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我震惊不已。

    秦菲摇头再摇头，眼泪低落在餐桌的玻璃上，肩膀轻微抽动着，看到她这么伤心，我跟着着急起来，以往调和他们两人矛盾的经历，使我下意识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安子哥是不是又犯错了？”

    她靠在我怀里哽咽很久，“他没犯错，我们也没闹矛盾，就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太累了。”

    “菲菲……”

    “小唯，你别说话，别替他说话！”秦菲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率先阻止我替安子哥辩解的想法，“我理解他的工作，所以这些年来我从未奢求过他什么。哪怕他总是说话不算话，让我等了一年又一年，我都可以忍、可以坚持，因为我爱他，这世界上我只爱他。可我是个女人，不是铁打的金刚，我也渴望被自己的男人宠着在乎着，在最需要的时候，他能站在我面前保护我，可是唐允安他又做了什么？”

    “我在外面应酬喝到吐，被领导指挥着到处敬酒，被老男人揩油，我心里委屈，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回家。而他呢，他半路碰见一个喝醉酒在路上乱晃的女生，毫不犹豫地开车送那个女生去医院，把我一个人留在酒店大厅干坐着等。你知道等待的过程我心有多痛吗？那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爱了五年的男人，我的安全在他眼里还不如一个外人。”

    秦菲哭诉完已经泣不成声，整座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我紧紧抱紧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任她在我怀里嚎啕大哭宣泄着情绪。

    “我坚持了五年，可是现在……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秦菲双手用力缠着我的腰，把头埋在我的胸口，眼泪很快濡湿我的衣服，“我不要什么人民英雄，我只想要一个把我放在心上的男人，但唐允安他做不到，他连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

    我想安慰怀里哭成泪人的女生，可喉咙发紧，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抚平她此刻的痛苦。秦菲性格虽然爽直，但心思敏感，只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把乐观的一面展现给别人。

    从认识她以来，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崩溃大哭过，一字一句都在控诉这些年在感情上受到的伤害，以及内心的不甘……

    我无法站在秦菲的立场去指责安子哥，更不能替安子哥找理去请求秦菲谅解，心想解铃还须系铃人，等秦菲情绪稳定，再打电话找安子哥。

    两个携手走过五年的人，我不忍看着他们走到分手的地步。

    陪秦菲到KTV唱歌，她点了几十首伤感情歌，唱的撕心裂肺，我劝不住，就悄悄打电话找安子哥，安子哥似乎早料到我会找他，在电话里简单直接地告诉我，“我在外地出任务，过几天回来。”

    “但……”我说了一个字，电话已经挂断。

    我又打了过去，仍是未接，又连发了几条短信让他尽量去挽回秦菲，但短信就像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我心急如焚，在走廊急得焦头烂额，一道影子无意中闯入视野，我忙回过头，恰好对上秦菲盛满悲伤绝望的眸子。

    她整个人像失了魂的木偶，眼睛睁的很大，目光涣散，“我老妈打电话让我回去吃饭。”

    我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收起手机走到她跟前，“我送你回去。”

    秦菲勉强笑了笑，“不用，我爸爸的司机已经来接我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望着她颓然的背影，我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晚上尝试联系安子哥，但依然没有回音。第二天早上，秦菲发来一条短信，说是被派遣到国外深造，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我彻底慌了，忙打电话过去，对方已关机。我重复打，在一遍又一遍的关机提醒中，无奈放弃。

    秦菲有多爱安子哥，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让秦菲放弃安子哥，无疑是要她半条命。

    “怎么了？”谢宴生从浴室洗漱完出来，我正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发呆。

    目光平移到他脸上，我身体有些脱力：“秦菲和安子哥分手了。”

