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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疑窦丛生

    鸿俊呼吸急促, 睁大了双眼, 鲤鱼妖马上说“你别想多了, 鸿俊, 他们说那不是陆许。”

    接着,李景珑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将鸿俊唤醒,苍狼则载着他们, 往西北面飞奔。鲤鱼妖与莫日根本打算就近寻医问药, 李景珑则提及曾听鸿俊说过,他在瓜州一带,还有亲人。

    “为什么”鸿俊又问。

    鲤鱼妖说“莫日根说, 在亲人、爱人的身边, 噩梦就会远离,果然, 到了玉门第二天以后,你就醒了。”

    鸿俊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醒来后,再次陷入的睡眠里, 倒是没有再做梦了。

    “陆许又是怎么回事”

    鲤鱼妖迟疑半晌,最后说道“长史猜, 他被他们抓走了,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鸿俊“”

    鲤鱼妖说“再见面那会儿, 他是不是穿着一身黑”

    鸿俊想起来了,城门处的卫兵说,陆许离开时穿着白色的斥候服, 但他本来就有两身,这代表不了什么。

    “所以,刘非回来也是”鸿俊从碎片般的信息里猜到了关键。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鲤鱼妖忙摆手道,“我什么也没说”

    刘非半路上载着陆许,不知在何处遭到了袭击,于是陆许被抓走了再接下来,玄女控制住了陆许,进而控制住了鸿俊。

    “他就是白鹿”鸿俊几乎是喊了起来。

    鲤鱼妖没回答,缩进桶里,鸿俊心中顿时如一团乱麻般,若陆许就是莫日根一直在找的白鹿可,妖怪们又是怎么控制住了他,再把他黑化的

    “鸿俊”李景珑在门外问道,“好些了么”

    鸿俊听到李景珑的声音,瞬间又想到了梦里遭受的痛苦。

    李景珑走进房内,在他面前跪坐下,担心地打量着他。

    “你在坟地里梦见了什么”李景珑问到。

    就连鸿俊自己,一时间竟也无法确认,梦中的一切,有多少是真实的,万一是黑化陆许为了操纵他,蓄意灌输进来的噩梦呢,他的脑海中已是一片混乱。

    鲤鱼妖不悦道“不是让你别来闹我们家鸿俊么”

    李景珑皱眉道“我是担心他”

    李景珑全身疼痛,先前被鸿俊那飞刀伤得实在太狠,只是绷带都包在里头,不间断的疼痛之下,会让人脾气变得极其焦躁,说话时也不自觉用上了严厉的语气。

    鸿俊突然问道“景珑,小时候,你家是不是住在辅兴坊”

    李景珑一怔,说“我说过对,离崇福寺不远。”

    鸿俊观察李景珑双目,试探着问道“你家院子里,种了一棵石榴树。”

    李景珑笑了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梦见我小时候了”

    鸿俊听到这话时,心里却随之猛地一沉。

    “九岁那年,你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吗”鸿俊又问。

    李景珑皱眉,说“鸿俊,你究竟梦见什么了”

    “回答我,景珑。”鸿俊说。

    李景珑不解地打量鸿俊,从那天被陆许操控之后,鸿俊仿佛就变得不一样了,有了许多心事,也不再是无忧无虑的模样。

    “根据我与莫日根的猜测。”李景珑答道,“陆许应当就是白鹿,拥有入梦之力的神,但他被妖族抓走了,现在已不再是咱们所认识的陆许。”

    鸿俊“嗯”了声,避开李景珑的目光,寻思道“咱们去救他”

    “得等你病好。”李景珑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鸿俊双眼,追问道,“白鹿一被妖族控制,散发出的黑气,就能让人坠入噩梦,这噩梦不是真的,告诉我,鸿俊,你梦见了什么”

    “景珑。”鸿俊说,“我的身体里住着一只妖怪。”

    李景珑“”

    “你都知道了”李景珑震惊了。

    “不是我说的”鲤鱼妖马上撇清关系。

    “就在这儿。”鸿俊指了一指自己心脏之处,“与赵子龙无关,是我自己感觉到的。”

