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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他喝过最正宗的

    托着脑袋的手晃了一下,尉迟猛地睁开眼。

    “尉总,后面有小床,您可以去睡会儿。”宽敞的商务车里,黎雪坐在他的对面,面前摆着电脑。

    尉迟收了手,面色清淡地摇摇头。

    “不用。”

    刚才不知道怎么,心突然痛了一下。

    ……

    商务车行驶许久,到了巴塞尔城区。

    巴塞尔其实是一个很有历史底蕴的城市,长达十三四个世纪的宗教文化,让这个城市在西方闻名遐迩,又因为糅杂了瑞法德三国的文化,哪怕是走在街头,也能感受到强烈的别于其他城市的气质。

    莱茵河从这个城市横穿而过,将它分割成两个世界,左岸是经济商业和购物中心,右岸是花店画室和工艺坊,一座桥梁连接,尉迟徒步从纸醉金迷走向精神文明,这里有一家咖啡馆,他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到的时候,对方还没来,尉迟也着急,站在玻璃窗边,连绵了一天一夜的雨停后,天空澄澈无垢,像油画家不小心撞翻的蔚蓝色颜料,寻不见一丝杂质。

    “尉总。”身后响起一道法语男声,有些熟悉,正是之前一直跟他联系的Y先生。

    尉迟转身,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淡淡道:“Y先生,我们终于见上面了。”

    他暗讽的是他们之前几次视频通话,他不是摄像头坏了就是停电了,总之没有一次露出过真面目,两人现在才算正式见面。

    Y先生仿佛听不懂,只是笑笑:“请坐。”

    服务员送上来一套茶具,咖啡馆里泡茶,黎雪站在尉迟身后,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尉迟神色不动,Y先生用一块帕子隔热拎起水壶,注入茶盏里,茶香伴随烟雾腾空而起,他很快盖上茶盖,留住余温,再将热水淋在茶盏外加热,手法颇为娴熟,最后将茶冲进小茶杯。

    “这个是你们中国的工夫茶”Y先生做了个请用的手势,微微一笑。

    尉迟端起茶杯,在鼻间轻轻一嗅,语气里辨不出情绪地道:“是潮汕的工夫茶。”

    黎雪一凛。

    他们在合作什么,彼此心知肚明,在这个关头他请尉总喝潮汕工夫茶,这算什么?

    尉迟面不改色地喝了,还做出点评:“差点火候。”

    他喝过正宗的潮汕功夫茶。

    那是冬日里的一个假期,他和她在书房看书,他坐着她躺着,身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她读完老舍的《茶馆》,放下书,心思一动:“你要喝茶吗?”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鸢也马上起身,哒哒哒地跑下楼,他奇怪,想喝茶就让佣人送上来就是,她去哪里?

    过了会儿,她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套十分复杂的茶具,将器物一一摆开,坐在地毯上,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我给你泡工夫茶。”她手上有条不紊地动作,一边翘着嘴角颇为骄傲,“我们潮汕的工夫茶才是中国茶道,什么日本煎茶道台湾泡茶道,都是从工夫茶里学的。”

    “嗯。”他放下书,倚着沙发,透过袅袅的烟雾柔和地凝望她。

    这个女人说是桀骜,低眉的时候却也温柔,说是跳脱,但也能静下心来学茶艺。

    窗外冬风呼啸,屋内暖意融融,她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他没有接,而是就着她的手低头去喝,她一脸无语,大概想吐槽他大少爷连端茶都不肯,不过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扣住后脑,侧头吻住。

    那杯茶从他的嘴里,渡到了她的嘴里。

    分开时彼此唇齿间都是茶香,他笑着说:“不错。”

    想起她那时候的表情,尉迟乌黑的眼眸有如浓墨化开,荡漾着水波,幽静而温情。

    “尉总这位夫人,不愧是有陈家的血统,一个弱女子也能一次又一次地从我们的手里逃走。”Y先生意味不明地出声。

    尉迟放下茶杯,眸中色彩随之散尽:“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

    Y先生眯眸:“尉总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

    Y先生目光带着怀疑:“我们的人在难民营附近发现她,同时还发现有另一伙人在追她。”

    尉迟只应:“是吗。”

    “那伙人见了我们的人,不由分说,直接开枪。”

    “胆子不小,把警方引去了?”

    “暂时还没有,但也快了。”Y先生拿不准他这些态度,本是想试探,但他比他想的还要深不可测,只好直接问,“尉总真的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尉迟忽而一笑:“是我的人。”

    Y先生一愣,他唇边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你想听的我说这四个字?我说了,可满意?”

    话毕他起身就走,Y先生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惹他不快了,连忙道:“尉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尉迟手一挥,那套茶具应声落地,碎成了无数片,Y先生猛地抬头,他语气依旧淡薄:“消息我给你们,人也到了你们的地方,抓不住是你们没有本事,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喝茶,不如加快你们的行动,这里是瑞士。”

    瑞士是谁的地方,他比他更清楚,再拖延下去,消息泄露出去,那才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Y先生确实怀疑另一股势力是他,毕竟知道鸢也流落巴塞尔的人屈指可数,但从他现在这个反应看,不像,他见好就收,不敢得罪他太过,客气地笑道:“尉先生,我为我刚才的冒犯向您道歉,我们再聊聊吧?”

    尉迟不语,黎雪道:“请Y先生让开,我们要走了。”

    真生气了。Y先生心思飞转,又赔上笑脸:“尉总既然不想跟我聊,那不如,跟我家夫人聊一聊?”

    ……

    疼。

    很疼。

    鸢也刚一醒来,就感觉到来自腹部的密集疼痛。

    她抓着腹部的裙子,手指过于用力微微发白,哪怕她再傻,也知道这不可能是来大姨妈,十有**是……一个念头尚未形成,她就看到三五米外有人接近她。

    她一下爬起来,是两个黑衣男人,是那些要抓她的人,求生欲把控着她,她也不管跑不跑得掉,转身就开始狂奔。

    脑袋空白地跑了一段,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男人竟然没有追上来。

    她奇怪极了,可以轻而易举抓到她的时候反而不抓,到底想干什么?

    等等,小圆呢?鸢也一下停住脚步,四处张望,小圆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