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端起茶盏在鼻尖闻了闻，“我发现你当我是个万能的人啊，哈哈，不过我就是万能的。昨夜闲来无事，就在孟府外面闲逛了一阵，突然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翻墙进了孟府，我正想着他们是做什么的，然后就看见孟府后宅院起火了，我乘乱也进去瞧了瞧，在孟府后院我抓到了一个人，一脚踢翻，牙被打掉四颗，毒药总算吐了出来，留了个活口，眼下我被关在了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放火烧孟府的是宋图南豢养的死士，他们不问缘由，宋图南指哪，他们打哪，被人发现他们就咬毒自杀。”
乔舒念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苏暮眼前，“把这个人给我。”
苏暮怔怔看着乔舒念半晌，突然笑出了声，“乔小姐你当我什么人呢？银子是能打动我的吗？再说你要这个人能做什么？”
他将银票又推回到乔舒念跟前，“我既然答应了你帮你，就会帮到底，但你也要保护我的命啊。近来大将军的人对我盯得越来越紧，乔小姐能否为我行个方便？”
乔舒念心头苦笑一下，这是什么地方，苏暮竟然敢跑到孟府找她提条件，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胆大。
“不能！”乔舒念回答地斩钉截铁。
苏暮一笑，放下了茶盏：“话别说得这么死嘛，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再谈一谈的。”
乔舒念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戒指，垂眸道：“眼下种种皆在大将军许与不许之间，我说了不算，你和你的人能不能讨一条活命，就看你们在宋图南的事儿上怎么表现。”
苏暮沉默了，没有做声。前日他手下又有几名兄弟被抓，机敏的苏暮能感受到这是来自孟遥临对他的警告，因为被抓的这几个人在整个暗桩网络的地位不是那么重要，他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抓住另一个更重要的奸细，可是被孟遥临的人故意放跑了。
苏暮的手心里微微出了汗，他藏在袖中互相轻轻搓了搓。很多人都被孟遥临盯上了，下一个被抓的会是谁，苏暮心中没有底。
他怕他坚守不到康宁军找准机会翻身的哪一天，他也想着在宋图南的事情上多摆孟遥临一道，可他向乔舒念贡献的计策孟遥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见孟遥临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此刻苏暮的心头虚地发慌，所以才找乔舒念商量。
关于宋图南的很多证据都在他的手上，现在对苏暮来说，能和九重帮谈条件的砝码就只剩宋图南了。
苏暮淡然一笑，“我们肯定会表现得很好，但我们只求事后大将军和乔小姐不要卸磨杀驴。”
乔舒念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觉得呢？
乔舒念道：“九重帮和康宁军是死对头，只凭你们这点贡献，能达到两家和解吗？还是说你有能力让康宁军放下武器归顺朝廷？大将军已经带人去追宋图南了，依大将军的性格，这一次宋图南必死无疑。所以也用不着你再替我们做什么了。”
苏暮瞪大了眼睛：“宋图南可是朝中一等公卿，大将军怎可随意杀戮？”
“那有怎样？”乔舒念扶了一下发晕的脑袋，叹息道：“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宋图南将孟府一家往绝路上逼，难道还不能让我们反击吗？”
“那也得由朝廷处置啊！”苏暮暴跳了起来，“我们之前铺的路就这么白做了？宋图南把事做得越绝，他的死路就越近，大将军明明占着上风，他要是这么冲动的来，到时候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无涯轻蔑笑了一声，笑道：“苏先生这么替我们大将军着想，一点也不像个康宁军奸细。”
“我是替你们小姐着想！”苏暮狠拍了一下桌子，忽然觉得自己情绪有些失控，怕人误会，急忙摆手：“不好意思，以我的立场，我是巴不得看到九重帮无人领导、衰退，但宋图南一党势大，只死一个宋图南并不能撼动他的党羽在朝中的地位，这样一来三方博弈变成了一支独秀，我们康宁军也并不能讨到便宜。”
无涯道：“苏先生的意思是，康宁军和九重帮拧成一股绳共同对付宋图南及其党羽，等把朝廷挖空，康宁军再回头对付九重帮，到时候朝廷没有了根基，便能一举歼灭九重帮，那个所谓的宁王就能坐拥天下？苏先生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无涯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好不好，宋图南一党对康宁军和九重帮一起坑，都这样了，我们还不能一起联手？”苏暮气愤地站起来同无涯理论。
乔舒念又道：“你自从假投降过来，骗大将军这么久，宋图南的事大将军宁可自己解决也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康宁军，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你想活命，要么倒戈要么找机会逃走。”
发生这么多事情，乔舒念的心头慌乱不已。这几年和苏暮间的友谊让她不得不对他坦诚，她不敢保证她和孟遥临之间的博弈自己会赢。把选择题抛给苏暮，让他自己选择。
苏暮又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道：“你们先别管我的立场怎么样，大将军一时气愤冲动要杀了宋图南，乔小姐你怎么不拦着呢？这件事要看陛下怎么做，要是陛下不认，大将军杀了宋图南，陛下再受其他人一挑唆，误认为九重帮也要造反，康宁军的下场就是九重帮的前车之鉴！”
院中来来往往的都是孟府的下人，无涯低语提醒道：“小姐，苏先生，这样吵来吵去也得不出个结果，不如我们先问问大将军的想法再说吧。反正苏先生的意思我们也都明白，这些事也不适合在府中探讨，要不改日吧，改日到酒楼或者找个其他的地方？”
苏暮站了起来，没好气地道：“改日，改日就晚了！”
苏暮有些生气，孟遥临的做法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乱，到时候他的计策也会全盘打乱。
他甩手离开，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又对乔舒念道：“我曾向江老板打包票，能将你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来，却没想到乔小姐变心变得如此坚决，我谢谢你没有将我的身份透露给大将军。宋图南也是迫害过康宁军的人，这件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无涯走了过去，问道：“你自身难保，还是顾自己吧，我们大将军可不是那么没头脑的人，他胸中的宏略没人能猜测地到。”
“是吗？那我预言一下，接下来大将军和孟府的日子会很难熬，希望你们能挺住。”苏暮拍了拍无涯的胸膛，潇洒转身离去。
“无涯，带上人和我一起去追宋图南！”乔舒念道。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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