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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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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四垂,兰州大营身为军营,入夜之后必定宵禁,连大声说话也不允许。(首发)只是在大营角落处的一方大帐中,隐隐有几许火光从中露出。

    既然夜间无故喧哗违反军纪,那么便想办法隔绝内外声音这是道官们想出的好办法。就算岳鹏举驭下极严,对这种见缝插针的作法也没办法挑出什么错来。

    张如晦在给岳银瓶教了几日书反过来说,岳银瓶也好好操练了他好几天后便接到了薛弼遣人送来的请柬,上面注明了设宴的时间地等他到了时间准时前去赴宴的时候,却发现道官们居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绕开军令。

    不过这倒是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岳鹏举治军的确极严,就连道官们也只能通过本身身份和军令疏漏来避开。沐虎臣麾下的右武卫征西之时,这条军令有一半时间都是作废的。至于军中的戒酒令……蛤蛤蛤,茶博和罗城城破之日沐虎臣带头饮酒,这条军令充其量只能用来擦屁股。

    至于两者率军水平孰高孰低,那就不是张如晦能够评价的了。右武卫中有一半兵士都并非是沐虎臣直系的军队,在道国中能将这些刚到手没两天的兵将军心尽收,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平天侯的水准。真要是没两把刷子,他怎么能当太平七侯的老大呢?

    十几张几案分两列排开,薛弼作为三军大祭酒则坐在了上首,给张如晦预留的位置紧贴着他。与会之人都是背嵬军中地位、修为较高的道官,岳鹏举本人都没有出现。至于梁红玉……她毕竟是女性,在这样的场合多少还是要避嫌,于是也没有在场。

    此情此景之下,张如晦自然也不好意思将玄裳唤出来。尽管在座的诸位都饱读经典,鬼才知道在军中待多了,等会儿会不会说些荤段子出来。要是玄裳听到后发了飙,那可未免大大的不妙。

    嗯,果然还是让她继续睡着好。

    一看张如晦落了座,那位洞渊派出身的道官夏珙手头役鬼令便是一挥,数十只鬼使立刻从帐外鱼贯而入,菜肴流水似的便落在了诸人的案上。

    身为在场地位最高之人,薛弼率先举起案上的茶杯:“今日宴请张道友,无非是聊表谢意。可怜我等身在军中,军令如山,戒酒令万万不可违背。不过嘛……”他有点狡猾的晃了下杯子,还对张如晦眨了眨眼睛,“喝些茶水总没什么问题,我等便以茶代酒,多谢张道友仗义相助。”

    张如晦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眨眼是什么情况,他下意识的举起了杯子,鼻头却立刻闻到了一股美酒的清香味。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其他道官,却发现几乎人人都在对他微笑。

    “饮胜。”薛弼将茶杯里的液体率先一饮而尽,其他道官也纷纷将酒喝了下去。

    张如晦自然不好再迟疑,一口将“酒”倒入了口中。起初接触到的的确是酒味,可当他的法力在体内自然流传起来后,那股酒味便荡然无存,尽数变为了茶水的苦味。

    原来如此。

    张如晦这才明白过来,这帮道官没人敢违背戒酒令,于是便想出了以幻术化茶为酒的法子。只要饮者不去破解幻术,那么喝下去的茶水便是酒,无论味道还是口感和那些陈年老酿绝对别无二致。

    眼看张如晦已经将“酒”喝了下去,薛弼微微一笑,指着面前的一只方盘对张如晦说道:“说来有些惭愧,今日用来宴请张道友最重要的这道‘细柳龙肉’却是来自张道友剑斩的那条五首龙王……”

    张如晦在征西时候杀过的那迦着实不少,可从来没怎么吃过肉。原因倒是简单,那些那迦向来都是死在战场上,不管是一剑怒斩也好乱剑分尸也罢,底下兵卒你来我往的那么一踩,肉身再强悍的那迦也该成肉泥了。再混合底下的血肉和泥沙,除非是口味极重之人,不然任凭谁也吃不下肚。

    可是这会儿他一闻盘子里那条一寸宽的肉条,顿时就有些后悔了。要是以前就知道那迦的肉是这个味,说什么在战场上也要遵循林灵素的教诲,尽可能的把那些尸体全给运回军营里去,起码也要让侯爷吃上几口啊!

