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倾城醒过来时,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锦红望着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向头顶床帐的舞倾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多说。
上前,轻轻地为舞倾城盖了盖身上已经滑落在地的锦被。
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舞倾城突然拉住了她的衣服。
“锦红,从此之后,翊坤宫闭门谢客!”
舞倾城的声音嘶哑,她就算是有再多的野心和不甘心,终究还是害了舞家的所有人!
也不知道现在爹现在怎么样了!不管舞倾城如何的担心,她都知道这些担心都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宋止墨这是铁了心要处置舞家了!也许在他的心中,舞家早就成了一个不除不快的隐患了!
以前她对于凌家的遭遇,还会幸灾乐祸,现在呢?
恐怕后宫中那些女人,不知道该如何嘲笑她了吧!
舞倾城是一个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权臣到最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宋止墨终究还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他容不下凌家,同样也容不下一个正在逐渐强大的舞家!
这一点,舞倾城怎么就忘记了呢?
是太笃定了宋止墨的感情,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不管是哪一样,现在都没有任何作用了!
舞倾城眼神呆滞,眼角处有着晶莹得泪珠默默地滑落下来。
“娘娘,难道我们舞家……就这样算了?”
锦红终究还是不忍心,她自小在舞家长大,对于舞家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感情。
听舞倾城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舞家的遭遇就这样算了。
锦红很是不甘心地看着她,谁知道舞倾城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是沉默地扭头看着她。
突然舞倾城勾唇一笑,唇角的笑容是那么的绝望、无奈和苦涩。
她就算不愿意算了又能够怎么样呢?宋止墨会给她一个不算了的机会吗?
想到宋止墨,舞倾城的心就开始狠狠地疼了起来。
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根本就不了解他,一点点都不了解!
要不然,舞倾城又怎么会在今天才发现,原来宋止墨是一个如此狠心无情的人呢?
“锦红,你说我不算了又能够怎么样呢?这个后宫内,谁的权利又能够大得了皇上?”
舞倾城的话,充满了苍白的无力感。锦红听在耳中,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就落了下来。
她跟在舞倾城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苍白无力的舞倾城呢!
“奴婢知道了,娘娘好好休息吧!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娘娘。”
锦红苦涩地朝舞倾城笑了笑,舞倾城愣了下,在锦红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她才无力地轻声开口问道。
“锦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连自己的爹都护不了!”
“娘娘肯定已经尽力了!但凡有半点法子,娘娘也不会是如此模样!”
锦红的话刚说完,舞倾城就把被子蒙在头上,一个人躲在被窝内,轻声又压抑地哭了起来。
锦红重重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出言安慰她。
哭吧,也许哭出来,就能够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通通都发泄出来!
到底锦红和舞倾城之间有着多年的主仆情,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她还是这个后宫内最心疼舞倾城的人。
锦红无奈又心疼地看了舞倾城一眼,这才转身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伯羌国,京都外。
宽敞平坦地官道上,巫跃竹和凌沫颜看着眼前一身寻常衣服的宋韵澜,一时之间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凌沫颜心中带着愧疚,她总觉得是自己抢了宋韵澜的幸福,要不是因为她,巫跃竹也不会有废后的念头。
她看着宋韵澜平静的神情,思索好久,才轻声地说道。
“对不起。”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巫跃竹却很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他伸手握住了凌沫颜略带着冰凉的手,暗暗地给她支持。
凌沫颜扭头,看着舞倾城的淡淡地笑了笑,她的浅笑落在宋韵澜的眼中,是那样的幸福和温柔。
她曾经也渴望过这样的寻常幸福,只是巫跃竹不是和她演对手戏的那个人!
宋韵澜对凌沫颜没有一点的恨意,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她。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更何况巫跃竹早在认识她之前就已经认识凌沫颜了!
她又怎么能够去恨到凌沫颜呢?宋韵澜释然一笑,上前拉住了凌沫颜的另一只手,真诚地望着她。
“阿芷,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地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幸福,你怎么还要谢我呢?”
凌沫颜不解地看着她,谁知道宋韵澜又一笑,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如果让宋韵澜在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挂着一个虚伪的皇后头衔和抛却公主身份,从此之后有着属于自己的自由间选择的话,不管多少次,宋韵澜都会选择后者!
齐月皇室,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负担和束缚。
宋韵澜对那个地方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她自小就在宫外长大,向往的也是宫外那种自在的生活。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这个累人的身份,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凌沫颜又怎么能够跟她说上对不起呢?
“阿芷,如果没有你和国主的话,我也摆脱不了齐月公主这个身份,更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自由!”
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羡慕这样的身份!
宋韵澜就是这个人,她希望得到自由,得到无拘无束的自由!
不管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会有丝毫的后悔!
凌沫颜神情稍微一怔,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宋韵澜的心思,她释怀地微微一笑,也紧握了宋韵澜的手。
“韵澜,希望你以后能够得到属于你的自由和幸福!”
