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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大结局上 · 五

    “儿郎们!姑娘们!”华琼的声音高亢,一片寂静里远远的传开去,“刚才我撒了谎,城楼上的,是我的夫君,我的爱子!”



    大军轰然一声鼓噪,齐氏父子对视一眼,脸色阴沉。



    “我原以为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但是他们还是被缚上了城楼!”华琼举枪越跑越快,“你们也看见了,朝廷要用他们父子的性命,来换我的归降。”



    “大帅,你要怎么做!”有胆大的士兵,忍不住高声大喊。你和我的倾城时光小说



    “很多年前,我曾对我的一个好朋友说过,”华琼并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策马绕大军而行,越跑越快,脸色通红,额头渗出微微的汗,“他是我的良人,是我华琼,从八岁便开始爱着的男人,我曾对南海永不干涸的波浪发誓,终有一日我要他明白,我爱他比山海阔大,胜过所有。”



    城楼上燕怀石身子一僵,蓦然热泪盈眶。



    城楼下万军扬起脸,看着他们神一般的主帅,在万众之前,公然袒露心声。



    没有人觉得荒唐放纵或难堪,只觉得日光下擎金枪飞驰的女子,灿烂美丽,当真如神。



    “他们捆在城头,我心里也五内熬煎。”华琼并不回头,也不停息,“但是要我就此放下刀枪,为一家人的安危弃战友不顾——那我华琼,不如死,去!”



    “琼——”城楼上燕怀石霍然惊呼。



    “世事难会,但也不是不能全,只要你舍得!”华琼已经奔到军阵正中,头也不回一指,准准指的是燕怀石方向,”你们看着!城楼上有我的男人和我的孩儿,你们给我杀上去,救下他们,如果这点事你们都做不到,将来下了地府,莫要怪我在孟婆桥前等着,骂你们一声窝囊废!”



    她哈哈大笑,手中金枪一顿,嚓的一声,金枪中突然弹出一截明光闪亮的刀锋,她背对城楼,面对大军,毫不犹豫,举刀向颈!



    “琼儿——”燕怀石惊骇欲绝,嘶声大叫。



    “慢——”躲在他身后的宁澄瞪大眼睛,险些一头撞上城墙。



    “大帅——”火凤军齐齐大吼,悲愤若狂。



    巨大的声浪铺天盖地压下来,因为一个女子的决断和勇气,城上城下,数十万人惊震欲绝。



    宁澄越过高墙,齐氏父子拍马冲前,无数人冲出军阵,欲图救下他们的主帅。



    然而华琼一番奔跑,早已一人远在城门和大军之间,她说做就做,决断干脆,谁也没能料到世上还有如此视生死等闲的女子,一时间谁也援救不及。



    长刀映日,寒光如雪。



    刀光在众人绝望震惊的眼神中横抹而过咽喉。



    “铿。”



    突有不知哪里飞来的小小石子,快至无法描述的射来,如黑线一抹,精准的弹射在华琼的刀背上,铿然一声,刀在险险碰上咽喉的那一霎,突然断裂!



    断裂的刀落下,被赶来的齐氏父子一人一半赶紧抢了过去。



    华琼睁开眼睛,眼神愕然。



    宁澄正落在半空,看见这石子脸色一变,突然向火凤军阵中扑去,然而人还没扑到,嚓的一声万矛齐出,斜斜向上,大地上刹那展开一朵巨大的黑色花辫的花朵。



    宁澄无奈,半空中一个筋斗翻回去,却没有落回城墙,而是落在城门前,落地后眼神犹自在不甘的搜寻。



    华琼镇定得很快,石子从火凤军中射出,说明那位高手隐藏在军中,她也不去寻找,一转头看见宁澄,霍然变色。



    再一看燕怀石——他因为惊怖太过,扑向城墙,在他身后假装持刀逼住他的士兵自然不敢拦,而惊惶之下,那装模作样虚虚绑着的绳索也已经被他挣脱,松松的挂在肩上,衬着他惊骇的眼神苍白的眼神,滑稽中几分哀凉。



