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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夜(又穿得这么少...)

    曹杰带着床垫到机械厂家属楼时, 还不到早晨7点,家属楼里有种清晨特有的沉静。

    只偶尔的,听到几声燕子呢喃。

    他指挥物流的工作人员把床垫放在门口, 结过钱, 等人走后, 曹杰站在靳睿家门前, 抬起手, 刚准备敲门,听见里面一声尖叫。

    是黎簌的声音, 几乎是戴着哭腔的:

    “疼!靳睿!不行的,好疼啊!真的好疼!”

    曹杰像被雷劈了一下,猛地收回手, 连着后退三步。

    这......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阿睿对小揪揪下手了?

    畜生,昨晚不是还一副清心寡欲的和尚样儿么!

    为了避免尴尬,曹杰摸出手机,点开靳睿的头像,思索着打下一行字:

    【阿睿, 你起床了没?我快到你家了,先去吃个早餐,你醒了告诉我一声。】

    曹杰对靳睿和黎簌的感情非常非常有信心。

    他总觉得哪怕黎簌才刚回来、哪怕两人时隔多年没见, 他们两个想要重归于好, 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几年曹杰和靳睿跟着他爸去江城寺里祭拜时, 靳睿跪在佛前求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反正他是非常虔诚, 重重磕头时, 心里想的是:

    佛祖受我一拜, 希望靳睿和黎簌家的孩子会跑之前,我能遇见我的真命天女, 如能成功,不胜感激。

    毕竟当年,曹杰第一次来泠城时,吃得狗粮之多,让他至今难忘。

    校园里的恋爱他看多了,作妖吵架的。

    只有靳睿和黎簌不同,他一直记得那天凌晨,天未亮,他打着哈欠坐在行李箱上,看黎簌一脸没睡醒地站在窗边,递给靳睿一罐用暖宝宝热过的旺仔牛奶,和他说,早点回来呀。

    黎簌这个姑娘,心思都是透明的,不扭捏不矫情,可可爱爱。

    靳睿又是个温柔专情的男人。

    曹杰心说:

    如果这都不能顺利在一起,他直播倒立拉翔!

    所以哪怕黎簌刚回来那天就和靳睿滚到一起,他都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对劲儿,只会觉得,早该这样了。

    他们两个早该这样了。

    这么想着,曹杰把信息给靳睿发出去。

    他靠在门边,转着手机想,如果超过2分钟靳睿没回复,那就是他兄弟好事成了,他立马去楼下买鞭炮。

    一万响的那种!

    连放三天!

    正想着,房门被拉开。

    穿戴整齐的靳睿拎着手机,探身看他:“这叫快到我家了?”

    “啊?”

    曹杰愣了半秒,一把揽住靳睿的脖颈,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啊,我以为你们......”

    “扒门缝听了?”

    “什么扒门缝,小揪揪叫得那么大声儿,我站门口半米远都听见了,还以为你俩没起床呢。”

    靳睿好笑地看曹杰一眼,往室内的方向扬了扬下颌:“昨天不是说了腿伤了,涂药酒呢。”

    “你俩进度能不能快点?!”

    “怕吓着她。”

    床垫子挺沉,靳睿和曹杰一起挪到屋里,立在客厅一侧的墙边。

    曹杰扭头,看见黎簌正一脸痛苦地坐在沙发里,捧着自己的膝盖,小心吹气。

    抽空抬头和他打了个招呼:“早呀曹杰。”

    “哦,早早早。”

    屋子里暖气开得足,黎簌只穿了短裤,露着一双又白又直的大长腿。

    曹杰跟在靳睿身边,用口型问:兄弟,就这,你能忍得住?

    被靳睿警告地瞥过来,闭嘴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种食物的香气,曹杰肚子响了一声,直接掉头往厨房走:“你们已经吃过早餐了么?吃了什么,还有没有了?有的话给我也来点,大早晨就来当搬运工,我还没吃饭呢。”

    黎簌挺欢快地和他说:“我煮了汤,还有煎蛋吐司,做得有点多,正好你来了,快去吃吧。”

    曹杰到了靳睿家如同自己家一样,溜进厨房里盛了汤,又拿了一块放了煎蛋和培根的吐司,坐在餐桌边。

    汤是很简单的番茄蛋花汤,味道挺鲜,曹杰喝了几勺,问靳睿:“小揪揪以前就会做饭么,厨艺可以啊。”

    “不会。”