“放心吧,我肯定会幸福的!”
宋韵澜感激地朝凌沫颜笑了笑,她想了想又挑眉俏皮地说道。
“你现在都叫阿芷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叫宋韵澜了!”
“嗯,改名换姓也好,至少能够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凌沫颜点了点头,宋韵澜歪头皱眉想了下,又开口说道。
“我以后叫夏末。”
“你喜欢就好!”凌沫颜脸上始终都带着浅笑,宋韵澜看向巫跃竹,面带笑意地说道。
“不知道国主能不能给夏末一个身份呢?”
巫跃竹微笑地点了点头,能够解决掉废后的难题,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之后,给朕和阿芷写封信,到时候朕会把碟印一起给你送过去!”
巫跃竹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从手上摘下了一个玉扳指。
“路上遇到有人为难你们,就拿着这扳指去找当地的官员。”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宋韵澜摇了摇手中的玉扳指,笑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哪怕是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都在告诉别人,他们是别人不能够插足的!
这样的感情,宋韵澜不愿意也不希望去做其中的第三个人!
既然不想去破坏也无法破坏,为什么不能够远远地欣赏呢?
也许,只是作为一个欣赏者,她的生活会更幸福一些呢?
宋韵澜其实是一个很能够看开的人,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比凌沫颜差,既然不比她差,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爱一个根本一点都不爱她的人呢?
何不选择离开,去追寻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爱情呢?
“好了,我也该赶路了!”宋韵澜收好玉扳指,扭头看着远远地等着她的月影。“阿芷,国主,希望你们能够幸福,永远地幸福!”
“好,夏末,也希望你能够幸福!记得到了落脚的地方,要给我们写信!”
凌沫颜浅笑地点了点头,巫跃竹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面带微笑地站在一边,不过他的眼神一直都落在凌沫颜的身上。
“放心吧,你们也回去吧!”
宋韵澜说完,潇洒地转身朝月影走去。
看着宋韵澜在月影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官道上,凌沫颜心中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莫名地失落。
巫跃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揽住了她的双肩。
“放心吧,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凌沫颜依偎在巫跃竹的怀中,鼻息间全是熟悉的味道。
“巫跃竹,你欠了很多的风流债噢!”
“额……没有吧!阿芷,你可别乱说!”
巫跃竹眉头微微地皱了下,凌沫颜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在他的身上,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巫跃竹不觉得心猿意马起来。
“我哪里瞎说了!你自己说说,李巧儿,宋韵澜,牡丹……”
“阿芷,路上冷,我们还是回去吧!”
巫跃竹很及时地打断了凌沫颜的话,对于这个问题,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和凌沫颜讨论!
凌沫颜转身,本着脸看向巫跃竹,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看着他,巫跃竹就马上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这些也不是我惹上的好不好?牡丹……我可是明确拒绝她了!”
“是吗?”
“绝对是啊!”巫跃竹看向凌沫颜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至于李巧儿和宋韵澜……她们要喜欢我,我也不能毁容对不对?再说了,毁容的话,阿芷也会心疼的对不对?”
“你毁吧,我不心疼!”
“真的?那好,只要阿芷高兴,毁容又如何?”
试稿:
凌沫颜抚了抚额,“喂,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没有底线的人啊?”
巫跃竹朝她投来一丝温情的笑意,凌沫颜看着他的笑容微微失神,片刻后两颊便沾了几分晕红。
“废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聊聊封后的事情了?”
凌沫颜一嘟嘴,在巫跃竹的眼里却是不可多得的风景。
“这么快啊,才刚享受几天自由的日子,就要嫁做人妇了啊?”
凌沫颜从巫跃竹的怀里脱出身来,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去,巫跃竹眼里沾上几分笑意。
“你不会反悔了吧?”
凌沫颜挑一挑眉,“我自然没有问题了,反正迟早得嫁啊,”她的嘴角露出几分狡诈的笑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一瞬间让巫跃竹想起了狐狸,“但是你宫里那些大臣如何?齐月的皇后暴毙,却从棺材里跳出来坐上伯羌的后位,你确定这些人不会用奏折压死你么?”
巫跃竹的笑容僵在脸上,怪不得这小狐狸这么理直气壮,他咳嗽一声,“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止。”
“怎么处理随你,不过说好,无论他们怎么说,不许动气,不许牵扯到无辜的人,”凌沫颜方才兴高采烈的神情一时间有些黯淡,“我脱离齐月的后宫本就是想摆脱那是非之地,不愿再牵连无辜,此番到了伯羌,”她咽了咽口气,有些艰难地说道,“我不想……”她想起了一些伤心之事,扭过头去忍住不让泪掉下来。
巫跃竹一挥衣袖,焦急地上前扶住她的肩,“我知道,阿芷,”他眼神失焦地盯着她的脸,嘴中喃喃着,“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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