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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一朝尘尽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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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才来烦你岳银瓶的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张如晦就已经一溜烟跑了个没影,结果她的这句话就骂到了空处。[首发]

    睡觉……那当然是要睡的,不管死人活人都需要。就算你的法力再高,有些时候也会由衷的从心灵上感到疲惫,而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什么都不想睡上一觉。

    天底下最能睡觉的人是扶摇老祖陈抟,他的“五龙蛰法”在“动静站卧”四法属卧功。到了他那个境界,就算是原地呼呼大睡自然也能练功。

    不过张如晦可不会这个,毕竟林灵素不会。他的打算很简单,无非是不打无准备之仗罢了。

    岳银瓶有自己的想法,张如晦也有他可不是傻子。岳银瓶敢这么说,手头肯定有什么特殊技艺傍身。不要忘记岳鹏举可是周侗的亲传弟子,由韩良臣打出来的一贯拳都已经厉害成了那个样子,经由武圣岳鹏举改良的拳法又该是何等的威力?

    所以张如晦必须以有心打无心。

    于是张如晦就一口气睡了个天昏地暗,一直睡到快申时才起了床。稍稍洗漱了一下之后,他奔着兰州大营的军营就去了。

    没错,他要找岳鹏举,问他要他的拳经。

    ……

    “什么?”岳鹏举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这是听错了,“你问我要什么?”

    “岳帅您的拳经。”张如晦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和令爱打了赌,谁能赢下这场比武,败者就要任由胜者差遣。如果想要我继续给令爱传道授业,那么请将拳经借在下一阅。要的时间也不多,明日奉还足矣。”

    就算是近身搏杀,有着先天之体的张如晦未必在体魄上能有什么差距,相差最大的地方就在于拳脚功夫。就拿那日的比武来说,原本张如晦准备以南华水剑抢先手,岳银瓶在甩枪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一坠枪一转身,反身一踢反而让张如晦陷入了劣势。

    所以张如晦一定要知道她一切可能使出的招数。只要清楚了这个,岳银瓶无论出什么招都在张如晦的掌握之中,胜算少说能逆转三成以上。

    “对你来说,只消看过一遍就能完全记住了吧?看一天和两天有区别吗?”岳鹏举一眼就看穿了张如晦的想法,“我说你啊,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是教会外人然后打赢自己女儿的父亲吗?”

    “不像。可要是这样,岳帅何必还来找我管教令爱?”

    “管教也不代表非要打起来,儒门那些大儒哪个在管教徒弟的时候大打出手过?”

    “那是因为他们的徒弟没一个是先天武者,更别提公然逃课、和师长叫阵。”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许久之后岳鹏举才揉着太阳穴,有些苦恼的问道:“真的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了?你们明明可以再交流交流,互相理解一下……”

    张如晦立刻用鄙夷的眼神看向了岳鹏举:“我觉得岳帅您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您要是懂这个,现在也不会和令爱闹到这种地步。”

    张如晦一提这个,岳鹏举顿时就感觉牙疼:“你……你从谁那儿听说的这件事?哪个大嘴巴说的?”

    “是梁姑娘。”

    一听是梁红玉,岳鹏举果断就闭嘴了。他摇头晃脑了半天,总算才想出合适的话来:“是,那些年里我的确是个不合格的父亲,所以这几年经桧之点拨后我才醒悟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努力弥补……”

    “覆水难收。”张如晦秉着公平公正公开的态度评价道。

    岳鹏举的牙疼这会儿已经转化成胃疼了,他连忙摆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样把话题使劲扯开:“行,就算你拿到了拳经,这一天不到的时间里你又能看多少?”

    “这就不劳岳帅操心了。”

    “那你看完了拳经之后,又准备用什么手段御敌?别告诉我你准备现学我的拳法,银瓶再怎么说从六岁就开始练这个了,你绝对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练会……”说到这里,岳鹏举用着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张如晦,“你该不会……真有什么神通吧?还是说那位‘黑帝陛下’其实有这一类的神通,能让你学什么都能一学就会?”

    张如晦坦然说道:“玄裳不可能有这样的神通,她是她,我是我,要学东西我始终还是得靠自己的悟性和练习。就算天剑之中或许真的有一柄可以提高人悟性的,可那也至少不会是玄裳。”

    “那你准备到时候怎样应对银瓶的五行拳,说来听听。”

    张如晦沉默了一下,然后答道:“四端剑……不,应该叫做四端剑拳了。”

    听到这个答案,岳鹏举不禁动容:“怎么?陆兄的四端剑也可以像我的五行拳那样化枪为拳?”

    于是听到岳鹏举问题的张如晦也愣了:“岳帅的枪和拳居然是一体的?”

