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议您不要这么做。”
那个该死的、和最在意的女孩一样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大脑中。
“本系统嵌合在您的大脑之中，和钯脑、【阿克斯】绑定，兼容独立终端、模因板块、第二大脑三类功能，因此拥有最坚固的防御体系。您的脂肪层内已构建类似地趋种的角质层，且【阿克斯】固化了莫妮可公爵的【纱裙】，即便是纳克，也只能损伤到您的皮肤表层。”
意思很明确，不论是子弹还是纳克都无法破坏钯脑和终端系统，只能伤到皮肤表层。
最后的义体维护费用还要自己掏，纯粹是浪费资源。
原来【阿克斯】还有固化序力的作用吗，怪不得波吕斐摩斯的序力能生效到现在。
阿瑞尔彻底脱了力，手枪掉落在实木地板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凹痕。
【共鸣者计划】……到底想和什么东西共鸣？
刽子手？恶魔？还是末日？
自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可连自杀都做不到。
真是可笑。
“严格来说。”终端系统再次发言，“莫妮可公爵以最小的代价破坏了【共鸣者计划】，原定计划中，山海关【因子】成员孙朔、您的队员梅蒂、总执事章择、女仆长芙兰、宇宙魔方空间站临时指挥休常、九龙阁嘲风会副会长叶晞，都应该在七个小时前死去，但因为计划受阻，只有余锐立、夏莹死亡，赛琳娜侯爵、莫妮可公爵、童花见合并到独立终端。”
最小的代价吗？
合并……说得真好听。
赛琳娜已经死了！
“阿瑞尔！”
章择突然推开房门，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间，焦急得像是被逼到绝路的狐狸。
“你醒了？太、太好了，我们快跑！”
“跑？”阿瑞尔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他盯着自己的手指，阴阴的冷笑，“为什么要跑？担心复仇女神过来杀了我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
章择把他扶起来，压低了声音。
“宇宙魔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说是要逮捕你，把你脑袋里的……什么克斯弄出来。孔正阳已经率领进化者部队把城堡围住了，妃也和张子鸣正在大门口挡着，我们快……”
“【阿克斯】？”阿瑞尔挑了挑眉头，阴冷的目光让章择径直闭上了嘴，“恐怕他们的目标是终端系统才对……”
章择一愣，不明白阿瑞尔在说什么：“什么？”
他摇摇头，无力地坐在床上：“他们夺走了赛琳娜的生命，还想夺走她的声音……宇宙魔方，真是绝对中立的典范呢。”
章择吞咽了一口唾液，在他眼中，阿瑞尔仿佛是僵死在那里的一头巨龙，冷冷地盯着闯入巢穴的冒险者，把怒焰和雷霆含在口中，只等那些冒险者亮起宝剑，他便会把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并杀死。
只有在童话中，骑士才能杀死恶龙。
“好，好，好……”阿瑞尔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枪，“其他人，九龙阁和奥林波斯的人，他们在哪儿？”
章择顿了一下，连忙回答道：“【四寸青】的李墨已经带着夏莹的尸体回去了，赫尔也离开了，叶晞……还在会客厅里，态度暧昧。还有穆拉，他被关在我们的地下室——总之，快走吧！他们派来了十二名进化者！”
“进化者？”阿瑞尔走出门去，慢悠悠地走在长廊之中，“有时候我真觉得，进化者还不如降序者守规矩。至少……马奥和威廉不会用用卑鄙的手段，杀死我在意的人。”
“你……”
“章择。”阿瑞尔回过头，打断了他的询问，“赛琳娜已经死了，你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我劝你赶快走，和宇宙魔方站在一起，至少……这样你不会死。”
“你在说什么？”章择叹了口气，忽然沉下脸，“我知道你现在很悲伤……赛琳娜死了，我也一样愤怒。但现在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我不会离开，不管是你还是研究，我都不会丢下不管……你先冷静下来，我们想办法和宇宙魔方谈判！”