    华琼盯着他,面色惨变。



    燕怀石却还没发觉,犹自用手拍着城墙,痛心疾首的喊:“琼儿,别吓我,别吓我……”



    他忽然顿了顿,觉得底下眼光古怪,四周气氛不对劲,再一低头看见自己肩上挂着的绳子,脸色瞬间也变了。



    华琼慢慢扬起脸,目光从他身上的绳子缓缓流过,再看向一脸尴尬的笑的宁澄,再看看左顾右盼的守军,眼中的神情,一寸寸泛起青气,一寸寸的慢慢,结了冰。



    城上城下数十万人,突然出现了一瞬寂静的真空,这样的寂静里满是无奈和尴尬,是骗局被戳破后的凄凉。



    良久,华琼古怪的,笑了一下。



    “燕怀石。”她轻轻道,“你好聪明。”



    燕怀石双手抓着墙,怔怔的看着华琼,他听不见华琼说什么,却已经读出了口型。



    粗糙的石墙磨砺着掌心,不觉得痛只觉得凉,他的心也似在这样冰水般泛出的森凉里,慢慢沉底。



    他知道,他要失去他的华琼了。



    他犯了个最愚蠢的错误——不是芶且求生,不是城楼呼救,而是当面欺骗,而是将一个虽然无用但是善良的夫君,从深爱他的那个女子心中,刹那毁去。



    他可以弱,可以被俘,可以成为她的负担,可以不豪气干云笑对生死,但是却不可以,和敌人合作,利用她对他的爱,用这种近乎卑鄙的伎俩,骗她面对人生最大的煎熬和为难。



    一刻前她的忧心如焚难捱煎熬,一刻前她情义难全无奈自尽,因了他,都成为莫大讽刺。



    她可以为他死,却定不愿看见此刻他肩挂绳索,追悔莫及。



    她爱他比山海阔大,他爱她却令她万众之前蒙羞。



    燕怀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脸色和华琼的目光一般,一寸寸凉下去,一寸寸白起来。



    一截绳索摇摇晃晃于他颈侧,他也不知道去拂开。



    华琼却已经扭开头去。



    她突然拍马,转身,振臂,哈哈大笑。



    笑声激越悲愤,也像无数黑色的矛尖,刺破这天空的高旷与遥远。



    “儿郎们!”她笑道,“幸亏我没死错,不然到了地府,我找谁喊冤去?到时候就不是我骂你们窝囊废,是你们笑我白痴了!”



    没有人笑,一些年轻女兵看着她,突然失声痛哭。



    “哭什么。”华琼森然道,“看错人固然悲哀,但是看错人知道转身,就来得及!”



    她抬手,挥刀,白光一闪,一截黑发在阵前飘落,如黑色孝布,覆盖于城门黄土。



    “燕家主。”她不回头,声音清越,“华琼早已是燕氏和离弃妇,今日城门之下,便以此作别,发断难续,覆水难收,你我之间,再不回头!”



    随即她缰绳一抖,便要驰回阵中。



    城楼上燕怀石痴痴看着她背影,看着那截断发悠悠飘落,那截柔软的黑色如一柄钢刀,落下那一霎狠狠绞进了他的胸膛,一瞬间心也崩裂,炸出永恒的空洞。



    她素来言语铮铮,刚傲胜铁血男儿,这一转身,便当真永世再不会回头。



    他一念自私,遭了天意最严酷的惩罚。



    从此后何颜芶活于天地间,将来又如何面对失去她的漫长一生。



    燕怀石蓦然惨笑一声。



    “华琼!”他突然高喊一声。



    华琼停住,没有回头。



    “你的夫君,他懦弱,自私,无耻,卑鄙,他为了能在走之前再见你一面,为了能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为了想要一个完整的家,选择了背弃和欺骗。”燕怀石盯着她背影,觉得胸中热血浩浩澎湃起来,却又冰凉的冲刷着跳动的心,那种冷热相激的感觉,令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但是,我可以给你证明,他站在这里,从来不是因为怕死!”