    唉,其实张如晦完全是想多了。龙肉虽好,厨子本身也得有水平。他们这会儿是在兰州府里,找几个大厨来炮制龙肉是小意思就按做蛇肉的法子来便是。可右武卫杀进佛国是报仇雪恨战略反击去的,谁还惦记给丘八们带上几个好的厨子?想法子整出来能吃就行了。

    “……今日准备仓促,也没什么好的菜肴来招待道友。等到斩蛟之后,贫道再好好宴请一次道友只是到那时要是宴上的主菜还是龙肉,道友索性将薛某的这张面皮一块拿走下饭算了。”

    其实薛弼完全说的太客气了,除了龙肉以外以外,其余的菜肴也都下尽了功夫。就比如那道“清蒸驼峰”,前朝诗人杜子美就曾经诗云“紫驼之峰出翠釜”,口感滑嫩到了极点;再比如海龟肉,这一看就知道是沧溟宗用云梭运过来的,不然西北这等苦寒之地,就算是杨贵妃想要吃也没得办法,毕竟海龟不比荔枝,重量完全两个层面……

    不过在张如晦的眼里,所有的吃的大概也就只有“能吃”和“不能吃”之分。要说好吃不好吃,那自然能分出个一二三来。重点在于,他压根就不清楚这些东西究竟价值几许。对于他来说,假如有一天觉得海龟肉好吃了,要做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冲到海边去天天就指着这个活了。买不起?没关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所以这些菜肴本身的价值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好在张如晦是真正的知书达理。薛弼请了他这一顿,他当然会记得这个人情至于和徐图当初塞给玄裳的那些零嘴孰高孰低,那就不好说了。

    尽管薛弼刚才说得风趣,只是张如晦本身性格的缘故,脸上依然紧绷着。薛弼还想要缓和气氛,于是将话题继续了下去:“对了,正之,我让你带张道友去府库中选三样宝物,选好了没有?”

    严致尧点了下头,脸上却有些为难的样子。薛弼示意他有话直说,他便开口说道:“张道友选的前两样东西倒也罢了,在下回头再禀报便是。只是第三样东西是一枚水元丹。”

    水元丹服用后可以助人凝聚水气,一般都是御水的道士们临阵前才服用的丹药,尽管算是“有些”珍贵可也没到地元灵丹那般地步。薛弼听后皱了下眉头,反问道:“那又如何?”

    “据张道友所说,这枚水元丹他是准备在斩蛟时所用。”严致尧看了眼张如晦,继续说道,“所以在下也才要禀报上来,全凭大祭酒处置。”

    薛弼叹了口气,斩蛟中所应用的一切事宜理应由背嵬军的道官们和兰州府一力承担。这枚水元丹假如是张如晦在斩蛟时准备服用的,那么也应当算在斩蛟所要消耗的器具之内。张如晦这等作法,无异于为公事破私费。

    “张道友这样未免也有些太见外了些。”薛弼摇头说道,“一枚水元丹贫道还是承担得起的,斩蛟又不是什么私事,何必破费?”

    谁知道张如晦使劲的摇了摇头:“这件事与公私无关。”

    听他这样说,薛弼倒也起了兴趣:“那和什么有关?”

    “蛟龙入海,掀起洪浪千尺,河道两岸的民众必定受灾这是天下事,天下事天下人管得。”张如晦用指头敲了敲几案,大概是表示天下的意思,“蛟化龙与列位道友也没有什么干系,可诸位还不是率先谋划,纷纷出力?如果我这样便是破费,那诸位又算是什么呢?”

    “你这话说的我们都脸红了实话给你说了吧,这条蛟在我等辖区之内,斩了后在来年考核之时说什么也能评个甲等。”黄纵摇头晃脑的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话和岳帅倒是真像,我也曾经劝过岳帅不要为公事破费。岳帅就说了,那点钱问上面要随便就要到了,可是时间不等人,就先掏自己的钱其实就算事后,岳帅还不是一样没再把那些钱拿回口袋里不是?就为张道友你说的这句‘并非破费’,我敬你一杯。”

    对于岳鹏举这样的作风,张如晦自然也就只有高山仰止的份。

    薛弼在这里忙着和张如晦交谈,其他的人倒是也没闲着,先后也纷纷放开了吃喝,大概是岳鹏举的规矩把他们也憋得狠了。这次宴席也没设监酒令,反正只要控制着些,别真的因为幻术喝高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搞不清楚了就行。夏珙甚至还忙着和孙革抬杠:孙革要反驳薛弼刚才说的五首龙王的问题,他坚决认为那是那迦,不应称龙;夏珙则是开始引经据典,阐述天竺龙种和天朝龙种的异同。

    黄纵看张如晦始终只是吃菜,气氛始终有些沉闷。他便直接从自己的席位上跑了过来,将一支无镞短箭塞到了张如晦的手中,又指了指自个的空茶壶。

    “来试试这个。”

    张如晦知道他的意思,这是“投壶”,席间常有的游戏之一。汉代的郭舍人据说能以箭投壶正中壶口后还能弹回他的手中,再投一记。尽管他从没玩过这个游戏,可看黄纵那副盛情难却的样子,张如晦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嗖”的一声,短箭正插中了壶嘴。原本黄纵将壶盖打开扔到了一边,是准备让张如晦就按以往的规矩来玩。谁知道张如晦一投便中壶嘴,这记手法颇为巧妙,在座的诸人纷纷交口称赞了起来。

    只是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不大和谐的声音:“张道友既然精擅投壶,那么想来射覆也是擅长的喽?卢某不才,愿与张道友以射覆助兴。”

    听到这个声音,薛弼的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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