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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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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到来者的打扮,张如晦立刻就明白过来此人是谁。可以说放眼整个道国,有着这样打扮的人也就只有一个。

    “太平七侯”行四,移山侯秦翰。

    当初沐虎臣就曾经对张如晦提及,整个道国中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岳鹏举和秦翰,让他向这两人寻求帮助。岳鹏举他是早就见过了,秦翰则由于一直在北面而无缘得见,没曾想两人却以这样的方式在这里见了面。

    张如晦刚想上去说点什么,然而秦翰身上那层过于阴森的氛围却让他心中下意识的畏缩不前。两厢权衡之下,他最终还是决定先见过礼再说:“山野散人张如晦见过移山侯。”

    “山野散人什么的就免了,直接自称右武卫中军祭酒不好么?”秦翰却是直截了当的点破了张如晦的身份,也不顾万俟薰这个蓬莱节的人就在旁边,直接就将这桩最大的私密给说了出来。

    这下张如晦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秦翰显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他为何会在这种地方截住自己?他的来意到底如何?

    张如晦瞥了万俟薰一眼,心中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一些要紧的名字隐去,其余的地方实言相告:“侯爷曾经对在下说过,道国中唯二可以信任的便是混天侯与移山侯。而今侯爷身死已有一年,在下奔波各地,目前正……”

    可谁知道秦翰连听完这点话的耐心都没有:“这些废话就不要多说了,我的时间很紧,完事后还要赶回北边去。既然虎臣告诉你我是可以信任的,那你就放弃掉现在在做的事,到横渠那里躲着去,其他事情自然有我处理。”

    听到这句话,张如晦的脑海中立刻就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瞬间变得雪亮:“张载……横渠先生口中的‘受人之托’,说的就是你?”

    “我不是说了,这样的废话不要再说了么?”秦翰说道,“他是儒门‘书师’,我是兵家‘阴将’,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张如晦原本想过,托张载说那些话的人究竟是谁。在他想来,多半是幕后黑手不愿打草惊蛇,便采用了这样的方法拖延时间,暂且息事宁人。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托张载劝张如晦收手的居然是这位移山侯,平天侯曾经说过的两名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之一!不,对方连半点劝的意思都没有。看他言辞中那股颐指气使的气势就知道,他完完全全只是单方面的下令而已。

    侯爷啊侯爷,这次只怕你看走眼了。

    而一旁的万俟薰则是绷紧了脸,屏住呼吸,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她身为蓬莱节的传人,显然已经隐隐约约听出了其中所隐含的重大干系,此时心中只怕有一百一千个懊恼,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按捺住心中的惊愕,张如晦强自辩白道:“可是在下日前已经略微查出些端倪……”

    “我知道你和高俅还有鹏举的那些小动作,然而,那又如何?”秦翰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鹏举本来就容易犯傻,我自然会去说服他的,只要你这里先收手就行了。”

    “可是右武卫五万将士全部捐躯沙场,侯爷更是舍身杀敌到最后一刻,足足五万人……”

    “既然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活人比死人重要得多,我必须要为活人打算。”秦翰那半边脸上的表情永远和另半边铁面一样,根本不见一丝波澜,“你现在不管不顾就要为这五万人报仇,所掀起的风暴可能会席卷整个道国。五万之数虽然众多,可比之整个道国千万军民也不过是小数。届时大厦将倾,道国动荡,所害甚深——所以你必须立刻收手。”

    张如晦倒是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语。从表面上看,秦翰言语中的涵义和张载颇有相似之处,然而其中真正所要表达的意思却是千差万别。活人的利益比死者重要得多,人死如灯灭,既然已经死了,那便要多为生者计——似乎……有很多人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的。

    “都说逝者已矣,右武卫五万将士连同虎臣在内,本就是为了这道国上下千万民众而亡。如若他们死后能再多为道国做一份贡献,想来也是愿意的。”大抵也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太过僵硬,秦翰的言辞稍微缓和了那么一星半点,“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周围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发出,就连山中风吹草动虫鸣的声音也消失了,所有事物都好像在等待一个声音的发出。张如晦沉默了少许时间,缓缓张开了口,好像有些疲倦的说道:“我去年刚逃回道国的时候,凉州一境之地几乎家家户户挂起白幡,那都是为了祭奠右武卫死去的将士。当我越往中原走,不光白幡越来越少,就连记得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等到我到达西京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元旦佳节而庆贺,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我知道,要求别人连新春佳节都不过显然是不现实的。可是在那之后,我在长安中走了很多地方,整个长安上下都好像当那场惊天动地的西征没有发生过似的。倒也有人在瓦肆中高谈阔论,谈及佛国都只说蛮夷外道,好像收拾下佛国不过易如反掌,往往说不到几句话题就又被扯到别的地方去了。要是说到右武卫,更是急躁冒进一语就算完事。