    他说到“但是”的时候,已经靠近一个较矮的蹀垛,说到“怕死!”蓦然一个利落的倒翻,仰天自高高城墙上栽下!



    火凤军惊呼,华琼霍然回首。



    宁澄电射而起去接,大骂:“他妈的一个个自杀成瘾,跳城墙也要学!”



    他接得快,有人却比他更快。



    一道人影轻烟般自火凤军前列掠出,和射出的宁澄正是相对的方向,却比他稍稍快了一点,身形正在宁澄上方,来者毫不客气对宁澄头顶一踩,借他脑袋踏足之力身形向上一窜,已经接了燕怀石在手,因为上方冲力太大,他抱着燕怀石在城墙之上连转三圈,黑衣飘起如团团翻花,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乱,下一眼他和燕怀石已经安然落地。



    火凤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



    华琼绷紧的身子一软。



    被一脚蹬下去的宁澄摸着头皮破口大骂。



    救人的人却在忙不迭将燕怀石扔给华琼,一边掸衣服一边不满的嘟囔。



    “每次都我接人。”



    他似乎对那身火凤军装十分不满,不住的揪扯,想将那衣服扯得宽大点舒服点。



    华琼怔怔接着燕怀石,他没受伤,巨大的冲力却也将他逼晕过去,华琼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脸颊,想着这段时日他的担忧煎熬,心中一软,手上也一软,总算没把燕怀石给扔在地上。



    长叹一声,华琼将燕怀石交给自己的近卫,下马向那人抱拳,“多谢顾兄。”



    戴着面具的顾南衣抬起头来,还是那种干巴巴的语气,“你为她做的,也不会白帮的。”



    他说得没头没脑,华琼却明白,那年她赴任闽南,魏府送别宴,顾南衣破天荒夹了一筷菜给她,而她当时接受了这旷世难逢的美意,答他:“放心,不会白吃你这一口菜。”



    如今顾南衣回答了她这句话。



    她微微的笑起来,抚抚自己齐整的短发,眯眼看着帝京的方向,低低道:“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顾南衣和她并肩而立,转过脸,认真的看着天际层云,像是打算从那厚厚云层里,看见暗潮涌动的帝京,看见帝京里,从容而又肃杀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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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千里之外的战友牵记着的那个人,最近正在凄惨的养伤。



    宁弈那一掌含怒而至,下手毫不容情,凤知微受伤不轻,要不是身上灵丹妙药多,怕不得在床上躺半年。



    她不能进宫,向宫中报了个偶染时疾,天盛帝赐了不少药材给她,大加抚慰,皇帝的恩宠,便是朝臣的风向标,一时她访客不绝,虽然碍于寡妇府邸不好直接探望,但送来的补品药物堆满了整整三个厅堂。



    别人的药也罢了,楚王府送来的却与众不同,小小一个锦盒,锦盒内一个黑色瓶子,颜色诡异,不像良药倒像毒药,宁弈命人直闯顺义王府一直送到她的窗下,像是生怕她会拒绝,凤知微身边所有护卫都劝她不要轻易用药,凤知微拿着药瓶看看,一笑。



    她为什么不用?宁弈要杀她,从来不用这么麻烦。



    她这有用之身,可不能拿来赌气。



    二话不说用了药,对症就是好,当晚她呕出两口淤血,身上轻快好多。



    她却不知道,那夜有人在远远的屋檐上,看着她屋内灯光熄灭,看着她的侍女端出呕了淤血的漱盂,这才吁出一口长气,撩起染了夜露的袍角,悄然离去。



    那里月白的背影融入暗色里,这里凤知微辗转反侧睡不着,起来看密报。



    安澜峪和周城之下发生的事情,已经到了她的案头,凤知微仔仔细细看着那两封密报,良久一声轻轻叹息。



    不过是她和宁弈在千里之外的又一场斗而已。



    宁弈要挟燕怀石以制华琼,进而打击火凤士气,不得不说宁弈把握人心向来极准,安澜海上一封信,便让燕怀石心甘情愿的跟他走。



    她对此也有预料,宁弈了解燕怀石,她又何尝不了解?海上不可强留,她便避让,周城之下,才是另一场真正的解救。



    她了解华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情义难两全之下,她更可能走绝路以激励士气,所以早早请出了顾南衣。



