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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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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山峻岭,连绵不绝。可在那座雄伟浩瀚的连天之城面前,群山都成了背景布设。

    “咔哧”一声,一只小小的蝎子被从天而降的牲蹄瞬间踏扁。顺着蹄子向上看去,此兽非驴非马,乃是一头身着五色的巨牛,身高足有丈余。

    骑着巨牛的乃是一位全身着甲的中年汉子,除了一身明光铠之外,手中还持着一根碗口大小的混铁棍。以他为中心,五云驼、踏火驹、辟水兕……各类坐骑一字排开,骑者全是全副武装的军士。他们背负着东天的第一抹日光缓缓前进,在城外的山坡上列成整齐的阵势。

    咚!咚!咚!连绵不断的鼓声从后方传来,头戴黄巾的士兵们随着鼓声一步步前进,朝着城墙逼近。两杆大旗一左一右,顶着昏黄的天空矗立而起。

    左旗黄底,绣阴阳太极纹,右书“太平道国征西军右武卫大将军平天侯沐”。

    在后军的法坛之上,无数道人或击鼓,或擎旗,来回行法。一名头戴莲花冠的道士手结印诀,高举长剑,大声呐喊:“苍天已死!”

    流音术使他的声音瞬间充斥大地,无论是兵士是将军,是武人是道官,除了正在奋力作法的道士们以外,所有人都一齐疯狂的用枪杆撞地、用兵刃敲击盾牌,或是高举右臂法剑向天,使出平生最大的音量嘶喊,震彻大地的呐喊声一瞬间在平原上爆发开来。

    “黄天当立!”

    黄巾西征军右武卫大将军、太平道国平天侯将掌中铁棍全力向前挥去,持棍怒喊:“众将士,焚城灭佛,正在今朝!”

    一声号炮打出,如雷般的喊杀声响起,五万道军铁衣带甲,金鳞向日,向前冲锋。他们的敌人乃是天竺的佛军,百年之前正是这些佛军入侵中原,乱神州平安,近百年来更是不断犯边,烧杀掳掠。侵我河山,屠我人民,毁我衣冠,灭我种族这十六字正是天竺佛国最佳的写照。直到三年前,道国派出远征军,转守为攻,剑锋直指天竺本土。

    太平安国一十三年,黄巾征西军的右武卫孤军深入,绕过佛军前线防御,直接逼至北天竺茶博和罗城下。只要攻下此城,佛军在北天竺就如同无土之木,只能向南撤退,放弃北天竺的领土。

    法坛之上,东方的道人执矛,西方拿弓,南方执戟,北方握刀,中方的道人击鼓舞剑。五方五色的光泽从法坛上冒出,但凡三军将士无不被笼罩在其中,个个觉得精神百倍。这是太平道的五神所持诀,金木水火土五神加持在身,不仅使人力大无穷、身轻如燕,同时还能久战不倦、坚定信念。

    数十位先天高手同时领军在前,催动坐骑冲入敌军阵地。一名手持金瓜槊的将领一马当先,最先与天竺的象兵交锋。他坐下的踏火驹身高近一丈,可是在以秘法培养的六丈巨象的面前却也显得过分渺小。只见他连续闪过了几发从象背上射来的箭矢,策马险之又险的从巨象的两腿间穿过,刚一驰过象腿便是奋力回身一槊,槊头的金瓜正中巨象膝盖后方的软肉。巨象吃痛刚想发足去踹,另一名将领却已挥起巨斧,龙马跃起对准巨象的膝盖一斧砍得血花飞溅。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国战!道统之战!双方都竭尽举国上下之力,方内化外所有人等全部参与其中。一旦决出胜负,败者立时就是国破境绝、道统覆灭的下场!

    一名身着轻甲的随军参事收起了掌中水镜,快步走到起初骑五色神牛的将领面前,单膝跪地:“将军,大洪方三度冲杀,想要突破阵线,直至城下,惜功败垂成。现已后退稳住阵脚,只待再度冲锋。”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冲也没什么意思了。”平天侯用着略微惋惜的声音说道,看那名参事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他的声音突然间一提,“如晦何在?”

    一名身不着片甲的道门羽士越众而出,躬身一揖。

    “三鼓之后,我要见你突破敌阵,直接率军攻至城下。能否做到?”

    面前有千军万马纠缠一起,层层叠叠的阵势足足排开十几里。莫要说是“攻至城下”,就算只是平地里冲过去也不算容易。这般苛刻的要求,就算当面说一声“强人所难”也不为过。只是在场众人没有一人多说半个字,只是用各异的眼光看向了中间的张如晦。

    正逢此时,来自洞渊派的道士在远方掘开河道,使洪水倾泻而出。《洞渊经》二十品,最后一品便是龙王品。洞渊派的道士一作法,那滚滚洪流瞬间便化作成百上千的怒龙,席卷佛军后方。更有骑着辟水青兕和龙马的水军沉浮于波涛之中,趁势冲杀。

    众目睽睽之下,张如晦却是一揖到地:“喏!”