    “那只是个梦。”李景珑说,“一个梦而已,鸿俊”

    鸿俊胸膛剧烈起伏,李景珑又说“相信我,你的身体里没有什么妖怪鸿俊”

    他伸出手,紧紧抓着鸿俊的手腕,鸿俊下意识地想挣开,然而一股温暖而光明的力量渗透了他的经脉,注入他的全身。

    李景珑手掌中发着光,渐渐地浸润了他,让他想起许多快乐的事,驱魔司里的初秋,阳光下梧桐叶沙沙作响,白雪里的温泉,漫天雪花一落在池中,便化作了虚无。

    鸿俊渐渐平静,只听李景珑认真道“不要想东想西的,好么”

    鸿俊便点了点头,李景珑放开手,沉吟片刻,而后道“九岁那年,我爹去世了,我大病一场,那一年的许多事,记忆已模糊不清,九岁以前的事儿我鲜少记得。你既问到,我回头自然会再想想。”

    “现在,鸿俊。”李景珑说,“告诉我,你究竟梦见了什么是不是梦见了爹娘的死”

    鸿俊心中猛地一抽,怔怔看着李景珑,只不作声。

    李景珑眼中带着不安与焦虑,说“信我,鸿俊。”

    鸿俊刹那想起了梦里,李景珑手持智慧剑,被那金光武士附身时的一刻,那时他的眼神就如现在一般,痛心、内疚、难过,又有着不安。

    鸿俊犹豫再三,此刻贾洲却敲了敲敞开的门,说“打扰你俩了,绸星,一起用晚饭”

    贾洲的妻子十二年前因难产而逝,母子皆亡,多年来未有续弦,也不愿回到中原,膝下无子,再见外甥时,自有种掩饰不住的激动与亲近。一时似有许多话想说,顾及外甥刚醒,又是病后,想想终归忍住了。

    “这可好多年了。”

    用饭时,贾洲朝鸿俊笑道。

    这世上大抵不会有人,无聊得来乱认亲戚,鸿俊见到贾洲那一刻时,心里还是非常难过的。只是太多纷繁错杂之事,冲淡了他的重逢之喜。

    “难为你上河西来,还带了东西给舅舅。”贾洲又笑道。

    东西鸿俊正一怔,李景珑提醒道“长安市上买的,自己给忘了”

    鸿俊被这么一提醒,终究想起来了,出发前李景珑买了一盒茶饼、胭脂,真丝与珍珠钗子。当时鲤鱼妖还嘲他要男扮女装来着。

    “可惜你舅娘走了好多年。”贾洲说,“过得几日,我带你去看看,烧给她。”

    鸿俊点头,说“生老病死,枯荣更替,乃是天意,总有一天将重逢。”

    小时候重明曾说过这句,那时他还不懂,如今却是懂了。

    贾洲笑道“看到你,我就总是想起你爹来。当年你爹是位名医,没想到你长大后,却成了驱魔师,该不会是从小被他灌药,灌得天赋异禀罢”

    鸿俊便答道“是我爹的弟兄,后来收养的我,再教了我些驱邪的法术。”

    贾洲点了点头,说“孔宣来西凉那年,也曾露了一手,替我收复妖魔”

    李景珑一直对贾洲之言心不在焉,观察鸿俊脸色,这时莫日根突然问“什么妖”

    贾洲想了想,答道“忘了,是一队士兵,在雅丹自相残杀。孔宣便认为有妖作祟,亲自前去除妖,那一年后,便再没有出过事儿,直到今岁妖魔作乱,没等到孔宣,却等来了你。”

    贾洲身具劳困之色,多年来镇守边关,未得提拔,全因其父也即鸿俊外公乃是上上任节度使副使,如今哥舒翰掌权,几任前旧部将不是归乡就是调任京官,唯独贾洲守在玉门关前。哥舒翰敬重他行军打仗之能,却也不愿提拔他。贾洲本并无念想,只打算在此地守着与妻子的记忆,了此余生。

    鸿俊答道“舅舅,长史会把这次的事儿顺利解决的,您别太担心。”