    饶是如此,看着那备细详述的密报,她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之险,命悬一线,若是一着不慎,便恨海难填。



    如今看起来她占了上风,其实宁弈也没亏,燕怀石城头欺骗那一招,多少对火凤有影响,被鼓起的士气受到打击,对上的又是早有准备的周城,火凤一战未能下周城,这是火凤一路势如破竹的兵锋第一次遭阻,目前双方还在僵持之中。



    凤知微手指轻敲军报边缘,眼神复杂。



    宁弈掌握了她太多秘密,甚至也掌握了她最重要的战友的太多秘密,她放过宁弈,其实也就是将自己的战友置于危险之地。



    虽然宁弈一直的态度是不愿和她决裂到底,宁可互相牵制,但战场凶危,变数极多,谁能保证不会一个失手,酿成恶果?



    比如周城上下的燕怀石和华琼。



    她心软,软掉的不仅可能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可能是亲友的,当真要优柔寡断,等到大错铸成再后悔莫及?



    杀?不杀?杀?不杀?杀?不杀?



    又是这个永恒难解的命题……



    “我帮你杀了他。”



    像是知道她心底疑问,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窗下!



    凤知微大惊坐起,霍然喝问:“谁!”



    四面衣袂带风声起,刹那间便将她的屋子团团围住,效率极高,但凤知微已经皱起眉头。



    自己在病中耳目不灵也就罢了,以血浮屠训练多年的隐匿守御能力,怎么会任人潜到这么近的距离才发觉?



    吱呀一声,窗户被人慢慢推开,一人平平静静走了进来。



    他穿普通青袍,戴普通面具,个子颀长,行走之间利落而轻捷,却毫无声息,凤知微那样看他走过来,明明对方装扮普通,感觉却像是天边飘来了一团黑色的雾气,看不清辨不明的隐匿气质。



    凤知微坐着没动,对方既然能欺近她身侧,她再做什么也无济于事。



    那人沉沉看着她,他站在那里,四面空气都似乎冷了点,有种隐隐的压迫气息降落弥漫,逼得人无法动弹。



    “你不错。”半晌他开了口,还是那有点做作的嘶哑声音,“够稳,确实配。”



    这话没头没脑,凤知微笑笑,道:“贵客深夜来访,有何见教?不妨坐下细谈。”



    “你的凳子怕是不能随便坐。”那人漠然道,“我来就是和你做个交易。”



    “哦?”



    “你想杀却不能杀的那个人。”他道,“我来。”



    凤知微又笑笑,道:“理由?”



    那人扬起脸,似在沉思,星光洒进他眼睛,那是一双灰色的死气沉沉的眼,像是被尘封的岁月早已晒化晾干,不带一点人生鲜活的气息。



    他慢慢道:“我想了很久,总得做点什么,不算弥补也不算帮忙,只要你将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不能说。”他摇摇头,“总之,你放心,于你,于任何人,都没有害处。”



    凤知微默然不语,良久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只要他在。”男子淡淡道,“你大业休想得成,你的亲朋好友,你所有在乎的人,都得死。”



    “那是我的事,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男子默然不语,不答了。



    “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做。”凤知微向床上一靠,转脸道,“多谢阁下好意,请回吧。”



    那人不说话,还是那样沉沉看着她,窗户半开着,露出包围了屋子的血浮屠卫士沉凝肃杀紧张的脸,在他们身后,一枝斜斜逸出的杏花上的白色蝴蝶,突然无声坠落。



    “刚才我还说你不错。”蝴蝶落地的那一刻,那男子淡淡道,“现在我觉得你必败无疑。”



    “我只是不喜欢将攸关生死的大事,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凤知微冷笑。



    她虽然在冷笑,心底却一阵阵的凉,因为直到此刻,她才确定,真正的天下第一,不是顾南衣。



    是眼前这个人。



    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似敌似友的人,将会预示着怎样的变数?



