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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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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行之中,土能克水。奈何张如晦完全没法施展太多的道术,就连水也只有刚才那一葫芦。就算之前和迦陵频伽对敌时勉强又从洞穴中搜刮了些水气来,可是和王信诚轰开洞穴顶部引下的黄沙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

    最终,两人不得不选用了一个没办法的办法:即以风助水势抵挡沙阵,以剑术直击龙马。只要能击溃龙马灵相,其余的沙阵可以说不值一提。

    一击之后,张如晦踉跄后退,连续三个旋身才将力道卸尽,身上已经多出了几道血痕。龙马也没好多少,嘶鸣着向后退去,之前的那副神气更是荡然无存。

    看到龙马这幅模样,张如晦和迦陵频伽自然是了然于心:虽说龙马灵相战力极强,可是毕竟受王信诚所控,本身并无自主意识。比如现在,王信诚多半是还在平复气血,龙马也就在原地站着,并未继续攻上来。

    此时,两个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趁它病,要它命!

    才刚站稳脚跟的张如晦立刻再次冲上,法剑由横斩换为了竖劈,赫然又是一记“昆仑剑浪”。迦陵频伽也从口中呼出“极乐妙音”,化为无形怒涛,迎着尚在原地引颈长嘶的龙马便呼啸了上去。

    “排山倒海!”

    “排山倒海!”

    “排……”双方数次碰撞,全是针尖对麦芒的硬碰硬,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就在双方连续即将第四次硬拼的时候,张如晦却突然一个纵跃,也不管面前杀将过来的龙马,像是躲瘟神一样直接从原地跳到了一旁。

    “别排了,没水啦!”

    龙马没了阻碍,直直的就朝迦陵频伽冲了过来。后者一看不好,也顾不得什么美人风度,就地打了个滚闪到了一旁,这才躲开了龙马的冲撞。等她披头散发的扭头看向张如晦时,这才发现……的确是没水了。

    六尺水剑固然犀利,和龙马每一次相击都拼了个旗鼓相当。只可惜每一次相撞的时候,组成龙马的砂砾都会像海绵吸水一样将水剑上的水吸去少许。这点水和数量庞大的流沙比起来简直就是沧海一粟,转眼就混杂入沙河之中,再也不见踪影。及到三次相击之时,张如晦的剑上已经几乎不剩下什么了。

    遇到这种情况,再不跑就真的是傻子了。

    而王信诚也由于连连催动法力,面色有些发青。他的五位师弟更是面色苍白,东倒西歪的坐在了地上。

    须知道,这五人全身的精血均为王信诚所用。在支撑了龙马三次攻击之后,几个人也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下。就算回去之后好生休养一番,多半也是要大病一场。元气多半也没法完全补回来,除非能直接突破到人仙或者先天武者的境界,否则少说也要少活个三五年。

    再让几位师弟继续下去,只怕真是要死人了。况且自己的法力多少也有些后继无力,毕竟刚才那一记破山剑耗力颇多。想到这里,王信诚干脆一咬牙,对着自己身后就喊道:“守正,过来帮我操纵河图。让你的师弟们也都过来,替下你的师叔们!”

    如果说到修为,曹守正比起他的几位师叔们来说当然是略逊一筹。可是他毕竟是年轻一辈里面修为最高的大师兄,也是将来要继承河图派位子的人。现在伤了元气,将来少了那三五年,说不定突破鬼仙的机会就没了。

    所以王信诚才让他来帮自己操纵河图,以示曹守正也是出了力的。而其他人无奈之下只有舍弃掉了,将来河图派掌控了凉州一州的资源,总能补偿上一二。

    前提是面前这一关能过去。

    除了上一辈的几位师叔在前面顶着以外,曹守正早早的就带着师弟们躲到了洞穴的边上,免得被三人的交锋给波及到。这时听见师父的呼唤,曹守正的身子就是一抖,最终还是低着头走了上去。他的师弟们就差得多了,左右相互看来看去,等到曹守正呵斥了一声后才跟着走了上去。

    看到徒弟们都这个样子,王信诚的心里就气的打不住一处来。这帮徒弟在凉州里过惯了好日子,没吃过苦。当初自己年轻时候正撞上佛国再度入侵,那个时候兵荒马乱,书坊根本开不了张。结果那一辈的师兄弟们还死了不少,剩下的十几号人发誓一定要振兴河图派,到了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么七个人。原本想着徒弟们能争气些,谁知道玉不琢不成器,到头来也就只有曹守正一个懂得责任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才刚这样想着,曹守正就走到了王信诚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师父,收手吧。”

    听到曹守正说这句话,王信诚的鼻子都要气歪了。收手?刚才费了那么多工夫,河图派两百年的积累一次性都拿了出来,现在居然要收手?