    贾洲想了想,却道“绸星,老实说一句,你当真要做驱魔师吗非得以这官职糊口”

    鸿俊被这么一说,倏然无言以对,李景珑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贾洲又朝李景珑说“李景珑,孔家我是不知道,可贾家,经这么多年,便传下绸星这么一个。”

    李景珑官职与贾洲平级,彼此都是武官,然则循大唐不成文的惯例,守卫边疆的武官,在平级时总压着京官半头,贾洲虽然一直客客气气,谈到鸿俊时,态度却显露无遗。

    “我看你们这么四处抓妖,打仗。”贾洲说,“也不缺我外甥一个,这会儿又病得这么重,路上险些魂儿也丢了,不知你们碰上甚么妖怪不如就待我修书一封,上呈太子,求他卖我个老脸,让星儿在玉门先将养着如何”

    李景珑眉头一皱,换了个人,定会说敢情你家三代单传,我就兄弟成群不成但自己与鸿俊论弟兄,总不可顶撞了长辈。

    “看鸿俊自己吧。”李景珑想了想,说。

    “不行。”鸿俊答道,“我还得去救陆许呢。”

    “再说罢。”贾洲又道,“想想你爹,再想想你娘,当年你娘,倒是想过过安稳日子,你这么四处奔波,来日总不能让你媳妇儿也跟着你奔波,是不是若当年听我一言,如今也不至于你这孤苦无依的,来日你也得想想你的孩儿”

    贾洲虽对孔宣表示了敬仰,但鸿俊不难感觉出,对母亲之死,贾洲总是归咎于父亲。

    鸿俊突然说“舅舅,其实不关我爹的事,他待我娘很好,也疼我,归根到底,爹娘都是我害死的。”

    闻言所有人顿时色变,莫日根现出震惊表情,李景珑怒道“鸿俊你说什么呢”

    贾洲听到这话时,方意识到自己这小外甥身上背负了多少重担,内心深处有多少黑暗之境,是有多渴望救赎。

    “怎么能这么想呢”贾洲放下筷子,来到鸿俊身边,伸手将他揽住,安慰道,“你娘说,这辈子最乐的事儿,就是有了你,我不知他们发生何事,但你一定得记得,就像你自己说的,生死有命,缘来缘去,过了就是过了,这不与你相干,更不是你的错。”

    鸿俊听到这话时,五味杂陈,险些一起涌出来,默默以衣袖擦了把泪,忍着不哭出声,贾洲望向李景珑时,眼中颇有责备目光。李景珑看在眼里,只是焦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夜,李景珑站在廊前观察天色,阴阴沉沉,一副暴风雪欲来的气氛。

    “玄女妖力不发,就是寻常雪天。”李景珑说,“看来你那一下把她伤得够呛。”

    “我现在只担心陆许。”莫日根说道,“那孩子被捉去后,不知现在怎样了。”

    李景珑安慰道“既已落在玄女与瘟神手中,想必他们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不至于有危险,我只担心,他们究竟是如何控制住陆许的,赵子龙所言,那黑衣陆许,究竟又是什么人。”

    “兴许就像你我先前猜测。”莫日根说道,“白鹿在转生之时,遭到妖族干扰,一部分转世投胎,进了尚是个婴儿的陆许身躯。另一部分,就是”

    李景珑续道“黑衣陆许。”

    莫日根面色凝重,李景珑却苦笑道“妈的,当真够呛,这谁才是你要找的那个不是女的也就算了,现在还来了两个”

    莫日根说“必须先设法救回陆许,其他的,容后再议我先去看看鸿俊。”

    莫日根与李景珑擦肩而过,离开回廊。

    鸿俊躺在榻上想事,鲤鱼妖说“鸿俊,你今天说的话,听得我好难过啊。”

    鸿俊没有回答,却轻轻地问道“赵子龙,你觉得重明恨我娘吗”

    鲤鱼妖吓了一跳,说“鸿俊你在想什么”

    “他一定恨我娘吧。”鸿俊自言自语道,“他也恨我,如果不是我和娘,我爹就不会永远不回曜金宫,我知道他始终在和我爹置气,可我爹已经死了,回不去了,他才抚养了我。”

