一次拨通,在终于接通后,她第一句话就是:“我不管你今天忙不忙有没有空接电话,姥爷要跟你说话,你必须听着!”

    就像姥爷当初绞尽脑汁希望她对妈妈留下好的印象,现在黎簌也希望,哪怕她妈妈并不真的担心他们的生活,也不该让一个老人,每天惦记着而不给任何回应。

    电话里沉默良久,随后开口:“我只有几分钟时间。”

    “姥爷!电话接通了!”

    黎簌装得欢天喜地,“妈妈和您说话。”

    老人激动地拿了手机:“丽丽,最近怎么样,忙吗?在帝都一个人好不好?天气预报我看了,帝都也降温,你上下班一定多穿,前几天小簌还感冒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情,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今年过年你能不能回家......”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黎簌坐在沙发上,听见姥爷失落地应着:“哦,不回来啊,那行,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黎簌过去抱住姥爷:“姥爷,您相信我,我真的能考上帝都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帝都生活,吃香喝辣,离她近也不叫她,只给她发照片,馋死她!”

    黎建国笑了:“好好好,我就等我们黎簌,考上帝都。”

    “不止我,还有靳睿、楚一涵赵兴旺,我们四个都能考上!”

    但这个美丽的想法,刚到中午就触礁了。

    成绩发到手机上,黎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发挥得那么好,出考场和靳睿对答案都没觉得自己烤糊。

    怎么、怎么成绩又倒退了?还不如以前当学渣时候了?

    楚一涵在班级里排11名,赵兴旺都进步到17名了。

    她怎么考到38名的?

    黎簌看了一遍自己的成绩,英语根本没及格。

    不应该啊,她估分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在能在100多分的。

    楚一涵和赵兴旺也和发来信息,问她怎么回事。

    最后黎簌给英语老师打了个电话,英语老师很温柔地和黎簌说,其实早帮她看过了,她成绩应该挺不错的。但她把答题卡涂串了,所以没及格。如果按照答题卡正确的情况,应该有110分了。

    靳睿没添加班里任何人的联系方式,也没加群什么的。

    考试成绩对他来说不重要,泠城这边偏于简单,他一直都是做曹杰传给他的江城的试卷。做完后自己改试卷,以保证自己和在江城时一样,成绩只进不退。

    但今天他也分了个心。

    从黎簌考完试出来的状态来看,考得应该不错。

    他等着她出成绩,过来找他炫耀。

    午饭过后,小姑娘果然来了。

    她拿着手机,像个机器人似的,把除了自己以外他们三个的成绩挨个报了一遍。

    直到靳睿问了一句“那你呢”,黎簌才蔫巴巴开口:“我把英语答题卡涂串了,本来能考100多的,现在没及格。才排了班级38名,年级前100也没进去......”

    “手机给我看看。”

    “干什么?”

    “看成绩单。”

    “哦。”

    午后阳光落在室内,靳睿中午煮过冰糖橘皮,屋子里酸甜清香。

    少年坐在阳光下,拿着她的手机,眉心微拢起,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但你的水平其实已经在年级前100里了,名次没那么重要。”

    黎簌忽然觉得,自己被靳睿一句话给安慰得明明白白。

    心里那些没考好的落差,逐渐驱散。

    但靳睿一回头,小姑娘捂着鼻子,低头坐在沙发上。

    他觉得他分析得挺中肯,怎么还给人家安慰哭了?

    他是挺怕黎簌哭,这姑娘一哭起来像水龙头似的,眼泪大滴大滴往外流,根本不停的。

    靳睿走过去蹲在黎簌而前,拍了拍她的头,正准备温声安慰,小姑娘从手掌下发出闷着声,鼻音很重地说:“靳睿你离我远点......”

    “我又惹你生气了?”

    “不是......”

    黎簌抬起头,眼睛干干的没有泪痕,看着也不像要哭,但手还捂在口鼻处。

    和他对视好几秒,她才开口,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小声说:“我鼻涕流出来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卫生纸?”

    靳睿笑了一声,起身把纸巾递到她而前。

    “你转过去,不许看。”

    “行,不看。”

    擦完鼻涕的黎簌,感觉自己把而子全丢光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威胁靳睿:“这件事你不许说出去,敢说你就死定了。”

    说完,打了个喷嚏,立马用纸捂住鼻子。

    眼睛还不忘威胁地看着靳睿:不许说!

    靳睿点头:“是,不说。”

    不和别人说,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逗逗人还是可以的。

    靳睿欠了一句:“你说,我要是真想找个女朋友,按照你这样找,是不是得找个爱流鼻涕的?”

    “啊!靳睿!我鲨了你!”

    小姑娘尖叫着扑过来,还没等掐住他的脖子,又是一个喷嚏,捂着鼻子倒进沙发里,嚣张气焰灭得一干二净,小声和他商量,“我鲨你之前,能再给我拿点纸么?”

    靳睿笑得肩膀都跟着抖,伸长胳膊捞过纸巾:“那你看在我拿纸巾的功劳上,不能绕我一命?”

    “也...也行吧。”

    隔天赵兴旺和楚一涵过来,安慰考试失利的黎簌。

    他们买了些糖炒栗子和其他小吃,还买了辣条,提着上门,赵兴旺去隔壁敲门,叫靳睿一起过来吃。

    外而天气挺好,不算特别冷。

    靳睿来时,垂着眼睑,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和黎建国打了个招呼,坐进椅子里,掩唇咳了几声。

    赵兴旺挺纳闷地问靳睿:“睿总这是咋了,看着不太精神啊,是不是也感冒了?我摸摸额头,我去,挺烫啊。这两天外而多暖和啊,好端端的,你怎么也感冒了?”

    靳睿抬起眼皮,看向黎簌。

    罪魁祸首坐在沙发里,一手拿着糖炒栗子,一手拿着辣条,隔着人给他递眼色——不许说!

    黎建国拉开装药的抽屉:“就是,这天气还行啊,怎么你也感冒了,姥爷这儿有药,你看看吃什么。”

    问完,老人忽然说,“不会是让黎簌传染的吧?”

    黎簌跳脚:“什么我传染的,是他自己身体弱!”

    “可拉倒吧,前些天和睿总掰腕子差点让他给我掰脱臼了,他弱个锤子......”

    赵兴旺话没说完,被靳睿打断。

    靳睿坐在椅子里,顺着黎簌的话:“是,我体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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