    平天侯随手将一支令箭丢给水镜门下的参事:“西凉方,冲。”

    号令随着水镜传了出去,西凉铁骑立刻打马而出。他们口中发出尖锐的的啸声,马队呈楔形冲锋在前。这些兵士马术精良,手中的武器多为马刀长枪,甚至还有带标枪铁链之辈。他们可以说是右武卫中最擅长破阵的骑兵,之前对抗象兵时都未拿出,此时却是一举全部投入战场。

    黄老道的道士们正在缓缓前进。他们混杂在乱军之中,每冲十步便是蹲身对地一掌,将秘制的黄神越章印埋入地下。每埋入六六三十六枚,便有一位道人原地停下,催动黄神咒术,将佛门世世代代印入土地的佛力驱逐,转而刻上道门的印记。佛军在那样的土地上作战便拥有地利之便,而黄巾军正是凭借黄神咒术将地利一点一点的扭转到己方。

    张如晦立时翻身骑上龙驹,鞍旁明晃晃挂着的长姐有十柄之数。龙驹脚力惊人,刹那间就带着张如晦越过千军万马,冲过了已经被黄神咒术侵染的土地。天上不住有符箭和独钴杵落下,各色光泽乱闪,不时就有人被误伤。那是黄巾军的天军,这些来自真大道的道人驾驶身长数十丈的星槎,用飞剑、符箭甚至是星槎本身和佛军那些金光闪耀的维摩那飞舟相斗。

    一艘星槎被三枚金刚杵正面击中,又中了佛门僧侣的日天真言,当即冒着黑烟坠落。出身太华派的道人们纷纷催动列子御风术,带着船上的同道们跳船逃生,却无法制止星槎的坠落。那星槎的船头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张如晦行进的路线砸下。如果他不更改方向,势必被当空落下的星槎砸个正着!

    星槎越落越低,眼看船头就要砸中骑着龙马飞奔的张如晦,一个低低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

    一道玄光闪过,星槎似乎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后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以张如晦的上方为轴心,星槎竟然齐齐的裂成两半,朝两旁缓缓下坠。裂开的切面光滑,浑然天成。

    星槎下方,张如晦不知何时已经御剑出鞘。他右手食指中指胼为剑指,法剑正浮于指尖上方三寸,昂首向天。随后他左手又连结五行、八卦数印,口中喝道

    “元吉!”

    剩余的九柄法剑也同时出鞘,纷纷环绕在他的身周。十柄法剑以两仪八卦排布,瞬间刺出无数华光,一瞬间将裂成两半的星槎搅了个粉碎。不仅如此,无论是从旁飞来的箭矢光华,还是想要上前阻拦的佛军,浮空的法剑便会自动飞出将其斩为两段。

    方仙道的方士们已经赶至前线,他们投下祭炼过的法豆,随手点为兵士,又以淮南火祝附于其上。这些死物无知无识,用来对抗佛军的象兵正是相得益彰。密密麻麻的豆兵带着火就沿着象腿往象身上攀爬,那些巨象纵使有背上的僧人以准提定心真言不住安抚,此时也不禁被激的发狂乱窜。

    纵使如此阵势,却也无法突破佛军。他们口念佛号,并肩接踵,如山般层层推进,硬是从正面挡住了道军的攻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象背上的佛兵挥舞禅杖驱赶豆兵,地上的僧人以慈航愿力抵挡黄神咒术,不远处的城池依旧巍然不动。

    一通鼓。

    张如晦手中结出反天印,十柄法剑化为流光,在他身前化作一个不停旋转的巨大箭头。随后他向前一挥剑指,口中清叱,箭头飞也般的冲入佛军阵地,盾牌、铁甲、木矛、人体……全都被法剑一分为二。成片的血花飞溅而起,却没有一星半点溅到张如晦的身上。在他的面前,起初毫无缝隙的阵地此时却像大海一般被齐齐分开,哪怕巨象也不例外。

    面前再无阻碍。

    龙马一声嘶鸣,飞快的沿着生路冲去。那些身着铁甲的佛军呐喊着开始朝中间涌去,想要合拢阵地、阻拦这名敢于单骑闯阵的道士。已经冲入敌军之中的张如晦却再无顾忌,十柄飞剑五柄一组,如同双翼般分列左右。两道五彩光华顿时在佛军中翻上卷下,无论到哪里都顿时带起一阵腥风血雨,哭喊惨叫声接连成片。

    西凉铁骑紧跟在张如晦身后投出标枪,射倒躲在盾后的佛兵。一名骑兵用力提起缰绳,他胯下的玄驹跟着缰绳的方向就是一跃,化作了一道黑影凌空而起。佛军们纷纷举起长矛,想要阻拦,一根矛头甚至都已经刺入了漆黑的马腹。但马蹄却也同样践踏到了两名佛兵的脸上,当场就将他们的脸庞踏的凹陷下去。

    越来越多的西凉铁骑驾驭着自己的坐骑跳过盾墙,冲入佛军的阵势厮杀。也有骑兵被长矛刺倒,被步兵团团围困不得脱身,被强行拽下马去乱枪搠死……此处立刻就成为了一个奇大无比的漩涡,不住将周围的军士卷入其中。