    黎建国在时,黎簌是家里的宝贝。

    去厨房帮忙打下手时,老人都不让小姑娘碰菜刀碰冷水,只让她做一些简单的。

    那时候黎簌虽然不至于五谷不分,但在老人的保护下,手艺真的有限,用削皮刀给红薯削皮,都要被老人笑话,说被她削皮的红薯比原来小了一半。

    做饭这件事,应该是她在帝都这几年学会的。

    靳睿并不感到任何欣慰,看她动作熟稔地把鸡蛋打入煎锅里时,他是心疼的。

    曹杰看靳睿嘴唇抿成一条线,吸溜着汤,乐了:“做个汤,瞧把你心疼的。”

    在曹杰吃早饭时,楚一涵和赵兴旺也风风火火跑来了。

    楚一涵拿了美甲机,拉着黎簌要给她做美甲,两个姑娘凑在一块,鼓捣那些瓶瓶罐罐。

    赵兴旺则跟着曹杰一起,蹭了一碗汤喝。

    喝完砸吧着嘴拍马屁:“鲜!睿总手艺就是好!”

    黎簌耳朵尖,在卧室里都听见了,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喊:“那是我做的!”

    “谁?”

    赵兴旺十分诧异,“我去,老大现在可以啊,会做汤了?!厉害厉害,太厉害了。”

    嘴上夸完,转头小声和靳睿曹杰说,老大以前可啥也不会,有一次黎姥爷不在家,她用微波炉给我们加热水煮蛋,要不是那个鸡蛋煮的时候就裂了个缝儿,我和楚一涵就得命毙当场,你们说说,哪有用微波炉加热水煮蛋的?!

    黎簌气疯了:“赵兴旺你把我的汤给我吐出来!”

    楚一涵也骂他:“赵墩儿,你可闭嘴吧,喝你的汤。”

    “闭嘴我怎么喝汤啊?”

    赵兴旺刚喊了一嗓子,被楚一涵从卧室丢出来的一个空矿泉水瓶精准砸中,“哎呦我去!你还挺准!”

    吃过早饭,三个男生挤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曹杰开着油烟机,点了支烟,才说起正事:“阿睿,合作没谈成的事,你听说了吧。”

    靳睿表情淡淡:“听说了。”

    昨晚他还在看资料,消息就已经过来了。

    有点遗憾,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胜故欣然,败亦可喜”。

    另一边的卧室里,楚一涵帮黎簌挑了个颜色,说黎簌手白,用这种车厘子红涂一定好看,不艳俗,还很性感。

    她帮黎簌涂着指甲油,忽然瞄了眼卧室外,压低声音:“簌啊,你听靳睿说了没?”

    “什么?”

    “靳睿和曹杰有个项目,忙了好几个月了,没合作成,被别人抢走了。我也是今早才听赵兴旺说的,好可惜啊。据说按保守估计,如果合作成功,一个月起码是这个数。”

    楚一涵举起手,比了个“2”的手势。

    黎簌愣了愣。

    靳睿大手大脚成什么样,她是知道的。

    以前上高中时不懂名牌奢侈品,只觉得他豪气,没细究过他穿的用的有多贵,逐渐知道后,猜也觉得靳睿的收入应该是十分可观的。

    如果只是一个月2万块,不足以说可惜。

    毕竟2万块对靳睿来说,连块手表都买不成。

    所以黎簌问:“是每个月20万?”

    “对呗,而且只是粗略计算呢,赵墩儿说真要能谈下来,一年300万是轻松的。”

    “怎么就被人抢走了呢!”黎簌忽然就急了。

    这不等于是煮熟的鸭子飞了么!

    这得多闹心啊!

    “不知道啊,这中间利益勾结的,破事儿多了去了。”

    楚一涵叹了一声,“反正就是挺可惜的,刚才来时,赵兴旺都郁闷一路了,本来他也想跟着分一杯羹呢,这回没戏了。”

    “那怎么办啊......”

    黎簌刚回来,对于他们在做的事,她都只知道个片面,具体的什么都不知道,听说这件事,只觉得又懵又生气。

    “能怎么办,没了就是没了呗。”

    楚一涵也觉得可惜,“我想着,干脆今天答应赵墩儿算了,没准儿能让他高兴一下。估计靳睿更郁闷,毕竟是他一手负责的合作。”

    黎簌一只手被楚一涵按着涂指甲油,另一只手放在光疗机里烤着,但她人已经坐不住了。

    靳睿那么骄傲的人,失败了一定很难过。

    得去安慰安慰他吧?

