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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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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者和叶两仪同样有着瘦削的瓜子脸与乌黑的长发,身材却要较叶两仪更好上一筹——这是因为她身上穿着的是贴身的衣装,比起叶两仪那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华服自然将凹凸之处更加鲜明的突显了出来。

    除此之外,来者居然还拥有能和万俟薰一较长短的一双长腿。从张如晦的这个方向看去,自然能将这双修长的**一览无余。只可惜在看到这个人后,尤其是看到她满脸愠怒的表情后,张如晦产生的是由衷的畏惧感。这种畏惧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养成了的,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而是长久以来根深蒂固铭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在小的时候,自己最怕的就是这个人。若是在母亲面前顽皮了,母子二人随便嘻笑几声也就过去了。可要是在这个人的面前随便胡闹,一通管教是绝对少不了的,说不得就有一汤勺破空飞来,对准脑壳就是狠狠一下。

    当时的自己就经常像今天这样,连续穿过两条巷子,跑到这间菊下楼的后厨来玩。当时这里除了主厨的这个人以外,还有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男孩,女孩的背上还经常背着一个婴儿。在自己的心里,这间菊下楼和家中是唯二的避风港,尤其是在母亲死去,自己连家都失去的时候……

    “就算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自己也要好好的。”这个人用双臂轻轻搂住了自己,她的怀抱让人感觉就和母亲一样,一样的温暖。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应该是……

    “十花姐……”

    十花姐斜眼瞥见张如晦想要说话,又是一汤勺狠狠敲了过来。这一敲的缓急拿捏的恰到好处,让张如晦根本无从闪避。普天之下,恐怕真的只有秦琼的翻天锏方有这等威力。

    虽然不知多年不见,十花姐从哪里学了这等神功,可被这汤勺敲中铁定又得疼的哇哇大叫。张如晦下意识的就是一缩头,做好了迎接敲击的准备,汤勺却猛然间就停下了。

    千钧一发之际,是叶两仪用手拽住了十花姐的手臂,这才阻止了汤勺敲到张如晦的头上来。

    十花姐做势还要再敲,叶两仪抬起双眼,露出请求的眼神。两人对视了一阵,十花姐冷笑一声后终于收起了汤勺:“从小时候起你俩就是一唱一和的,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叶两仪。

    叶十花。

    这么说来,她果然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念及此处,张如晦抬眼就向叶两仪望去,果然依稀可见当年的轮廓。叶两仪似是感受到了张如晦的目光,一双眼眉回首望来,眼中却是自有一种浑不着意的无心之美。

    张如晦一看她的眼神便已知晓,叶两仪显然早就认出了自己。或许是在见面之初就已经认了出来,或许是在翻山越岭的途中认了出来,反倒是自己由于一直拿不定主意,也没敢去向她确认。

    不过,原来那份默契是真的。之所以两人就像是已经共度过无数喜怒哀乐的时光,那是因为两个人本来就已经共度过无数喜怒哀乐的时光。之所以两人一见如故,那是因为两人本就是青梅竹马,童年故交。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看见这两人相互间眉目传情,叶十花也不多说,抬手就向周围指去:“你看看我的酒楼,都被这两人打成什么样了?”

    只见众人放眼所见之处,青石翻起,桌椅碎裂,水痕四处乱流的同时还有朵朵红莲绽放,时不时的还传来一两记噼驳之声。墙上剑痕道道,脚印班班,被称作满目狼籍绝对是当之无愧。

    可张如晦自然是心中有愧,菊下楼被弄到这般境地,他绝对是罪魁祸首。可他身为道士,最擅长的就是御五行二气之变。若要让他单跟柳白猿比拼剑术,那还不如让他直接绑了双手,将脖子直接送到柳白猿的剑刃上去。

    张如晦能看得出来,柳白猿自然也可以。他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古脖子强辩道:“这又不是我干的!都是那家伙……”话还没说完,叶十花的汤勺已经于倏忽之间飞至,干脆把他砸的躺在了地上。

    众人齐齐就是一闭眼睛,都不忍心看柳白猿的样子,初音更是捂着头就躲在了万俟薰的身后瑟瑟发抖。张如晦对此是心知肚明,叶十花的性格便是如此,你在被训的时候越要反抗,下场越是凄惨——比如就像现在,当世袁公赫然已经被叶十花以汤勺使出的三十六路翻天锏打的溃不成军,刚一起身就又被打翻在地,只得抱头痛呼。

    袁公一脉向来以“人莫能窥其用,鬼莫得蹑其踪”而闻名。身为刺客,他们虽然不可能长于护身,保命的手段可绝对是一等一的多。可包括“虚空动”在内的所有手段在叶十花的勺下却一样都施展不出来,这绝非柳白猿自身不济,只能说叶十花的功夫更胜一筹。至于她如何凭借一根细细的汤勺将张如晦和柳白猿两人都敲的毫无反抗之力,这恐怕只能归结于翻天锏的神妙所在。

    “把我的酒楼打成了这个样子,惊走了全部客人,你觉得我一共损失了多少银子?”大概也是觉得打的有些累了,叶十花终于停了手,掂量着汤勺问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勇气的柳白猿。后者口中嗫嚅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终于……

    “哭了啊。”

    “他居然哭了诶。”

    柳白猿这幅凄惨的样子当真是使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可惜在场众人根本没有人有为他求情的意思——或者说压根连根本的勇气都没有。就算再明事理的人,此时也绝对不想去触叶十花的霉头☆终,叶十花拎着汤勺,威风凛凛的对柳白猿宣告道:“但凡菊下楼今日的损失,都由你在这里打杂做工偿还。一日债务不清,你就休想离开菊下楼半步。”

