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打住，我刚才也是嘴快。”冯教练小声道，拿手指了指厨房那头。

    范林牛皮哄哄地向萧子锋下战书这事，知道的可不少。不过人人都当笑话听，在体育圈彻底混不下去的范林，现在也只能靠打打嘴炮，刷点存在感了。

    冯教练不清楚，乔芳是不是也听说了这事儿，不过，几个处得不错的老朋友都知道，她对那未来女婿不太看得上。冯教练可不想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刻厨房里，乔芳并没听见外面的对话，正跟徐惠在那说着：“那套房子，我看着还不错，等小羽回来，就带她去办按揭手续。”

    “这么急着给女儿办嫁妆？”徐惠打趣地问。

    乔芳摇了摇头：“运动员不能当一辈子，等她退役，无论如何要把书先念完。我手头还有点钱，加上她这段时间得的奖金，正好给她置点房产，回头就算没收入，也不用太紧张，更不用看人脸色。”

    徐惠瞧着乔芳，说来说去，她还是怕有人亏待了自己女儿。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乔芳将早已经包好的汤圆，一个个下了进去。

    “还是你想得长远，”徐惠拍了拍乔芳肩膀，“倒是萧子锋这人吧，看着也还不错，小羽眼光挺好。”

    乔芳没有回应，盖上锅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来看，中国队要拿冠军了！”冯教练在客厅兴奋地叫了起来。

    徐惠一下跑了出去，乔芳想跟到外面，可看看锅上的汤圆，到底没有出去。

    3:2，中国女子羽毛球队惊险万分地，拿下了本届尤伯杯。

    乔芳将汤圆端到外面餐桌上的时候，徐惠开心地问乔芳：“你当年也拿过尤伯杯吧，你们家这是双冠军了！”

    乔芳终于忙完，走到了电视前。

    一帮中国队的女孩们已经冲到赛场上，正高兴地拥抱成一团。

    好不容易找到其中的周羽，乔芳先是欣慰地笑了，随即眼睛不由自主地有些湿润。

    “养了个有出息的女儿，羡慕死我了！”徐惠转过身，拥抱了一下乔芳，“让我抱抱，沾你点福气，回头我好好培养未来的孙女！”

    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乔芳对众人道：“后天吧，小羽回来，我请大家伙一起吃顿饭，孩子能走到今天，多亏了各位叔叔阿姨帮忙！”

    话说到这里，乔芳的声音便哽咽起来。

    “没问题，我们大家都去！”冯教练笑道：“回头我要代老郭，好好地喝上几杯！”

    “瞧这母女俩，一个在电视里头哭，一个在电视外哭。”老乔在旁边调侃起来。

    此时电视屏幕里，周羽突然哭起来，任谁劝，都停不下来。

    “今天……是老郭的祭日，”乔芳抽了抽鼻子，道：“小羽临出发前说，为了师父，她也要拿下这个冠军。”

    “我都忘了!”徐慧的眼圈也有些红。

    冯教练和老乔互相看了看，都叹了口气。

    两天之后的早上，天寿园的大门外，周羽和乔芳刚一出来，萧子锋的车，便停在了母女俩跟前。

    “乔教练。”萧子锋下了车，依旧是每次见面时的拘谨。

    乔芳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是说过吗，我们自己打车就行了。”

    “一会要去看房子，听说那边路挺远，不太容易叫到车。是我给师兄打电话，让他跑一趟的。”周羽赶紧回道，又小心地打量乔芳的神色。

    周羽昨天晚上回来，便同乔芳商量好，一早去给师父扫墓，再去看看爸爸他们。然后瞧一瞧妈妈给她订的房子。虽然周羽不太明白，乔芳为什么突然会对房地产有了兴趣。

    本来萧子锋说，早上要送她们来天寿园，却被乔芳一口回绝。周羽也不敢说什么，没想到萧子锋又开车过来，她这会儿只能左右逢源。

    “那就辛苦你了。”乔芳回了一句，算是给周羽一点面子。

    萧子锋亲自开门，请乔芳上了车，随后看了一眼站在车外的周羽。

    悄悄拿手指了指车里的乔芳，周羽从另一边，坐到了妈妈的后座上。

    车子缓缓地开上了外面的主路，周羽想到问一句：“师兄，晚上萧教授和鹏鹏会去喜临门吗？”