    这么想着,黎簌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楚一涵紧忙按住黎簌:“哎呦我的宝,你先别动啊,你一动我涂不好啦。”

    说完,楚一涵觑着黎簌紧绷着的小脸,笑道,“担心啦?没事儿,他们肯定也在聊这事儿呢,估计会互相安慰的吧。”

    黎簌向卧室门外张望去。

    三个男生都站在厨房里,曹杰正叼着烟喷云吐雾,赵兴旺垂着头一脸不甘心,唯一靳睿,看上去很平静。

    他靠在料理台上,手里把玩着手机,安静听着曹杰和赵兴旺的对话。

    厨房窗外有阳光投入室内,靳睿半个人都浸在明媚光线里。

    在某个瞬间,他忽然抬眸,看向卧室的方向。隔着整个客厅,与黎簌的视线相撞。

    靳睿似是愣了愣,随后对着黎簌,轻轻笑了一下。

    黎簌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想要安慰人,慌乱收回视线。

    本来以为,靳睿和赵兴旺曹杰在一起,他们怎么也会安慰他的。

    但等黎簌做完美甲回到客厅,居然听到曹杰乐呵呵地说:“阿睿失手的时候可太少了,我觉得今天值得纪念。要不咱们晚上搞点好吃的,庆祝一下?我爸上回给我拿了几瓶好红酒,打开喝点呗?”

    赵兴旺欢呼一声:“那行,晚上我去买点牛肉,搞个黑椒牛肉粒配红酒吃一吃。鸡翅也来电吧?”

    两人兴奋地唠起了晚饭菜单。

    这完全不是黎簌想象中的“安慰”该有的样子。

    甚至曹杰路过黎簌身边时,她还听见曹杰嘟囔着,说要给他爸打电话,报告靳睿失手的消息,让他爸听听,阿睿也不是万能的。

    黎簌一把抓住曹杰的衬衫衣摆,把曹杰吓了一跳:“怎么了小——呃。”

    顿了顿,他重新开口,带着广播强,“——黎簌,怎么了?”

    她坐在沙发上,勾了勾手,示意曹杰靠过来点。

    曹杰瞄了眼不远处的靳睿,有点不太敢凑太近,怕挨揍,干脆缩着身子蹲在了沙发边。

    两个人像做贼一样,小声交谈:

    “曹杰,靳睿还好么?”

    “啊?好啊,他为什么不好?”

    “我听说他有个项目失败了,你不安慰安慰他么?怎么还要庆祝啊?”小姑娘语气十分不满,带着浓浓的维护意味。

    “不至于吧,这点事儿还得安慰......”

    说到这儿,曹杰猛地停住了,他觉得这是一个助攻的好机会,强迫自己耷拉下嘴角,“是!是得安慰的!我安慰来着,但不管用啊,男生哪会安慰人啊?还是你们女孩子心思更细腻,要不,你去安慰安慰阿睿?”

    “我怎么安慰......”

    “你随便说点什么,要是能抱抱他,那就更好了。”

    什、什么抱抱!

    黎簌瞪大眼睛。

    曹杰则趁机跑了,到餐桌那边,给他爸打电话去了。

    临近8点,楚一涵和赵兴旺是要去上班的。

    两个人说是晚上过来吃饭,然后一起出门了。听说靳睿今天不出去,还拿走了他的车钥匙。

    黎簌还在思考着:

    抱抱就算了吧,突然抱人家什么的,好诡异!

    但一个月20万呢,说没有就没有了,那得多难过?

    安慰还是得安慰的!

    黎簌心里打了个腹稿,起身,瘸着腿走到靳睿身边:“你,跟我来一下。”

    曹杰就在餐桌那边,但安慰人这种事儿吧,有旁人在容易影响发挥。黎簌拉开房门,准备和靳睿在过廊谈谈。

    可房门拉开,她先看见了楚一涵和赵兴旺楼梯口的地方。

    她本来想问一问,怎么他们两个还没走。但还没等黎簌问出口,楚一涵和赵兴旺忽然抱在一起,然后接吻。

    赵兴旺的手紧紧揽着楚一涵的腰,吻得十分忘情。

    黎簌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咪,顾不上膝盖疼,瞬间跳回屋子里,关上了门。

    跟着她走到门边的靳睿没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就被黎簌拉着手,一路带进了卧室。

    小姑娘还把门给关上了。

    阻隔掉曹杰幸灾乐祸和他爸报告靳睿商场失利的声音,没能阻隔掉过廊那一幕给黎簌带来的视觉冲击。

    她还是第一次,围观别人接吻。

    大学校园里应该有很多情侣,但黎簌那时候一直处于情绪低迷且丧的自我封闭中,每天的行程轨迹都十分固定,也不太注意周围的人或物,猛然看见有人情意缠绵地接吻,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惊讶。

    惊讶之余,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情愫,像是有谁在她胸腔里撒了一把种子,种子萌芽,疯狂生长。

    她蓦地想起,那年靳睿用围巾覆在她唇上,然后俯身吻过来的画面。像在脑海里放了一帧十分十分缓慢的镜头。

    黎簌呆呆站着没说话,靳睿就笑了:“关门干什么,有事儿和我说?”