    “你疯了”鲤鱼妖跨出木盆,朝鸿俊跑来,摇摇尾巴道,“鸿俊,重明这么疼你,不是假的你是怎么了”

    鸿俊答道“否则,他们为什么向曜金宫求助因为重明根本就不愿意帮助他们”

    鲤鱼妖怔怔看着鸿俊。

    鸿俊做了那个梦之后,似乎想清楚了许多,也看清了从前自己无忧无虑时,并未看穿的表象。

    “是黑衣陆许,强行为我编织的噩梦吗”鸿俊自言自语,摇头道,“不是,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做过这样的梦了。”

    第一次想起过往,是闻了离魂花粉时,在驱魔司的天井中,他不知为何,看见了父母死前的一幕。那一幕,与梦境中所知所感,几乎是完全重合的。唯一不一样的,就只有李景珑。

    若说这一切都是虚幻,那么为什么他会知道,李景珑从前住在辅兴坊,家中还有一棵石榴树他说他九岁那年的记忆全部失去了,而自己缺失的,也正是关于这一切的记忆。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刹那间,鸿俊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曾经重明离开了他,可他还有李景珑。然而在梦里想起了这一切后,李景珑是他的杀父仇人,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又要让他如何自处

    “你知道吗”鸿俊朝鲤鱼妖说,“今天舅舅说让我别当驱魔师,留在他身边时,我就觉得,也许这才是我的归宿吧。”

    鲤鱼妖没想到一整天里,鸿俊不声不响地发呆,竟是想了这么多事正要安慰几句,外头又传脚步声响。

    莫日根端着一碗草药汤过来,鸿俊便翻身坐起,想了想,问“去找陆许吗什么时候出发”

    “喝药。”莫日根说。

    莫日根递过药碗,鸿俊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莫日根眉头一扬,望向鸿俊,鸿俊却说“那天在雪地里,你们看见了什么”

    鸿俊的呼吸急促起来,说“我的身体里,是不是有股黑气”

    莫日根端详鸿俊,沉吟片刻,反倒放下药碗,朝他说道“鸿俊,你梦见了什么不想告诉长史,能不能告诉我哥哥们从来没想过别的”

    鸿俊怔怔看着莫日根,莫日根却伸出手掌,在鸿俊面前摊开,将手背翻了过来。

    “握。”莫日根突然说。

    鸿俊意识到这是狗儿与人握手的礼节,每次看见莫日根变成高大威武的苍狼,他就总忍不住想与他握握爪子,便笑了起来。

    他把手放在莫日根手中,莫日根便收起五指,与他轻轻握着。

    “告诉我。”莫日根凝视鸿俊双目。

    “我梦见。”鸿俊低声说,“在我体内,有一颗天魔种。”

    莫日根答道“所以呢”

    鸿俊颤声道“它害死了我的爹娘,天魔种是什么”

    “嘘。”莫日根另一手搂住鸿俊后颈,轻轻把他搂向自己,在他耳畔小声道,“那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噩梦,是被天魔控制后的陆许,在你内心种下的噩梦。”

    鸿俊听到这话,顿时如得大赦,不敢相信地看着莫日根。

    “听着,鸿俊,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连长史也不知道,我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假设,你体内有魔种。”莫日根侧头望向门外,似乎在确认是否隔墙有耳,更小声道,“那么你就将成为天魔复生的寄体,对不对”

    “天魔是什么”鸿俊皱眉道。

    “千年一轮回,天魔复生。”莫日根解释道,“魔气,就是天地脉中,无法被净化的戾气与痛苦,这些戾气在人间聚集,久散不去,成为天魔。”

    鸿俊想起自己在梦里翻阅的那本书,最后一页,赫然正是“天魔”刹那回忆都变得清晰起来。

    “对。”鸿俊答道。

    莫日根又道“苍狼白鹿也好,永思家继承的降龙仙尊之力也好,身为吐火罗圣子的阿泰也好,甚至手握智慧剑,替不动明王监察世间魔气的狄仁杰也好,最终的目的,都是捍卫人间,除却、净化魔气,是不是”