    “可是我还要……”柳白猿刚想说话,一看叶十花举起的汤勺就又吓得缩起了头。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长笑:“那倒不必,这位袁公对贵酒楼造成的一应损失便由在下代为偿还了吧。”

    “不用!姓柳的一人做事一人……”柳白猿嘴上叫的绝对硬气,可在来人走进菊下楼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根本合不蚂,“你……你……你们……”

    来者乃是一男一女。男的约摸三四十岁模样,唇上的两撇翘须极为醒目,一身打扮如贵胄公子,意气赫奕,光彩射人,腰间的一方酱白玉尤其引人注目。女的只有十六七岁,黑衣素净,肤白胜雪,青丝利落的在身后梳成长长一束,手中握着一柄彤艳艳的红鞘长剑,淡雅中带着一抹艳绝。

    虽然不知来者究竟是何人,柳白猿为何又那般惊讶,叶十花还是很干净利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只要能赔偿损失,我没异议。”

    男子点了点头,从袖中摸出了一枚玉符递到了叶十花的手中:“本来在下应当等贵酒楼结算完损失再进行赔付,只是在下与这位姑娘都与袁公有约,事情紧急,须得眼下了结。这枚玉符足可兑纹银千两,望主人家笑纳。”

    叶十花看了眼掌中的玉符,略一估算:“多了,还能吃上几顿饭也说不定。”

    男子轻笑一声,颌首说道:“久闻菊下楼大名,今日能够一饱口福倒也不错。”

    看着两人一应一答,目瞪口呆的柳白猿终于回过神来,倒提着长剑大叫道:“等……等一下!和你有约?你才是……商家传人?”

    男子“咦”了一声,用手抚了下腰间的白玉:“白圭在此,世间除了蔡某还能有第二个商家传人?”他看众人眼中疑惑,便对着四面拱手一揖,“鄙人蔡京,字元长,以白圭祖师所传商主之位掌天下财货。”

    众人同时就是一惊,纷纷还礼,就算是张如晦也知晓这位蔡京蔡元长是什么人——他才听高俅说过的!现领中太乙宫使,兼任户部尚书,又有地仙修为,却不想这位道国的钱袋子居然还是商家的传人。商家两大祖师便是范蠡与白圭,范蠡的师父是文子辛计然,辛计然的师父便是道祖李耳,可谓是与道门关系匪浅。无怪乎他能够掌道国财力,原来却有这样的背景在后面。

    柳白猿长大了嘴,又用手指向了女子:“那她……”

    “袁公越女,当有一会。这位自然就是本代的越女——越青萝,有若耶剑为证。”蔡京用手一比越青萝,口中侃侃而谈,“尊驾为何如此吃惊?难不成在下哪里说错了么?”

    柳白猿用手使劲一指万俟薰:“她!”

    万俟薰在初音的示意下自动向前一步,报上家门:“蓬莱,万俟薰。”

    柳白猿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呆滞,中间还带了几分凄凉。他无力的指着张如晦:“他……”

    张如晦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商家传人了?”

    蔡京插话说道:“蔡某在五里开外便见得此地剑气冲天,却有儒门方正之意。既然万俟姑娘是蓬莱节的门人,想来这位兄台便是儒宗哪位大儒的教授了。”

    张如晦不欲理会柳白猿,却要给蔡京这个面子。他也对蔡京拱手行礼:“在下饶洞天,师从象山先生。”

    这里张如晦却隐瞒了自己的姓名,毕竟兵家三位将领的谋划是一等机密≡己身上的通缉未除,实在不好让蔡京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他便以自己的出身上饶为姓,内里别有“洞天”,现做了个假名出来。

    叶两仪她们对张如晦的境况均是心知肚明,叶十花虽然猜到其中有蹊跷,可总也不好当面问询,所以谁也不来揭破。

    “原来是象山门人。”蔡京感慨道,“象山先生全凭一己之力开宗立派,所创‘心学’更是别出机杼。在下仰慕已久,可惜身居要职,无缘得见。”

    张如晦想了想说道:“夫子在正一道盟中已不再任职,或许过不多久便可北上,在皇极惊世阁内讲经。到时候蔡道兄大可以与夫子坐而论道,阐述见解。”

    蔡京高声笑道:“如此甚好!”

    两人相互间交谈的极为融洽,张如晦甚至将高俅的嘱咐都抛到脑后去了。这时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嘈杂声音,一众官差从门口蜂涌而入,手持刀剑铁尺逼住众人。一个高瘦的少年风风火火的就冲了进来,左右手还各拎着一把剑,只是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拎菜刀。

    “统统都不许动!你!说的就是你,不许乱动!在洛阳城内还敢私斗,是不是当九城巡守都吃干饭的?”少年一看蔡元长想要说话,立刻两步就窜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穿的光鲜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帮有钱人!有钱就了不起啊?

    “还有你,看什么看?眼神飘忽不定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乖乖闭嘴站好了,不要让我发飙现在就把你给绑起来!”

    张如晦无辜的向旁边看了下,果然,在场众人的眼神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这个小子修为具体是几品不清楚,总之肯定没到鬼仙。哪怕是趴在地上看起来最为凄惨的柳白猿,顷刻间也能将连他带来的所有人杀个一干二净,尤其是在场众人中还有地仙境修为的蔡京。不过大抵是他不欲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在被喝令闭嘴后也就没再多说,还不知道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看见我来主动就趴到地上,今天这么多人就算你最有眼色。等下送你个五花大绑,够意思吧?”少年在对柳白猿呵斥完后,一转脸正好就对上了拉住叶十花的叶两仪,“你——你……你……”然后他的声调就一溜烟的向下降去,最后干脆整个人都降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求一般的大叫道,“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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