    那男子似乎笑了笑,面具微微的动了动,随即手指突然向前一弹。



    他一动,窗外的血浮屠卫士立即便动了,“嚓”的一声,几根长枪毫无预兆的自墙中闪电穿出,直刺男子后心!



    手指弹出枪尖戳出那一刻,凤知微一拍床板,床头突然一折,竖起一面横板,随即她身子掩在那横板之后向后退去。



    一连串动作同时发生快如闪电,男子却像早已知道血浮屠会做什么,手指一弹的同时,左腿虚虚一抬悬空一跨,右腿无声横踢。



    左腿跨在了那些枪尖之上,然后也不见他用力,那些精钢枪尖便好像蜡做的一般,突然无声掉落。



    右腿同时一踢,横板粉碎。



    木屑烟尘里,他探出的手指如几道流光虚影,分毫不差的,已经指在了凤知微的咽喉。



    而枪尖此时才落地。



    几个动作平平无奇,却极快极准极及时,不像是人的应急反应,更像是久经锤炼的直觉。



    凤知微端坐床上不动。



    明明相隔还有三尺,对方指力虚虚一收,她咽喉一紧,气息顿时窒住。



    她被制,血浮屠立即不敢再动,她的卫士首领眼神里掠过一丝困惑不解,自认为守卫防御天下无双,可眼前这人,熟悉他们的招数就像熟悉自家的大白菜。



    窗户半开着,男子隔床站在一角远远伸着手指虚捏凤知微咽喉,从窗外的角度,不容易看见他的身形。



    这人似乎也习惯隐匿,并且习惯不靠近他人身侧,尤其是诡计多端的凤知微身侧。



    他虚捏着凤知微咽喉,眼角慢慢的将床边上下搜索,突然目光一凝,指风一弹,凤知微枕头突然炸开。



    咻咻几声,炸开的枕头突然飞出几枚黑色小箭,眼看就要射入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凤知微背心,那男子依旧是似乎早有准备的一样,手指拨弦般连弹,将小箭弹飞。



    几样东西从炸开的枕头里落了出来,那人微微一笑,却还是不自己去取,而是衣袖一拂。



    那几样东西,被他拂到了凤知微掌心,凤知微脸色变了变。



    这家伙太小心了!躲了飞箭,还担心这些东西上有毒!



    那人衣袖微动,凤知微的手便如被人牵线控制着一般,慢慢的将掌心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人俯下脸,仔细看了下她掌心,确定没有毒,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将东西揣进袖中。



    那些东西,零零碎碎,锦囊,竹筒,水晶碎片。



    如果宁澄在这里,大概就能立刻认出,这是当初在京卫卫所牢里,凤知微给他看过的东西。



    那人收了东西,点点头,道:“多谢你的合作。”



    随即四面看了看,一抬脚,自后窗跨了出去,后窗明明很窄,他偌大的身躯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穿了出去,连窗纸都没挤破,守在窄窗边的血浮屠卫士挥刀横拍,这是守住窄窗不让人出入的妙法,那人又是先快一步,衣袖里什么硬物狠狠一迎,铿然一声里刀落,他人已经出窗,眨眼就在十丈之外。



    床上凤知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身法,转头注视自己炸开的枕头,良久发出了一声叹息。



    而在远远的屋檐上,一直趴着注视这边窗内情景的几个男子,正转头急速的吩咐属下,“速速回报殿下,刚才有人闯入顺义王府内室,大妃将一些物件交给此人,有竹筒……”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从千里眼里看见的东西,犹豫不定的道,“锦囊、还有水晶或玻璃碎片,那人离开前,似乎说,多谢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