    “师父,徒儿知道,这次为了振兴河图派,全派上下前前后后花了不知道多少工夫,这才做好一切布置……”

    听到曹守正这样说,王信诚冷哼了一声:“你当然知道,你自己前后出了多少力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之前那是因为燕姑娘说道国有心整治江湖,将这些以武犯禁的武者、术士好好打压一番。现在张道兄是征西军祭酒、迦陵频伽为佛国奸细,这些却也千真万确,徒儿相信师父心里比谁都明白。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岂不都就成了谋叛之罪了吗?倘若日后被人查出来,那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谋叛之罪,为十恶第三条。所谓“十恶不赦”,指的正是这十种大罪,一般的赦免对犯了这十种罪的人都不通用。王信诚听后是恨不得当场扇死这个平常看上去还可以现在却如此窝囊的徒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将这两个人杀掉,掩盖好痕迹,再将之后来调查的道官打点好,有什么好怕的?到那个时候,我河图派主掌凉州一境,哪里还会有什么问题?除了你知、我知之外,还有何人知道这当日之事?”

    面对师父咄咄逼人的质问,曹守正缓缓伸出了一根指头,指了指上方,又戳了戳下面:“还有……天知,地知。”

    东汉时候,王密想要给昔日提携他做官的恩人杨震送上谢礼,准备了白银十两。杨震当即拒绝,王密说此时深夜无人知,杨震便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相回应,这也是后来杨家“四知堂”的来历。而在千载之后,曹守正也用这句话回应了于他有养育之恩的师父。

    王信诚急得干脆是一跺脚:“守正,你告诉我,你今年多少岁了?”

    “三十又五。”

    “三十五了啊!人到七十古来稀,你一辈子能有三个三十五吗?”王信诚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左手的三根指头,“三十五岁还是个四品,就算剩下那几枚饵丹也都服下去,你这一辈子最多也就是跟我现在一样,是个一品。而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你的鬓角都开始有白发了啊!”

    说着,他又猛的将手指向了沙阵中央,张如晦和迦陵频伽都站在那里。

    “他们最多也只有十八岁,只有你的一半年龄。可是不是鬼仙就是先天,还都从人仙废过一次!不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名门大派,怎么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只要……只要有朝一日能够权势在手,你、你的子孙、你的弟子也可以这样!而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就在你的面前,只要一伸出手去就可以抓住!”

    “可……可是……”曹守正干脆一个头磕在了地下,“可是师父,我们非要这样做吗?为了自己的利益,甘心行谋叛之事,残害这么多条性命。徒儿……徒儿实在是觉得有干天和,还望师父能够及时抽手。若是我们助张道兄擒下迦陵频伽,捉拿到佛国奸细也是大功一件,凉州这里的奸令说不定也……”

    “守正,站起来。”王信诚的声音可以说是阴沉的可怕,曹守正不敢忤逆师父的命令,只得先行站了起来,“拿着。”

    看着师父将河图直接递了过来,曹守正根本不敢去接:“师父,我……”

    “拿着。”

    “师父,我真的觉得不行……”

    唰的一声,众人眼前好像有一道亮光闪过。待得再定睛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曹守正的颈子上已经没了头,潺潺的鲜血不断地喷涌而出。他的头颅如同熟透了的果子一样,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而王信诚正在将腰间的破山剑缓缓收剑入鞘。

    这个举动太过令人震惊,甚至连王信诚的几个师弟都瞠目结舌起来:“师兄,你……你怎么把守正给……给……”

    “那你忤逆师父就对么?!逆徒!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后路么?”对着曹守正的首级撂下了这两句话后,王信诚狠狠一扭头,对准自己那些个徒弟阴惨惨的说道,“看在师徒的份上,我给了他三次机会,是他自己想要欺师灭祖,不肯抓住。你们几个不要学你们师兄,今天一定要将这对狗男女留在这里,不然河图派的百年基业就全毁了!”

    这一剑砍得倒是果然有效果,弟子们再也不敢在王信诚的命令下迟疑。他们战战兢兢的绕开了曹守正那死不瞑目的尸首,准备替换下元气大伤的师叔们。

    这个时候,张如晦那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却从阵中传了出来。

    “其实,原本我只准备破阵而出的。”

    王信诚冷哼了一声,他压根不觉得张如晦有本事从沙阵中逃脱出来:“怎么?到了现在还在做梦?你还以为你逃得出去?”

    “应该可以,只是我突然不想走了。”张如晦用食指指向了王信诚,说道,“站好了。”

    霎时间,整个沙阵就是上下一颤,好似天地都为之一震。紧接着,阵中爆出一团水浪,就像是喷泉一样朝着天上冲去。与此同时,王信诚的背后也爆开一团白光,如同天上群星一般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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