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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金毛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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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的是良臣吗?

    错不了,一定是良臣的。就算变成了这幅模样,良臣始终还是良臣,不是其他什么人。

    梁红玉刚想上前,面前体型庞大的异兽却用力一刨前蹄,大量如云团的烟火便从它的口中喷出,逼得梁红玉被迫向后连退了两步。可她仍旧试图用手掌挥散烟雾,只是手掌刚一触及烟火便被炙得尖叫出声——仅仅只是零星的火点飘落在书架上,立刻就传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可以想象那是何等的高热。

    烟火无法驱散,梁红玉立刻拿出符纸,试图唤回韩良臣。谁知她刚一从大腿上摸出符纸,面前的滚滚浓烟便突然被冲开,异兽的马首立刻便张开了血盆大口朝她的臂弯咬来。

    “小心!”一张宣纸滴溜溜的从梁红玉的身侧转了过来,正好射入异兽的口中。刹那间雷鸣交加,异兽张开大口发出了痛苦的咆哮声,蹄下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就在退出这一步的那个瞬间,张如晦猛的拽住梁红玉的肩头,再次将她拉退两丈,同时左袖一甩,黑色的茶杯带着滚烫的茶水就泼在了马首上,顿时又是轰隆隆的一阵雷音发出。

    投出宣纸救人的正是张如晦。眼看梁红玉就要被异兽咬中,情急之下他便从桌上拈起一张宣纸掷出——他的乙木神雷近日已有小成,宣纸亦是由檀、楮、桑、竹、麻等树木制成,用来施展乙木神雷并无不可。至于桌上那一大茶壶的茶水则是被他用来灭火,以防书籍受损,自己则只留了一杯茶用来施展癸水神雷。

    “那是什么东西?”尽管被张如晦拽回,梁红玉指间的符纸仍旧已经掷了出去,虽然贴上了异兽的身体对方却丝毫不曾动摇,甚至连僵直一下的动作都没有,“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良臣他、他到底怎么了?”

    “梁姑娘,你……且先退下。”张如晦伸出右臂,先将梁红玉拨到了身后,他的面色凝重,沉暗似水,“你听说过旱魃吗?”

    不要说是梁红玉身为北邙一脉的道士,就算是乡里村民也都知道,有种名为旱魃的怪物能引起旱灾。这种怪物多数都是僵尸所变化,于是每逢大旱,总有乡人掘土寻找旱魃之尸,寻到后便焚而烧之,往往便能降下雨水。

    可是梁红玉熟知僵尸一类变化,自然也清楚旱魃长什么样子:“‘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这哪里会是旱魃?”

    “旱魃是我中原独有,而在天竺佛国,僵尸却又有另一番变化。”张如晦的两指间瞬间夹上了一张符纸,软绵绵的麻纸在他手中却挺立如钢,“形类马,有鳞鬣,身形有丈长——这是西方三圣中观世音坐下的金毛犼,口吐烟火,能与龙斗。这是只有佛门手段才能使僵尸产生的异变,定是早就有佛国的奸细在韩兄身上做了手脚。可能是韩兄身死时,也有可能是这些年医治的过程中才有。”

    刚才探查韩良臣身体的时候,张如晦所发现的那股熟悉的感觉不是别的,正是他在天竺打过不知道多少次交道的“慈航愿力”。观世音身为佛门七大菩萨之一,原身实则是婆罗门教的药神阿湿毗尼。因其生有双马头,一身二体,所以又名为“双马童”。观世音至今仍有威猛相名“马头明王”,便是双马童的遗泽。

    金毛犼缘起何时已不可靠,但是在张如晦想来,这应当还是观世音的分身兼座驾一流,就如同迦楼罗鸟之于婆罗门教的太阳神苏利耶。双马童原本就是苏利耶之子,象征黎明与黄昏,以己身法力将拥有焦旱之气的僵尸转化成为座下护法,这本来就是佛门的拿手好戏。

    只是除了这股慈航愿力之外,还有另一股气将愿力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和前一道潜移默化改变韩良臣身体的愿力不同,这一股法力颇似佛门的“宝瓶气”。相较于隐蔽性极强以致于潜伏多年都没人发现的慈航愿力来说,这股宝瓶气多少就有些糊弄人的意思,不仅让张如晦连带着发觉到了慈航愿力的存在,且最多不过四五日的时间只怕就会烟消云散。