    “我爸不太想让鹏鹏过去，怕他到时候控制不住情绪，骚扰到大家。”萧子锋道。

    “不要紧，萧教授说过，鹏鹏把小羽当姐姐看，回头让小羽照顾他。”乔芳说了句。

    “……好。”萧子锋自然不敢拒绝。

    “林扣扣也在呢，不信我们俩搞不定一个鹏鹏。”周羽伸头看着萧子锋。

    “没事让你弟弟多出来走走，他这种情况，是需要跟外界有接触的，否则人会越来越封闭，不是说那孩子也喜欢往外跑吗？”乔芳又道。

    “晚上一定让他过来。”萧子锋赶紧回答。

    “听说林扣扣要去国家队试训？”乔芳主动问了句。

    “妈，您的消息这么灵通？”周羽笑起来。

    “那孩子跟我加了微信，平常喜欢在网上同我聊聊天，挺知冷知热的孩子。”乔芳回道。

    萧子锋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想了片刻，才道：“国家队调整男队，要招几个双打选手，林扣扣也在征选之列。”

    “得到通知那天晚上，林扣扣连着给我发好几条信息，高兴得快疯了。”周羽说道。

    “等扣扣过去，你好好照顾他。毕竟那孩子之前受过伤，你林叔叔和林阿姨都不太放心。”乔芳叮嘱周羽。

    萧子锋又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在乔芳要瞧过来之前，迅速收了回去。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处取名碧月华庭的新小区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尚可他们开的楼盘？这家伙真有钱。”坐在车里，周羽嘟囔了一句。

    “席溪带我来看过几次，这边户型还不错，听说配套设施明年就能建好，”乔芳说着，又指了指前方一处工地，“很快就通地铁，正好跟体校二宿舍在一条线上。”

    还没等乔芳开门下车，门已经从外面被人打开。

    “乔阿姨，我就等着您了！”尚可一脸殷勤地道。

    周羽从另一边下了车，冲尚可笑道：“听说尚老板又改行卖房子了，奸商本色，什么钱都要赚啊！”

    “周羽！”乔芳已经到了车外，回头看了周羽一眼，示意她不要乱开玩笑。

    “这话是席溪说的。”周羽嘀咕一句。

    “这是谁呀？咱们的世界冠军，我的天哪，周羽这一出现，让我们这儿蓬荜生辉。”尚可又咋呼了起来，随即道：“我都跟阿姨说了好几回，这房子算我送给周羽，她非要给钱。”

    “乔教练怕你没安什么好心。”萧子锋趁机挤兑一句。

    乔芳瞟了萧子锋一眼，对尚可笑了笑：“我们是买房，又不是抢劫，听说席溪在这边买房，也是掏自己的钱。”

    “别提了，她脑子有问题，我的钱以后还不都是她的，”尚可又嬉皮笑脸地道，转头对着萧子锋挑了挑眉毛，“我说得没错吧？”

    “还不赶紧带路！”萧子锋不悦地催促道。

    “咦，你这意思，你的钱以后不是周羽的？”尚可明摆着要挑事。

    “话这么多，我们不看房子了！”周羽瞪了尚可一眼。

    尚可马上一抬手，半躬着腰，惺惺作态地道：“乔阿姨，您这边请！”

    乔芳跟着尚可走在了前面，萧子锋趁机从后头拉住了周羽的手。

    “别给我妈看到。”周羽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挣开萧子锋。

    “咱俩用不着偷偷摸摸。”萧子锋回道。

    “有点不高兴呀，是因为尚可乱说？”周羽终于有机会问了句。

    萧子锋痛快地承认了：“是不高兴，没想到，林扣扣还挺得中老年阿姨的欢心。”

    “啊？”周羽没明白意思。

    “我到现在，都还没加上你妈妈的微信。”萧子锋略带不满地道。

    愣了一会，周羽差点没笑出来。萧子锋的醋，吃得让人猝不及防。

    不远处大门的岗亭，几个人正要走进去，一名戴着宽檐帽的中年保安先是敬了个标准礼，随即将门打开。

    乔芳看了一眼保安，朝人家道了声谢。

    “瞧这边物业，讲究的就是个正规！”尚可还真像个售楼员，在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周羽和萧子锋边走边聊，并没有在意到刚才那段小插曲。

    众人很快走了过去，没人发现，那个中年保安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们，好一会没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