    鸿俊点了点头,眼中充满疑惑。

    “我可以肯定。”莫日根说,“你的体内没有什么魔种,因为刘非也可确认,天魔已经提前出现了,你想想黑衣陆许的所作所为。”

    鸿俊蓦然清醒过来,那股黑暗的力量,甚至在他们于兴庆宫外,焚烧堆积成山的狐妖时也出现过。戾气、痛苦,随着黑色的雾气疾冲天际。

    九尾狐双目中喷射出的黑火、龙子们的咆哮,以及莫日根在唤醒刘非时,被冲散的黑色迷雾。

    “那就是魔”鸿俊皱眉道。

    莫日根神色凝重,点了点头,说“既然天魔已出现,不知躲藏在世间的哪一个角落,那么你就不会有魔种,也不会是天魔,对不对”说着以剑指朝鸿俊心脏处轻轻点了点。

    这么说似乎是合理的,鸿俊突然好过了许多。

    “可我的梦,又怎么解释”鸿俊皱眉道。

    莫日根静静地看着鸿俊,又说“白鹿拥有穿梭梦境的力量,他不仅窥探了你的梦,也窥探了许多人、妖族与生灵的梦,既然陆许遭到控制,便成为噩梦的源头。”

    这似乎也是可以解释的,鸿俊便重重点了头。

    “是这样吗嗯。”鸿俊沉吟道。

    鲤鱼妖明显地松了口气,说“鸿俊,你别胡思乱想。”

    “当务之急。”莫日根又说,“是找到他,救他离开妖族之手。”

    鸿俊说“我们尽快出发吧。”

    “不确认你好起来。”莫日根端起那药,递给鸿俊,摇头道,“哪怕再担心陆许,我也不会动身。”

    鸿俊听到这话时,感觉到了莫日根的温柔,接过药喝了。

    “睡吧。”莫日根说,“你会慢慢康复,记住,别再胡思乱想。”

    鸿俊点点头,莫日根按住他的额头,将他轻轻按躺下,口中念诵几句咒文,鸿俊的心慢慢平静,药力作用之下,眼皮渐沉重,睡着了。

    莫日根收起药碗,回到李景珑房中。

    “如何”李景珑说。

    “他信了。”莫日根疲惫而愧疚地答道。

    李景珑眉头一直拧着,就从未舒展开过,莫日根又说“他自己承认了,说梦见体内,有一颗魔种。”

    李景珑闻言震惊了,两人对视良久。

    李景珑说“他会变成什么样”

    莫日根眼中现出迷茫,缓缓摇头,答道“你必须找到他的养父,长史,我不信他们不知道鸿俊身上有这东西,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你我的能力范围。”

    李景珑的呼吸粗重起来,不禁一阵天旋地转,他一手按着墙壁,勉力站稳,说“上次的情况,短期内理应不会再来一次。”

    “这可不好说。”莫日根答道,“很明显了,被污染的白鹿,诱发了鸿俊体内的那颗种子,才令他在雪地中,彻底不受控制。妖族现在一定已知道了这件事我不敢保证白鹿会不会第二次诱发魔种。”

    李景珑烦躁不安道“那么你告诉我,鸿俊体内的是魔种,他才是那什么天魔,污染白鹿的又是谁”

    “我怎么知道”莫日根同样烦躁不安,“我们掌握的信息都太少了也许这魔种有两颗三颗或者说,鸿俊体内那颗,其实不是我们想的”

    李景珑转身出外,莫日根又说“你上哪儿去他刚睡下。”

    “吹吹风。”李景珑说,“冷静会儿。”

    他在院子里站了片刻,转身轻轻推开鸿俊房门,一身白衣,赤脚走进去,鸿俊侧趴着睡熟了。李景珑便坐在榻上,怔怔看着他。

    鸿俊的睡容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一脚伸出了被子,裤腿被蹭了起来,现出白皙的脚踝。

    李景珑低声说“鸿俊。”

    鸿俊只听不见,李景珑便在他身畔躺了下来,双手叠按在腹前,闭上双眼,眉目间充满焦虑,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