    留着这两股气在韩良臣的体内总不会有好事,于是张如晦随手施展出五雷破,想要尝试将其打散。谁知道宝瓶气刚一被击溃,那股被裹住的慈航愿力立刻爆发了出来,将早已被愿力改造完毕的韩良臣硬生生的给转化成了金毛犼。

    也就是说,原本愿力早就应该爆发,只是被人刻意抑制住了,等到四五天后才爆发?四五天后……四五天后……

    张如晦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极为难看,四五天后正是京中来人的时候。再想想岳鹏举给自己说过的话,那个以宝瓶气压制愿力之人的用意昭然若现:他就是要让京中来趁机巡查军务之人在背嵬军中看见金毛犼,以此牵连岳鹏举。这种小事在平时或许不值一提,但是在关键时刻发难充当岳鹏举与佛国勾结的借口却再好不过。

    这么说来,兰州大营这里果然也早就被渗透了么?亦或者是说,这股宝瓶气早就埋下,那人是算准了梁红玉每年这股时候都会来背嵬军中?不,后者的可能性委实太小,世上极难有人能算得如此之准。况且梁红玉也要照看韩良臣的身体,这股宝瓶气一定是近日才埋下的,或许本身还起了催化愿力的效果。

    方才那两记雷法虽然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金毛犼的身上,其中一记还打入了口中,可是张如晦并没对其抱有太大的希望。好歹也是能与龙搏斗的异兽,断然不会如此肉脚——果不其然,就在张如晦思虑的这片刻之内,金毛犼用力开闭了几下嘴巴,将口中麻痹的感觉以咬合相驱逐。随后前蹄用力一蹬,整个身体瞬间就人立而起,头部几近要撞破书房的天花板。

    “不好!”

    张如晦一看便知,金毛犼这是要全力进攻的征兆。不管这只金毛犼过去是不是韩良臣,此时心智已失,见谁杀谁,硬接一招完全是寻死之道。他左手一抓在一旁吓得两股战战的萨大夫,右手攥住梁红玉的胳膊拼命朝书房外跑去。三人才刚跑出书房,身后便是一阵轰天裂地的烈火从房门汹涌喷出。

    张如晦双臂一振,同时将梁红玉和萨大夫推到两侧。门外正好有颗松树,虽已入秋却还苍翠欲滴。张如晦的左袖又在树干上用力一拂,松树受此巨震,万千松针顿化箭雨,劈头盖脸朝着火焰****而出。

    轰轰轰,火焰当中立刻传出无数雷火交加之声。五行之中木能生火,但万物皆由阴阳二气衍化。张如晦的乙木神雷虽然以木为体,根本却是阴阳二气相激。火受木气即刻旺盛,随即却由内而外剧烈无比的爆裂开来。原本聚在一处的大火柱顿时分散成无数或大或小的火团,朝着四面八方分射而去。虽然火焰仍在,比之之前被正面直击的结果却要好上太多。

    咔嚓一声,书房的门槛应声而断。炽红的烈焰从中分开,金毛犼踏着星星点点的火团,伴随着滚滚恶烟从书房中走出。相较脸色苍白的张如晦、一脸震惊的梁红玉,还有瘫坐在地上几乎要被火烧到都不知道躲闪的萨大夫,站在房门的它有如高高在上的王者,肆意的睥睨着下方的三人。

    “梁姑娘,你带着萨大夫先走,这里我来应付。”张如晦明白,在当下的局面中,梁红玉根本没法对韩良臣出手,她之前设在韩良臣身中的禁制在慈航愿力的冲刷下业已全部失效。留在这里非但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只怕还会成为累赘。于是他拉起梁红玉,朝旁边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先走。而他自己则是朝着反方向退了几步,浑身气机凝而不发,努力将金毛犼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随后,张如晦左手做剑指朝后院处用力一指一抬。大地先是轻微的摇动了两下,随后一股水龙直冲云霄,续而垂落在张如晦的面前。

    “金毛犼号称能与龙斗,勇猛异常,那便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张如晦观想出的水龙距离真龙自然是想去甚多,其中所蕴含的那一丝龙气也是在接触过槃达龙王的龙珠后才勉强模仿而出。可就是这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气却成功吸引到了金毛犼的注意力,使得对方甚至朝着水龙散发出了阵阵敌意。

    很好,就是这样,看过来。然后——

    水龙一声吟啸,头颅带着身体在空中转了多半个圈,挂着风声就打了下来;金毛犼头颅一矮,全身后倾,身体瞬间形成了一张拉满的大弓,满到极致后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带着烘烘烟火窜出,却也朝着水龙猛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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