    阵势已破。

    不时有佛军的僧侣冲上前来,手中宝杵钺斧刀剑不一而足,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拦下正策马狂奔的张如晦。后者却连头都不转一下,只是随手弹指。只需他指尖一弹,飞剑立刻扑向来犯之敌,将其一击身首两断,连惨叫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一条水龙自阵地中飒过,龙马高高跃起,马蹄险之又险的踏上了龙尾。张如晦以少****诀驾驭水龙,使其改变方向朝着茶博和罗城冲去。有了水龙相助,他的势头更难阻挡。他不仅可以驭使龙驹踏水前进,更能从水中唤出进水力士、射出密集如雨的水箭,但凡有阻拦之辈都在一合内人头落地。在黑压压的人海当中,那条气势磅礴的水龙以截然不同的色彩将血色截断,一路直冲到茶博和罗城下,为它的主人趟平道路。

    城墙上开始有箭矢射下,这些带着黑气的箭矢是加持了欲金刚秘法、以金刚弓射出的大悲欲箭,专射众生心中一切贪念。张如晦只以一套御剑术相对,或折断或流散的箭矢零星自他耳边落下,有一支箭甚至突破了法剑的防御,被他一口用牙咬住吐到一边。

    龙马已经冲下了水龙,开始最后一段的冲刺。它的速度非但没能被减少一星半点,反而越跑越快,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一口气冲到了离城门只有百步之遥的地方。

    张如晦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双手在胸前结出印诀,口中清叱:“百川异源,皆归于海。”

    十柄法剑不再飞在他身旁,而是纷纷浮在他的上方,剑尖向内抵结成一个大圈不住旋转。

    “形器不存,方寸海纳。”印诀再变,法剑不再结圆。它们一一四散开来,随后又飞快重新聚合,在张如晦的头顶排成一列,最前方的法剑剑锋直指那扇厚重无比的城门。

    城上的守军纷纷瞪大了眼睛,他们根本想象不出这个道士只身一人要干些什么。不要看这扇城门看上去平淡无奇,和一般的城门没什么两样。实则除了在木头外包铁这种传统手段以外,还专门请僧人在上面篆刻了经文,就算是佛军自己的象兵一撞之下也难以撞开。

    这个道士……难道想要用剑直接将城门破开吗?

    眼看张如晦就要发出飞剑,他身旁的空气却忽然出现好一片震荡。数个身影不约而同的从虚空中现出身形,手持刀杖向张如晦猛扑过来。

    这些人都是天竺佛国的僧侣,刚才均以摩利支天密法隐藏身形,专门守卫城垣。原本张如晦冲到城下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应当赶来阻拦,只是张如晦那一骑当千的气势太过惊人,以致于他们竟然不约而同的被震慑的动弹不得。

    张如晦一挥手,最先的那柄法剑朝城门流星一般飞去,剩余九柄分头散开,跟冲上来的僧侣捉对厮杀。冲撞城门的飞剑在空中发出了隆隆的响声看见飞剑威势如此惊人,数名僧兵纷纷念起比里底毗真言,以此来加固城门。原本为了应对攻城器械,守军可以射出箭矢、投下石料、浇下热水沸油。可是面对这把飞剑,他们却无可奈何。

    咚的一声巨响,守城的军士就感觉脚下的城墙一晃,好似一根巨大的攻城槌在城门上砸了一记。那几名僧兵直接被震倒在地,有的七窍中都流出血来。几名军士从浇水的城洞向下看去,只见那扇一直毫发无损的城门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凹陷,而那柄飞剑正在飞快的返回那名道士的身边。

    虽然这飞剑的威力令人震惊,但毕竟没能轰开城门。有几名士兵都已经开始默念:“谢天谢地,佛祖保佑……”

    然后他们的声音就都卡在了嗓子里。因为他们这才发现,那只是一柄飞剑,剩下的飞剑还有九柄之多。

    已经两通鼓了。

    张如晦把手一招,第一柄飞剑打了个转后飞快的回到了他的身边,和其余九柄重新结成剑翼。只见五色华光连连搅动,上前阻拦的僧侣纷纷被斩为两段,有人甚至拦腰被斩,双手痛苦的在地上抓来抓去。只是张如晦根本无心去顾及这些人究竟死透了没,他手结阴阳印,双手各作剑指向前怒指,好似有滔天的光焰在他身后射出。只听他口中喝道:“上善若水,不争善胜!”

    十柄飞剑光芒大盛,顿时连成一线,势如长龙袭去。城门上的守军有的徒劳的向下跑去,想要顶住城门,却根本来不及跑到。还有的僧兵则是拼命地念着文殊护身咒,想要在撞击来临时护住自身性命。

    预想的撞击并没有发生,数股巨大的气浪却从城墙边上冲起,将城门上的军士们掀倒在地。

    一名天竺僧人立于门前,手持宝剑将张如晦的飞剑一一击上天去,那些气浪便是交锋时所致。看到张如晦冷眼看向了他,僧人口念佛号,用字正腔圆的汉语斥道:“邪魔外道,天水十方剑何足道哉?我有文殊师利剑一柄,今日便降魔杀贼,护卫法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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