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也到老宅时还很早，才九点，门卫认出是她的车，连忙开门放行：“少夫人，早上好。”</p>

    “早。”鸢也将车停进前院的车位，一路走向主屋，路过的佣人都跟她打招呼，她一一回了。</p>

    她一向没架子，老宅的人都很喜欢她。</p>

    尉母在屋里听到起彼伏的“少夫人”，迎了出来：“是鸢鸢来了吗？”</p>

    鸢也扬声应：“是我啊，妈。”</p>

    尉母笑容满面：“吃早饭了吗？吃了也再吃点，祥嫂做了汤包，刚刚出炉。”</p>

    “还没呢，一起床就过来，专门来蹭饭的。”鸢也挽住她的臂弯，一脸乖巧。</p>

    “一家人还用得上蹭？盼着你来呢。”尉母带着她进了餐厅。</p>

    尉父放下报纸，严肃的眉眼放柔些许：“身体好些了吗？”</p>

    “让爸挂心了，已经没事了。”鸢也在椅子上坐下，佣人立即送上一副干净的碗筷和两屉还冒着蒸腾热气的汤包。</p>

    鸢也深吸了一口气，香。</p>

    比尉公馆里的早餐合胃口多了。</p>

    尉母夹起一个蟹黄包放进她的碗里：“阿迟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p>

    “尉总是个没有休息日的人，等会儿还有个跨国会议等着他呢。”鸢也自然而然地回答，没有说实话，二老也没有起疑。</p>

    鸢也咬了一口汤包，香浓的汤汁溢了出来，她小心吃着，没被烫到。</p>

    老宅的祥嫂和公馆的张婶是一对姑嫂，手艺非常好，都是尉家用了二三十年的老人，鸢也同样很喜欢她们做的东西。</p>

    饭后他们在客厅的沙发坐下，鸢也亲自切了水果，用牙签扎了一块兔子形状的苹果递给尉母。</p>

    尉母想起陈清婉以前就很喜欢把苹果切成这样，记起故人，再想起最近的事，她不由得生出些许愧疚：“鸢鸢，阿迟要是有哪里对你不住，尽管告诉妈，妈替你做主。”</p>

    啊？鸢也莫名：“妈怎么会突然这么说？阿迟一直都对我很好。”</p>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尉家亏待了你，当初你和阿迟结婚也没有办个像样的婚礼，连亲朋好友都没有宴请，两本红本子就让你进了尉公馆，想想真是对不起我那老姐妹。”尉母笑叹。</p>

    鸢也心忖可别因此兴起给他们办个婚礼啊，她忙坐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妈，您想多了。”</p>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太喜欢铺张的场合，特别是我和阿迟这种工作性质，三天两头参加这个宴会那个饭局，应酬本来就多，结婚还要应酬，也太可怜了，我们还是更喜欢两个人单独庆祝。”</p>

    这是鸢也不想办婚礼的原因之一。</p>

    原因之二，就是关于白清卿和那个孩子。</p>

    虽然他们最近没怎么提起那对母子，但存在的人不可能消失，他们早晚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p>

    照尉迟对那对母子的看重程度，多半不会放手，指不定，他们还会离婚呢。</p>

    所以说，这种关头，办什么婚礼？</p>

    鸢也想到尉迟今天要接那孩子出院，又会遇到白清卿吧？他肯定要把他们母子送回春阳路14号的，送回去了，他会不会留下吃饭？过夜？</p>

    鸢也垂下眸，怀疑自己是蟹黄包吃多了，胀得胸口窒闷。</p>

    尉父想了想，道：“鸢鸢说得对，咱们结婚的时候，现在你还记得什么？我就只记得那天跑了几十桌敬酒，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半夜还起来吐了，隔天头疼得要命，结婚的喜悦都折腾没了。”</p>

    尉母忍俊不禁。</p>

    尉父开明地摆摆手：“别搞这些形式主义，孩子们自己觉得合适开心就好。”</p>

    鸢也非常赞同，连忙送上水果，感谢爸爸仗义执言。</p>

    尉母也就没有再提这一茬。</p>

    午饭后鸢也离开老宅，心里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奇怪——两位老人是不是知道什么了？</p>

    要不怎么会突然说什么尉迟对她好不好的话，他们在他们面前，不一直都演得很像那么回事吗？</p>

    尉母从窗户看到鸢也已经将车子驶出老宅，才回头问尉父：“那个女人和孩子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p>

    尉父眉心折起。</p>

    尉母态度坚决：“总之，我只认鸢鸢这一个儿媳妇，清婉当年把唯一的女儿交给我，是信任我，我不能辜负她。”</p>

    尉父叹气：“但那个孩子，毕竟是我们尉家的血脉。”</p>

    孩子是软肋，尉母也有了一丝迟疑，心情复杂地说：“那女人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阿迟，多半是冲着阿迟的地位和尉家的家产，这样心思不纯的女人，教出的孩子能是好苗子吗？”</p>

    尉父沉下脸色：“所以才不能把孩子留在她的身边，跟着她长大。”</p>

    尉母一愣：“你的意思是，留下孩子，把那女人送走？”这确实是个法子，“只是那女人怕是不会轻易答应吧？鸢鸢又愿意养这个孩子吗？”</p>

    鸢也的性子像陈清婉，说好听是宁折不弯，说白点就是犟脾气，当年陈清婉就是因为这性子一意孤行嫁给姜宏达，而鸢也，让她养自己丈夫和情人的孩子，她低得下这个头吗？</p>

    想到这里，尉母不禁怨怪鸢也和尉迟，要是他们早有自己的孩子，尉家有了名正言顺的长子长孙，她就不会这么稀罕一个私生子了。</p>

    尉父已经有了主意，道：“让阿迟这两天抽空回来一趟吧。”</p>

    ……</p>

    鸢也去了工厂，老厂长亲自接待她，很是客气和顺从。</p>

    只是看到那些样品，鸢也还是不留情地否定了：“这个釉色不好，重新调，我不是给过你们色卡吗？这个色和我给的那个色，差别也太大了吧？”</p>

    做了这么多年的瓷砖，连颜色都分不清吗？这一句过于苛责，鸢也忍在喉咙里，没有对头发花白的老厂长说。</p>

    老厂长有些尴尬地点头：“好，好的，我重新调。”</p>

    鸢也又想了想：“算了，图案也重新设计，这么复杂的线条，铺完整间房，会把人看得眼花缭乱。”</p>

    “让设计部下周五之前，交三个以上设计稿给我，先定了稿，再做样品也不迟。”一道男声插入，鸢也和老厂长一起朝门口看去，原来是霍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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