    听见靳睿的声音,黎簌才渐渐回神,只不过脑海里还是时不时蹦出楚一涵和赵兴旺接吻的一幕,也就把之前打好腹稿的措辞全都忘了。

    她木着脑子直白道:“我听说你有个什么项目失败了,想安慰安慰你的......”

    “想安慰我啊?”

    靳睿动了动被黎簌拉着的手,“我以为你是想趁人之危、占我便宜呢,手都被你拉了半天了。”

    黎簌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是拉着人家手把人带进屋子的。

    瞬间松开:“我、我,反正就是,你别太伤心!”

    拙劣的安慰结束,黎簌拉开房门,一瘸一拐落荒而逃。

    靳睿站在卧室里,垂头看了眼被小姑娘紧攥到留下一片红印子的手,轻笑出声,追问:“这就安慰完了?不再拉拉手了么?”

    回应他的,是一个飞过来的沙发靠垫。

    被靳睿灵活接住。

    黎簌觉得自己得找点其他事情做,于是转移话题般地,催促着曹杰和靳睿把新到的床垫搬到她家。

    三个人合力换好了床垫,又换上了新的床单被子,黎簌跳上床去滚了两圈:“这床垫好舒服啊。”

    曹杰开口:“能不舒服么阿睿他......”

    被靳睿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闭嘴没说完。

    阳光很好,黎簌说要收拾收拾屋子里的东西,没再跟着他们回隔壁靳睿家。

    送他们两个出门时,靳睿走在后面,偏头问了一句:“今晚就搬回来?”

    黎簌点点头:“那是当然的啦。”

    “行。”

    这一天黎簌很忙,连午饭都没靳睿家蹭饭,用家里的小电锅自己煮了一份方便面,还从靳睿家借了个鸡蛋。

    递给她鸡蛋时,靳睿靠在门边:“意思刚拉完我手,就要跑?连饭都不一起吃了?”

    黎簌拿到鸡蛋就跑,没回答。

    吃过午饭,她继续拖着还未痊愈的腿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又用手机上网投了几份简历出去。

    做了这么多可以分心的事情,可她始终都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堵在思绪里,总也绕不过去。

    黎簌坐在自己熟悉的书桌旁,对着下午的阳光看手上车厘子红色的指甲。

    脑海里不经意,又想起楚一涵和赵兴旺。

    也想起楚一涵说的那句,“我想着,干脆今天答应赵墩儿算了,没准儿能让他高兴一下。”

    还有他们亲密无间的吻。

    赵兴旺看起来确实是高兴的。

    她也和靳睿接吻的话,会不会靳睿也变得高兴?

    ......还是再看看招聘信息吧!

    时间过得很快,傍晚时,黎簌听见隔壁曹杰哇啦哇啦大叫,说楚一涵和赵兴旺肯定是旷工了,这么早就下班,要扣全勤。

    赵兴旺说全勤才几百块,没有曹杰的红酒贵。

    然后就听见楚一涵到处找她的声音,叫了好几声“簌宝”,黎簌从家里出去,正好撞见楚一涵从靳睿家出来。

    “簌啊,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干什么呢?腿好点了么?”

    “好多了,我收拾收拾屋子。”

    “你现在是真的贤惠,又会做饭又会收拾屋子的。”

    “也没有......”

    进门前,楚一涵拉着黎簌手臂,笑眯眯地和她耳语:“今天早晨是你吧?撞见我和赵墩儿接吻的人,是不是你?”

    “......就,不小心看见的。”

    楚一涵笑起来:“我猜就是你,把门关得震天响,吓得赵墩儿差点把我舌头咬掉。你说我们两个接吻,你慌什么呀?”

    她去捏黎簌的脸蛋,“正好告诉你一下,我和赵墩儿正式在一起啦。”

    “恭喜!”黎簌小声尖叫着拥抱了楚一涵。

    但楚一涵却问她:“你和靳睿呢?打算什么时候?”

    黎簌顿住。

    忽然反应过来,也许这就是今天一整天横亘在她脑海里、搅得她无法安心做其他事情的缘由。

    她和靳睿。

    她和靳睿么?