    “我不要求他们对这件事知道的清清楚楚,也不要求他们非要上阵杀敌,但至少他们不能忘记。”张如晦猛然抬起头来,眼睛中闪耀着雷霆一般的光芒,“他们至少不能忘记了曾经有至少五万个人为了他们死在异国他乡,他们不能连这最后一点东西都忘记了!右武卫五万将士已经用他们的生命做出了最大的牺牲,难道移山侯要连这最后一点的东西都剥夺了么?”

    秦翰的语气始终不变,就好像珠母朗玛峰上千载不化的冰雪一般:“所以?”

    张如晦拱手一揖:“恕难从命!”

    从那张蚩尤所留下的半张铁面下好像是传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那你可知道,你素来信任的那个高俅,在征西右武卫覆灭时都做了什么事?”

    张如晦的心中立刻咯噔了一声,秦翰此言总不会是无的放矢≡己之前一共也就只查出了些蛛丝马迹,为何那些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秦翰要让自己收手,直接找上门来便是,没必要以王玉书的死为代价。难不成真的是师叔根本就是幕后黑手之一,所以才……

    这个念头尚未在张如晦的心中转完,耳边忽的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右两旁的山峰竟然同时开始朝着中间移动,霎时间地动山摇,无数土石碎屑簇簇而落。

    张如晦肉身在此,根本来不及遁逃出去—眼间两座山头就已合拢,中间不留半点缝隙,看上去就好像本来就是一座山峰似的。而秦翰则赫然出现在了山头上方,于虚空处孑然而立。这显然是秦翰以地仙之尊运转神境通,眨眼间便踏破虚空,离开原地,随后又以移山法将两座山峰强行合拢。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奔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六将之中,“阴将”是完全深藏于兵家暗面的将首,当初姜尚便号称“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只要能达到目的,没有什么手段不能用的。而原本从一开始,秦翰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旦张如晦拒绝了他的“善意”,那么等待着他的……就只有藏在另一只手上的匕首!

    尽管两座山峰已经合二为一,秦翰却依然密切注意着山腹中的动静,他至少要完全确认张如晦已死才是。至于另一名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哪个门派的,压根就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身为兵家“阴将”,自然有修习兵家古传的望气之术“兵征”——而此时在他的眼中,山中却是死气沉沉一片,完全没有半点动静。

    如果你真的是虎臣所寄托的人,那至少不应该被这点小手段就给收拾了……

    突然,整座山峰忽的开始疯狂的颤动起来。山腹中一团五彩之气首尾相衔,疯狂旋转。黄生白,白生黑,黑生青,青生赤,复而再转一个周天。之后赤气大盛,猛然下沉,这应当是……

    秦翰明显可以感觉到,山腹中原本被自己用移山法强行捏合的山石正在左右分开。一开始还只是那一点点的范围,之后则以阴阳二气的轨迹旋转得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整座山都被那一方无形的太极图齐齐分开,一道闪耀的雷光带起一路雷鸣,直奔自己而来!

    雷光来势汹汹,速度何其快捷,一瞬间便冲至秦翰眼前。秦翰于间不容发时伸手一探,一条修长的鞭子立刻出现在手中。右手仅仅只是轻轻一挥,鞭子便在空中凭空幻化出无数鞭影,迎着雷光直冲而去。

    如山般凝重的鞭影撞上了轰雷掣电,两者相击瞬间打出轰然巨鸣。在挥出这一击后,秦翰并未继续追击,漫天的鞭影也就为之一散,复归于秦翰掌中的长鞭。雷光则是原地膨胀开来,转眼间竟然变成了张如晦的样子。此时他的体外仍然隐隐有电光闪耀,低沉雷鸣,宛若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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