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一下子消化不了。
他好苦恼。
如果他和妹妹都是魔神后代，那么，呃，这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他敛了下眼睫，坐在桌边，思虑一番，说道：“那以后的路，要如何走，才是正确的呢？是正道，还是魔道？这真是一道难题呢。”
阿九也跟着他坐到桌边，继续泡月桂茶。
她熟悉地纳茶，又重新泡了一了壶清茶，清新甜美的月桂香，在屋内流溢着，散发着阵阵清新迷人的香气。
君泽用手指，轻叩着桌面，手上的玛瑙扳指，泛着温润的光泽，衬着他如玉的脸色，仿佛蒙上了一层轻雾的纱。
阿九盯着他沉思的脸，笑道：“这有什么好烦恼。人生在世，自然要让自己活得快乐。不管是魔道还是天道，都要取悦自己，活得自在，快乐。何必管那些烦恼。不要做那些无谓的挣扎，只要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行了。”
君泽觉得她说得太过轻巧了，回道：“哪有这般简单，如若你身上流的是魔神的血，身负重任，随时有可能堕落魔道。你会怎么样？”
“呵呵，不怎么样啊。如果现在我就是魔道中人，我也照常吃饭，逛风景，泡茶。做快乐的自己啊。这神和魔有什么区别啊？”
阿九笑嘻嘻地说。这一点对她而言，根本就是没有区别的好吗。
她阿九，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随着雪花出生的女生，随性而为之。有雪的纯洁，有雪的浪漫，有雪的清灵，有雪的天真，还有雪的透彻。
她由雪花蕴育而生，天生有一般白雪般聪慧的彻悟。
她在上仙界的生活就是这般，从不为什么事而烦恼。率性而为，快乐地生活，原来就是一种本能。只是，人总是喜欢把一些还没有发生的烦恼强加给自己。不会给自己减压，不会给自己减负，也不给自己一个活着的出口。
她端起白瓷杯，轻呷了一口，盯着君泽的眼睛问道：“你知道吗，其实神仙也是有烦恼的。”
“是吗？你也有烦恼吗、”
他说着，眸子盯着碧绿的茶汤，泛着轻柔的光。
“我当然没有烦恼，我只是说别的神仙，也有烦恼。”
“他们会有什么需要烦心的事？”
“有啊？比如说，他们当中有一些仙人，嫌自己寿命太长，觉得一直呆在上仙界会很无聊。所以会故意去惹事，然后顺利地被贬下凡。”
阿九一本正经地说。
“哦，是这样的吗？”
很多修真的人，不都是巴不得修仙成道，成为与天地齐寿的神仙吗。
怎么还有成道成仙的神，求着天帝贬凡尘呢。
“是这样的。以前百花园里有一位仙子，因为不小心做错事，被西王母贬下凡尘重新修炼。曾经爱慕她的一位神，就也故意去惹事，被贬下凡尘，找她去了。”
君泽的眸子蒙上一层水色的雾纱，不明白地问：“可是，他下凡尘，怎么知道她降生在哪？”
阿九偷偷地笑，凑上前，得意的说：“不是有月老嘛。”
“哦？月老？”
“他请月老帮个小忙，帮他与那位仙子在凡尘牵下红线，不就成了一段姻缘啦。嘻嘻。”
阿九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哦，这样也可以啊？那觉得当神仙也不过如此。竟然会有人放弃神的身份，自愿被贬下凡。”
君泽倒是从未想过，当神仙也有神仙的烦恼呢。
“因为在上仙界里，神的婚姻由天帝和王母娘娘来定。所以，他们是没有婚姻自主权的。因为神，要爱众生。不得有私人感情。王母娘娘本来给百花园的清竹仙子定了一桩婚事了。结果因为清竹仙子喜欢的是那个仙君……所以，你懂的。她不从，做了错事，王母生气，就被贬了。”
君泽张了张嘴，突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来当神仙也不过如此啊。
虽然寿命很长，是没错，与天齐，与地寿。但是没有婚姻自主权啊。
“你想一想啊，当神仙的寿命这么长，几百年，几千年地活着，却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神。两个人没有感情地生活在一起。不是在受活罪吗？所以，我才支持清竹仙子的做法。我说与其在这里等着被嫁不喜欢的人，不如去凡间，做一对正常普通的夫妻。”
阿九仰起脸，笑得异常纯净：“所以呢。我就跑去向月老拿了红绳给清竹姐姐。红绳的一端和另一端系在了一起。他们就不会弄丢彼此了啊。我阿九是不是很聪明啊。与其寿命这么长，无限地孤独守着不爱的人，不如在凡间做一对普通的有爱的凡人夫妻。”
君泽听后，只是沉默。
他沉默着，眸子却透着水光温润，说道：“你说的没错，与其千年守着一个不爱的人，不如勇敢点，去凡尘做一对平凡的真实夫妻。”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来，相见恨晚啊。我们有如此共识，实在是有缘啊。来，干一杯。”
阿九举起一杯茶，敬向君泽。
君泽微微一笑，也端起来，两个白瓷杯碰撞在了一起。
两个同时饮尽杯中之茶。
“所以做神仙也罢，做人也罢，做魔也做。神仙也有神仙的烦恼，人也有人的短处和病痛，但魔也有魔的快乐。神仙虽然无病无灾，长寿千年万年，却尝不到人间真爱。人的生命虽然短暂，就像短短的一寸小草，只有百年生命，但是人类可以有感情啊。有酸甜苦辣的滋味啊。魔呢，做为魔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至少可以活得洒脱自由。没有神仙那么多拘束，活得自由自在。”
阿九一边喝茶一边自言自语。
阿九一边喝茶，一边自言自语。
在她的眼中，做神仙也好，做人也好，做鬼也好，做魔也罢。
都要使自己活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君泽看着她。
看着她的笑，静静地看，仿佛是在看一朵美丽的雪花。
阿九就是一朵自在飘逸的雪花啊。活得透彻快乐。
她说着，又添了一些茶水。月桂花的香气，真是好香好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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