    “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

    “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谢宴生走过来坐在床沿上，身上散发着沐浴乳的香气，浓密黑长的睫毛下，墨黑的眼瞳摄人心魂，“既然他们没跟你详说，应该是不想你担心。都是成年人，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的大道理我懂，但就是觉得伤感，“他们在一起快五年了，两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都在这五年里，现在就这么分手了，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能坚持五年，证明他们足够相爱。你应该替他们感到高兴，至少他们拥有过一段真心实意的爱情，值得他们用一生来缅怀。”他看了我几秒，眼中蕴着深不见底的复杂神色，过了两秒，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这世界尚有一种人，在最美好的年华失去年轻鲜活的生命，一生仅有的二十几年，日子还过得水深火热。你说相比你那两个朋友，后者是不是更可惜？”

    不知是否错觉，谢宴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眼底浮过森冷寒意，平静中透着无法穿透的坚定。

    仿佛有什么包裹在顽石之间，冰冷且坚固，外人无法凿开一丝缝隙。

    许是我的目光过于专注，他凑近到我跟前，抬手摸着我的头发，又慢慢滑到我颈间，“我很想知道，你替别人感情遗憾的时候，想过我们会走到哪一步吗？”

    我痒的缩了缩脖子，眼神从未离开过他的眼睛，心里情绪涌动，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与我谈论我们两人的未来。

    “最好和最坏的我都想过。”为了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我的目光一直锁在他脸上。

    他挑了挑眉，眼神透着浓厚的兴趣，“最好的是什么？”

    “我们走入婚姻殿堂，子孙满堂，相爱到老。”

    “最坏的打算呢？”

    “不欢而散，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老死不相往来。”说完这些，我只觉得嘴里发涩。

    所谓不欢而散，是我和余衡的事被他知道，他弃我而去。

    我渴望有个安稳的归宿，尤其是与谢宴生在一起之后，我希望这个归宿是他，这辈子除了他，我也不想再要别的男人了，只要他融入我的生命里，让他完完全全属于我。

    谢宴生无波无澜的眼神让我心里很没底，我怕在他眼中看到不想要的答案，故作无所谓地去掀被子准备起床，身体突然被他推倒在床上，我差点惊呼出声。

    反应过来时他高大的身影已经压下来，双手撑在我耳侧，眉目温柔地俯视着我，“看来秦菲和唐允安分手的事给你造成不少影响，竟让你对我们的未来有了坏打算。”

    我错愕，随即心头又攀上一丝甜蜜，“未来的事情谁都不确定，我这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哪天你跟我分手了，我也不会伤心。”

    “是吗？”他慢慢凑近，指尖撩了撩我后颈的头发，与我耳鬓厮磨着，“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对我们的未来有确定的答案？这样够吗？”

    说完唇便贴了上来。

    我知道他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才说这些，却依然招架不住他的温柔，那些郁闷不快的情绪因他的安抚一扫而空，主动回应他。

    上次与余衡那件事让我一直觉得愧对谢宴生，加上他此刻并没有克制的意思，脑海里更无法摆脱那份记忆，在精神与现实的双重夹击之下，头都快要炸裂了。

    “你在走神？”谢宴生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这个时候走神，可是要受惩罚的。”

    我心慌地眨了眨眼，谢宴生晃大的五官在距我不足十厘米的地方，我强迫自己仔细凝视眼前深爱的男人，笑着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近了些，“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只能随你处置咯。”

    他勾唇一笑，妖冶的像勾魂夺舍的妖精，“那我就不客气了。”

    ……

    结束后床上一片凌乱，我窝在被子里累得不想动，他穿了件浴袍站在落地窗前抽烟，背对着我的方向，高大挺拔的身躯挡住了阳光，在地毯上投下一片阴影，烟雾萦绕在他周围，后又袅袅上升。

    “刚才……”窗台前的人声音透着懊恼，还有纵欲过后的粗哑晦涩，“没来得及做措施。”

    为了肯定他对我们关系未来的定义，给自己创造一个选择的机会，我刚才故意没有要求他。如果他现在让我吃药，我想我会答应，哪怕这两天是我的安全期。

    看着他的背影，我沉默半晌，“没关系，我等会吃药。”

    谢宴生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掐灭，转身走到床前，“如果我要求你不吃，你会答应吗？”

    逆光的他令我看不清楚表情，只能从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渴望，“要是怀上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