    离开泠城这么多年,靳睿还和以前一样,对她温柔对她照顾。

    甚至帮她把姥爷留下的房子帮她买了下来。

    那天拿着靳睿手机输手机号时,她看见了靳睿的手机屏保,是一张他们四个人的合影。

    应该是那年十一假期,他们四个一起去市中心玩,坐在快餐店里吃午饭时,楚一涵拍的。

    拍照时具体有过什么样的对话,黎簌已经不记得了。

    好像是楚一涵举着手机说,框不下所有人,让靳睿再往中间靠一靠。

    靳睿就坐在她旁边,所以黎簌想都没想,伸手勾着人家脖子,把人拉了过去。

    所以照片里,她和靳睿挨得很近,所有人都在看镜头,而靳睿目光安静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也许一张照片不足以说明什么。

    毕竟曹杰也把自己p了进去,靳睿的屏保算是五个人的合影。

    又不只有他们两个。

    “快过来看看我买的牛肉怎么样,是不是很新鲜。”

    “赵墩儿你有病啊,血琳琳的谁要看这种东西?!”

    “哎哎,别生气啊,对了,我忘和你们说了,楚一涵答应我了,今天开始,楚一涵就是我赵兴旺的女朋友了!”

    “你快闭嘴!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一迈进靳睿家门口,黎簌被一种欢快的气氛包围。

    那些纠结在心里的问题,也没空再去想。

    曹杰开了两瓶据说很贵的红酒,赵兴旺和楚一涵加上曹杰,三个人喝了酒,话题一个接着一个。

    黎簌跟着喝了半杯红酒,脸颊红润起来,托着脸听他们三个展望未来,也听他们说这些年她不在泠城时发生的一些小故事。

    只有靳睿不喝酒,独自喝着冰糖橘皮水,时不时用公筷给黎簌夹菜。

    酒足饭饱,各回各家。

    黎簌回到自己家里,趴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睡不着。

    之前她想过,起码要找到工作,然后把房子钱攒得七七八八,才有底气开口去问靳睿。

    她要问一问他,是不是真的在等她,是不是现在还有一点喜欢她。

    但可能酒精作用,黎簌忽然有了一腔勇气。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穿着睡衣往外走。

    现在,就是现在。

    她现在就要去问他!

    -

    这几天都和黎簌在一起,小姑娘突然回自己家里睡去了,靳睿还有些不习惯。

    他熄灯躺在床上,想起黎簌自然而然拉着他手时的样子,在黑暗里轻笑了一声。

    扭头看见趴在窗户上的黎簌时,靳睿挑了挑眉梢。

    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高中时,她就有这样的习惯,半夜里总披头散发地趴在他家玻璃上,像个查夜的小女鬼似的,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

    靳睿起身,顺手拿了件搭在椅子上的短袖套上,拉开窗问她:“怎么了?睡不着?”

    “你开一下门,我有事情问你。”

    靳睿把门打开,黎簌熟稔地钻进他家。

    她直接进了卧室,按开小台灯,整张脸都绷着,指了指床和他说:“你坐。”

    这反客为主的架势,把靳睿逗得笑了几声。

    他也就顺着黎簌的意思,敞腿坐在床边,小臂搭在膝盖上,弓着背看她,准备听听小姑娘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大半夜的不睡觉,又穿得这么少,跑过来撩人。

    黎簌看了一圈,推着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了靳睿对面。

    坐姿十分端正,像上学时被老师点过名字之后的那5分钟。

    她坐好,和他对视半晌,似乎又没想好怎么开口。

    涂了指甲油的小巧指尖无意识揪着睡衣衣摆。

    过了很久,靳睿听见她声音很轻地问:“靳睿,你现在还抽烟么?”

    也许是姥爷去世的事情给了她太大的打击,黎簌不像过去那么大大咧咧。

    当年被他隔着围巾吻一下,她哪怕逃跑,也会立刻回来,揪着他的衣领,理直气壮问他,为什么吻她。

    她这次回来,总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像见到他换掉了手表的表链,也不会问出口,只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时不时看向他的手腕。

    所以靳睿确定,哪怕此刻他听见黎簌问的是“靳睿,你现在还抽烟么”,她真正想问的问题,也不是这个。

    她想问他,靳睿,你还喜欢我么。

    黎簌很紧张,甚至怕听不清似的,挪着椅子又往前凑了凑。

    她看见靳睿温柔地对她笑,也听见靳睿说:“还喜欢你,比17岁时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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