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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一探虚实

    一夜无话。

    被陆千霜鸠占鹊巢的曾宽无奈之下只能找驿丞在隔壁又收拾出了一间新屋住下,这才得以安寝。

    好吧,辗转反侧……

    以前为何没发现那个恼人的龚世镜会整夜打呼噜?

    声音还特么这么大?

    唉,也不知道师姐睡没睡?

    没睡的话出来谈谈风月也好啊,我保证只动口,不动手……

    ……

    酉初。

    咸阳城西十五里外。

    韩世忠率领的两千骑兵驻马在一片地势高耸的土坡之上,放眼向下望去,已经能够看到咸阳巍峨的城楼以及围困于周遭的众多北戎兵马。

    “韩都统,方才探马来报,咸阳城四面皆已被北戎兵马围困得水泄不通,城中状况如何暂且不得而知。”

    一名校尉指着远处旌旗招展的北戎军说道。

    “战况如何?”

    韩世忠端坐于马上,手搭凉棚地看向远处。他胯下那匹战马此时因为三百里的长途奔驰而稍显力竭,四足不停地踢踏着地面,口中响鼻连连。

    “城门没有被攻破的迹象,但南门的护城河外倒似是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且双方各有死伤。”

    那名校尉说道。

    “那想来定是永兴帅吴玠主动开门迎敌所致,此番北戎围困咸阳的兵马有多少?”

    韩世忠问道。

    “每座城门大约三千人,因此总数应在一万左右。”

    校尉答道。

    “才一万人?那也至于让吴帅用飞鸽传书向宣抚大人请求援兵?”

    韩世忠闻言不禁有些狐疑,“区区万人围城,只在南门有过交锋,而且还是吴帅主动寻战。北戎围而不攻,究竟为何?”

    “属下不知。”

    “我军其余的三千步兵何时能赶到?”

    韩世忠凝眉又问。

    “戌正应该能到,还有一个半时辰。”

    “传令下去,即刻点齐五百兵马,随本都统前去试探一番虚实。其余人等下马于原地休整,小心戒备,以待大军。”

    韩世忠双目一凛,发号施令道。

    “遵命。”

    校尉得令而去,片刻之后便已点齐五百兵马。

    韩世忠再不多言,只是一马当先地向咸阳城外的北戎大军冲去,五百悍勇如沉默涌动的潮水一般紧随其后。

    不带旌旗,只有猎猎红缨随风飘荡,马蹄翻飞,坚实的铠甲铿锵作响,一柄柄锋利的长刀反射着落日的余晖,顷刻间便杀入敌阵。

    令韩世忠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此时围困咸阳城西门的这几千兵卒似乎并不是北戎精锐。

    他们既无强悍的大将领衔,也毫无防守阵法可言。更有甚者,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兵丁并非是北戎的女真人,这支兵马只是由北地汉人、渤海人,还有一部分北辽人组成的杂牌军。

    相反,韩世忠驰援咸阳的这五千精兵由张浚亲自下令调拨,皆乃秦凤路西军精锐,他身后的这五百悍勇更是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敌十。

    此时,他们在人数几倍于自己的敌阵中往来砍杀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几个来回便将这支杂牌军冲击得凌乱不堪,死伤遍地。

    韩世忠寻得一个空暇,趁机将一封提前写好的手书缠于箭身射向城头的立柱之上。

    随后勒马转身,带领五百悍勇绝尘而去,徒留身后灰尘无数、敌军哀嚎遍野。

    ……

    咸阳城南。

    一座地势颇高的丘陵背后。

    北戎大营。

    “报!主帅,南朝援兵已到,此时正在咸阳城西门外与我军交战。”

    一个探马疾行进入军帐,单膝跪地禀报道。

    “终于来了。可探清来者何人?此番共带有多少兵马出战?”

    大帐之上,端坐着一位老成持重的北戎将领。此人看上去已有五十岁上下,面貌虽沧桑古朴,但却威压甚重,一双锐利的鹰目更是精芒四射。

    “此队兵马没有树立牙旗,所以并未探得是何人领兵。人数也只有五百。”

    “五百?!可笑,来人可是看不起我大戎铁骑?主帅,请给我五百人马,定去将此人擒来。”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被韩世忠生擒之后又被赵九弟以天恩浩荡之名放归北戎的上将军完颜撒离曷。

    “撒离曷,可曾听说过‘钓者中大鱼,则纵而随之,须可制而后牵,则无不得也’?汉人的为人处世之道历来蕴含着高明的生存智慧,我等应当效仿并学会敬畏。那来将既然只带五百兵马便敢前来破阵,想必也只是试探下虚实而已。耐心一些,大鱼还在后面。”

    那北戎主帅悠然地端起面前的一盏马奶酒小酌了一口之后接着说道,“传令,将咸阳城西门外守军的死伤者撤下,所缺人数由其余三门补足。另外,加强探马频次,敌军一旦有大动静,立即来报。”

    “遵命。”

    那探马得令之后缓缓退出帐外,然后迅速转身上马飞奔而去。

    “主帅,这‘围点打援’之计可会被敌军识破?”

    完颜撒离曷略有担心地问道。

    “识破如何?识不破又如何?”

    那北戎主帅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平静地回问道。

    “倘若识破围困咸阳是计,便不来解围,钓不到大鱼,我军岂不是白忙一场?”

    撒离曷不解道。

    “不来解围岂不更好?那我便可从容不迫地将咸阳城中的吴玠拔除,南朝秦州的兵马自此五去其一,相当于砍下了张浚一只臂膀,其实力必然大减。倘若识不破,来一支援军我便趁势吃掉一支,我倒要看看这秦州能有多少兵马来填此坑?”

    那北戎主帅面带微笑地看着撒离曷说道。

    “主帅用兵,出神入化,不愧是我大戎常胜战神,撒离曷拜服!”

    完颜撒离曷说罢,将左手握拳放于右胸之上,以示心悦诚服。

    “不过本帅此计也并非完全无解,只是不知那南朝将领能不能堪破了,相信答案很快便可揭晓。”

    那北戎主帅说罢轻轻咳嗽了几声,随后伸手摸了摸自耳边垂下的粗短发辫,其中已见许多斑白的银丝。

    “主帅的身体已每况愈下,这马奶酒还是不要再喝了。”

    撒离曷见状赶紧上前,打算端起那盏马奶酒。

    “哎,本帅无恙。”

    那主帅说罢抢先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想我完颜娄室跟随太祖起事以来,平北辽,生擒天祚帝耶律延禧,破汴梁,掳走南朝徽钦二帝,是何等意气风发、酣畅淋漓?如今虽已过知天命之年,奈何却喝不得这一盏马奶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