    “这个问题等会儿给你解释,横竖你也是要看我的拳经的。”岳鹏举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见陆兄的时候只见了他的剑术,可没见他动过拳头。”

    “君子不器,自然也没必要拘泥于剑这样的外形,剑拳运用变化之妙全凭自我本心。可是四端剑和岳帅的五行拳想来只怕不是一回事,起码……这不是武功,而是法术。”

    岳鹏举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饶是他有武圣的修为,听到这样的解释也是云里雾里☆后他不得不承认,陆夫子这个不喜著书立作的坏习惯太过糟糕,以致于他都没看过一本心学的经典,对于以心学为基发展出的四端剑更是摸不着边。

    可不管怎样说,陆夫子绝对是奇才一位,这点岳鹏举是必须要承认的。儒门自董仲舒罢黜百家后以“天人三策”开了儒门练气之风,传承千载,强者无数,董仲舒本人甚至也因此名列“蜀中八仙”之一。当世前后就有周敦颐、邵康节等高手,可这些人也都是沿袭董仲舒的练气道路,按部就班而行。

    偏偏却有一位穷书生,生平未接触过半部练气法门,只凭研读经典,自行开悟,硬生生的从无边学海之中创出了自己的学说,练就一身神通,成为一代宗师。

    如果说这样的人都不是奇才,那要什么样的人才能算?

    当然,林灵素咱们就不提了。五雷正法的发明旷古绝今,想人所不能想,为人所不能为,这同样也是千古奇才一级的人物。

    不过说到这里,张如晦也就好奇了起来。五雷法和四端剑这两位师长自己是清楚了,那么岳鹏举的师父、那位以一贯拳和千棘枪传世的武学大宗师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一提到自己已故的师父,岳鹏举的心情……也没好多少:“我跟随周侗师父的时候,他还没进京,年龄不算太大,也没当什么御拳馆的都尉。手底下的徒弟当时还就只有我一个,按说师父死的时候都应该是我来打幡摔盆的……可惜我当时不在。

    “当时的师父终日念念不忘要扬名立万,要做大侠。于是给我教了没两年后,他就离开了我家四处闯荡去了。以致于我就只从他的手里学到了一套‘一贯拳’,连之后的事情都是听我那几位同门给转述的。

    “据说周侗师父之后四处漂泊,行侠仗义,不过总是打不出名气来。渐渐的,他的目标就变成了混口饭吃,有口饭吃就行∵山背过石头,驮过麻包,运过私盐……”

    张如晦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道:“他就算没有卖艺的花活,再教一个徒弟供养自己不成么?”

    岳鹏举怒斥道:“胡说八道,师父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传我武艺也只是为了传功,和混饭有什么关系?如果这样的话,他随便找个帮派去做供奉不就行了么?”

    听到这里,张如晦不禁肃然起敬:毫无疑问,这是一位极有武德的大宗师。一双拳头无论走到哪里绝对都有人争着供起来,可他偏生就不愿意恃之谋生,以免做出些什么助纣为虐的事情来。反观林灵素,各种坑蒙拐骗的技巧张口就来,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没少干过坏事。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可惜岳鹏举的下一句话打破了他的梦想:“……不过我觉得吧,师父多半是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他要是当时就知道这样也有饭吃,估计可能早就……咳咳。”

    “结果后来师父就流落到了长安城里,当时正好佛国又打过来了,城里到处都是人,最不缺的就是卖力气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这种时候必然会有人拉帮结派,这一片里所有苦力的生意他们就都要抢到手里。如果有其他人要来做活,他们就明里暗里使坏,多数时间都是一拥而上直接开打。”岳鹏举还怕张如晦不理解他口中说的,多解释了几句,看见没什么异样之后才继续说道,“结果当时师父就饿了整整三天,什么活也没找到,之后偏偏还看见那帮人把一个和师父同时进长安城的人给打了,师父才知道真相。

    “结果……师父就真的愤怒了。”

    那个白天,有一位蒙尘已久的武学宗师终于重拾了昔日的梦想。他放弃了一切凡俗的琐事,愤愤然将身上干活的麻衫一把扯下,然后用力的绑在了手上。

    “我不找活做了!”

    然后,他用了一天的时间跑遍了长安城,将城内所有的“不良人”全都用他的拳头砸进了墙里去。

    第二日,包龙图就带着身边的铁杆四人组找上了门,聘他为御拳馆都尉。

    等到师徒两人再见面的时候,师父已经是四品的御拳馆都尉,徒弟更是身居高位,成为一方统帅。

    “其实师父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平时很随便。听说有市集也一样会早早就赶着大车去买些便宜货,看见街边有铺子买三赠一、买五赠一的也会冲上去哄抢,为了三五文钱的差价也会和人争执上半天……”

    “其实……”岳鹏举的眼神有些迷茫。他用力的挠了挠自己的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最后也只说出了一句话来。

    “其实……他也就只是一个秃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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