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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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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首发]不管张如晦心中有再多的烦闷,该做的准备也还是必须要做的。

    比如说,画符。

    虽说在魏晋南北朝以来,丹鼎派逐渐的开始发展起来,前朝时分更是接连出了少阳子、正阳子、纯阳子等内丹派的大宗师,致使天下间逐渐也有相当数目的人在修习丹法。可毕竟张如晦还算是符派的人,对敌的手段自然以符为主。像他今日破解裴三的青龙遁甲术时手头没有符纸可用,不得已之下才出动了神霄玉来代替符纸。

    画符的材料倒是很好准备,笔墨都从客栈那里有的借,白天买的黄裱纸正是准备拿来画符的。不过画符时的场地却要现在才准备,于是张如晦爬上爬下的将屋内东西几乎全都清理了一遍。倒是玄裳一早就乖巧的坐在了床边,用双手捧着那个张如晦从客栈后厨借来的红碗。

    听到屋内没了动静,一直躲在屋外的女子这才捏着鼻子走了进来,一脸嫌弃的看着屋内:“这就是你说的‘设坛’?坛呢?分明只是把屋子里整理了一遍,土还这么大的。”

    张如晦叹了口气:“如果要认认真真的设坛画符,那么先得沐浴斋戒,然后选择六甲日吉时,以土裹定五方之位。还要准备五谷、明灯、神帐、香案……光是香案上的祭品就得准备一大堆,还要放置多样法器。就算不挑日期,我哪里来那么多银钱?也就是现在在瓜州还能沐浴一下,凑活凑活得了。”

    女子的眼睛一下就瞪得老大,她感觉自己今天瞪眼的次数几乎都要赶上去年一年的总和:“这也能凑活?”

    果不其然,张如晦立刻摆出了他那副无辜的万用表请来:“不凑活能怎么办?难不成符纸还不画了?”

    这当然不现实,有符纸和没符纸对于张如晦施术的效率来说简直就是十跟一的区别,差了一个位数,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该选哪个。于是女子又指向了玄裳抱着的红碗:“那这个呢?这个是用来干嘛的?”

    “这个啊,这是用来代替朱钵的。”张如晦解释道,“本来朱钵中是要盛放朱砂的,画符的墨也要用烟墨,可是这里哪来什么朱砂烟墨的?所以就拿红碗来凑活一下好了。”

    “那……焚香呢?我听说道士画符前都要焚香沐浴的啊。”

    “都说了哪来的香料了,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女子截口打断道:“也是凑活一下,是吧?”

    张如晦使劲点了点头,连带着头上翘起的那撮毛也变成了磕头虫,唯恐自己答应慢了。

    于是原本应当是一场庄严肃穆的科仪就在张如晦的左右凑活下展开了。首先张如晦需要进行拜章也就是写一篇上达天神的奏章,说明书符的原因、目的。结果他毫不犹豫的就嘴里随便念叨了几句,就这样随便的完成了这一项仪式大概也是出于简单就好的凑活主义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形式主义。

    尽管这些凑活的准备让整个科仪看起来滑稽无比,可当张如晦提笔画符的时候,气氛却是截然一变≥使身处陋室之中,张如晦却也如同站在六甲高坛之上,气通天真,神运笔端,手下笔走龙蛇,转眼就画好了好几张。

    女子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拈起了一张张如晦已经画好的符纸,上面依然是从上到下画着好些她看不懂的花纹,倒是中间有那么一个特大号的字,几乎将半个符纸都占了去。女子看着好奇,几乎将脸都贴了上去,瞅了半天也只瞅出了这个字似乎大概可能好像是有个雨字头。

    瞅了半天也只瞅出来个雨字头,女子不禁有点泄气。再看其他符,有的好像在画小人,有的干脆写了一串又臭又长的字,反正统统不认识≡己当初除了剑法外还学了叱剑术,来来回回也不过只是在空中比划那么几下。结果这帮道士倒好,经文符一大堆,怎么长怎么来。幸亏自己当年没跟公孙老道学道术,不然光是看着这么多线条估计都要发疯。

    感慨之间,张如晦赫然已经停笔。床上摆着的几案上已经放满了画好的符纸,红碗里的墨也是所剩无几。看见女子沉默不语,他还以为是画符的科仪太过繁琐致使女子感到不耐,于是便笑着解释道:“其实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叩齿、拜斗、存神、诵咒等多种方法。虽然看起来繁琐,实则目的都是一定的,那便是使人心静如水。”

    “什么?”女子一下子从思绪中被张如晦惊醒,之后又直接灌输了那么多名词,自然是听得头晕脑胀。只是张如晦所说的最后四个字她还是听得懂的,“心静如水”,这是说心灵的平静,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为了这个?

    “不同的科仪自然有不同的效用,但若只是为了画符还要准备那么多东西,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如果我只是要画一张镇宅符而已,犯得着那么多禁忌么?”张如晦说道,“实际上这些科仪都是让画符者能静气凝神,专心画符。再比如画符时未写完不得搁笔,不得与旁人交谈……这些也都只是为了让人专心致志罢了。如果境界高些能够随时心静如水了,这些科仪想省略就省略吧。”

    “这样啊……”女子原本还能以为听到什么大道理,结果说起来不过“自欺欺人”四个字罢了,难免有些失望,“那你刚才凑活那么多,也就是为了骗自己喽?”

    “倒也不是骗,习惯了而已。”张如晦笑了笑,随手又从没用完的黄裱纸中抽了一张出来,拿笔使劲蘸了蘸碗底的墨,又飞快的画好了一张,用手一拍就粘在了墙上,“你看,这张符可以招金银入宅,富贵不逢殃祸说是这么说,效力也没那么强的,我还不是想写就写了?”

    女子很没形象的咋了咋舌,刚才还说什么境界高些能随时专心,结果还不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她正想继续发问,忽然看见张如晦的眼睛微眯了起来,手中的笔嗖的一声就被掷出了窗外。

    一声脆响传来,明显是有瓦片被笔击中。只是随即而来的还有几声较为沉闷的响动,听上去好像是有人在屋顶上匆匆踏过,不小心还踩碎了瓦片一样。

    “早知如此,我就应该画一道厌盗贼口舌无端之鬼的镇宅符。”张如晦的袖口稍稍一抖,桌上的符纸就自动落入了他的袖中,“不过也好,免得我主动找上门去玄裳。”

    红碗扑通一声就落在了床上,玄裳的身体已经从空气中消失,遁入了张如晦的法剑之中。

    然后他用只有自己和玄裳才能听得清的音量说道:“随我出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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