阿瑞尔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章择居然会在意他。
他笑笑，摇头道：“让人惊讶……不过，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很冷静，我从没有这么冷静过——去，让张子鸣和妃也把他们放进来，通知叶晞更换临血清芯片，你也一样。”
“你……想要干什么？”章择呆呆地问道，危机感和不安一同从内心涌出来。
他总觉得，阿瑞尔要做一些疯事。
阿瑞尔没有回应，只是走到三楼窗口，眺望向庄园大门。
芙兰正巧从那里离开，张子鸣和妃也站在门口，和十三个人影面对面对峙。
孔正阳……这次就算是彻底和宇宙魔方敌对，也要让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十分钟后。
张子鸣和妃也的脸色同样难看，一个失去了童花见，一个失去了挚友赛琳娜，他们同样愤怒，可双方力量不对等，况且……大家都是人类。
他们一步步后退到会客厅门口，章择已经告知他们，阿瑞尔会在这里等着。
以孔正阳为首的十三个人步步紧逼，孔正阳面沉似水，手中握着一把步枪，随时准备和面前的两个怪胎开战。
“请进。”
尚未敲门，阿瑞尔的声音就从会客厅中传出来，从容不迫，却又压迫感十足。
大门吱呀呀打开，章择满脸的惶恐，他也不知道阿瑞尔想要做什么。
他侧过身，伸出手：“请进吧。”
张子鸣和妃也对视一眼，率先走进去，挡在阿瑞尔身前。
十三个人齐刷刷跟进，就在第十三个人踏入会客厅的瞬间，一股依莫忒能源波动便骤然荡开——
十多把利剑本来挂在墙壁上的相框之中，却在序力的控制下瞬间挣脱束缚，剑尖直指进化者的头颅，飙射而去！
一连串令人心惊胆战的脆响，足有八个人的脑袋在瞬间被贯穿，只有四个人堪堪躲开。
利剑并未瞄准孔正阳。
阿瑞尔猛地冲过去，枪口捅进一名进化者的嘴中，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嘭！”
两声枪响同时响起，其中一枚子弹正中阿瑞尔的太阳穴，却被脂肪层下的黑色角质轻松弹开。
“地趋……”
话还没说完，利剑再次涌动，把最后三名进化者的钯脑刺穿，流下一地白色血液。
“阿瑞尔！”
张子鸣惊恐地叫道，他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这样只会激化他和宇宙魔方的矛盾！
孔正阳回过神来的时候，阿瑞尔已经手持一柄利剑，剑尖抵在他的咽喉处，似乎随时都会捅进去——
他相信阿瑞尔能做出这种事。
阿瑞尔微笑着，耸耸肩：“这是代价，但只是其中一部分——张子鸣，去地牢，把穆拉放走。”
张子鸣一怔，惊骇地看过去：“可……可那个家伙和降序者有勾结！”
“是的，正因如此。”阿瑞尔微笑道。
“你疯了……”张子鸣喘着粗气，他能闻到钯血液中的铁锈味，“把剑放下，还有调和的机会！”
“你什么都不明白。”阿瑞尔叹了口气，收敛起笑容，“妃也，放走穆拉。”
妃也也是一愣，犹豫不决地看向坐在后面的叶晞，两者同样的慌乱。
她舔了舔嘴唇：“可……”
“啧，我说……”阿瑞尔打断了她的话，眼珠子突然瞪大，用出全身的力气嘶吼起来，“放走穆拉！”
一声震喝，吓得所有人都是为止一颤。
妃也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阿瑞尔，看着他的眼睛，远比直面上百头地趋种时更加恐怖。
她点点头，只好走出会客厅。
孔正阳眉头紧皱：“你这样只会……”
“咔嚓！”
利剑挥舞，在【六爻】的加持下，剑刃刹那间斩断了孔正阳的双腿。
他痛叫一声，连忙关闭了痛觉反馈。
阿瑞尔把剑丢在地上，朝叶晞笑笑，随后走到墙壁边缘，打开了一个操作界面。
手腕翻转，从腕关节的契合处延伸出一条数据线，在一众惊恐的目光下，阿瑞尔把数据线连接在操作面板上。
瞬间，海量的临辐射病毒涌入整座庄园的局域终端，警告声在所有人脑内爆作一团——
所有人都会感染的！
阿瑞尔坐在叶晞对面，从容地喝了口热茶，微笑着轻叹口气。
“在所有人变成地趋种之前……让【共鸣者计划】的制定者，和我直接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