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聘:将军请接嫁卫若衣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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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恶心建议

    自她十四岁嫁给厉钰之后,春桃便一直跟在她身边,直到她在“盘岭之战”窃取了厉家军的作战阵法图献给井域寒,以致临郢关失守,鞑子军大军压境,厉家军被贯上“通敌卖国”的罪名,除却已经死掉的厉钰和他的亲信,还活着的厉家军及将军府众人尽数收押进京都定罪。

    那时候她满心欢喜,因为她知道,与其他没有未来的罪臣不同,等待她的,是一个花团锦簇,珠围翠绕的未来。

    尚在京都闺中之时,井域寒曾经十分“委婉的”告诉过她,厉家军历代镇守边关,看似满门忠良,其实私底下早已拥兵自重,生出二心。

    井域寒有意争夺那至尊之位,她一直都知道。

    而京城世家大族迭起,她身处后宅,自己也不过是只被折了翅膀的鸟雀,纵然想帮他,却也一直无能为力。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她及笄那年,今上因为“体恤”厉家军,决定在世家大族中为厉钰挑选一位贤良淑德的官家小姐赐婚,那时候她便知道,她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手握重兵又不受井域寒控制的厉家军,既然得不到,那她就帮他毁掉。

    于是开始布局,谋算,终于一步步让陛下将人选定在她这个原本填上赐婚名单去凑数的庶女身上。

    离京之前,井域寒对她百般感激,并且深情的承诺过,待她回京之时,便娶她做他的妻,同他并肩而立,俯瞰这天地河山。

    为这一句话,为那一个“妻”字,她心甘情愿的出卖了自己的良心和灵魂。

    “盘岭之战”案犯进京之后刑部及大理寺以雷霆之势提审了涉案人员,卫若衣也在其中,原本她觉得有些怪异,直到春桃突然倒戈,声泪俱下的控诉她帮助厉家军通敌叛国的罪行,直到她看到高高端坐在上首的井域寒。

    他满面寒霜,黄袍加身尊贵不可侵犯。她不可置信,名声尽毁低贱的跌入尘埃。

    那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盘棋局,她从不是掌控局势的那一颗,从头到尾,她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任人摆布罢了。

    现在想来,春桃要么是井域寒的人,要么,也是跟井域寒有利益关系的某位大人物手下的人。

    心中闪过一丝杀气,又被卫若衣强行压了下去,春桃肯定是要除掉的,却不是现在。

    如今鞑子军尚在关外虎视眈眈,若是她在此刻图一时之快收拾了春桃,引得京都里面的人生疑,再暗中派个别的人过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卫若衣不会如此愚蠢的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不杀归不杀,要叫她对春桃假模假式的热络那也是不可能的。

    春桃丝毫不知先前那么短短的一瞬自己差点就要去地府走一遭,只觉得该做的也都做了,但卫若衣的反应却有些反常、有些平淡,或者说从洞房花烛夜之后,她便有种微妙的感觉——卫若衣对她没有从前那样倚重了。

    反而常常带着听雪和折枝两个丫头神神秘秘的往军营里跑,她也跟过去一回,不过刚到门口就被守卫给拦了下来,她便再也没有去过了。

    从前她乐的偷闲,趁卫若衣不在府里,打着她的名头将将军府“熟悉”了个遍。

    如今回过味来,却越想越不对劲,都说“女生外向”,难道卫若衣已经偷偷爱上了厉钰那个面阎罗王?

    春桃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又迅速否认了这个想法,卫若衣对五皇子如何她是看在眼中的,割腕上吊都能下的去手,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变心?

    想了想自己的目的,春桃藏在袖子里的手往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给眼睛里逼出点泪花,方才有些委屈的道:“小姐这冷冰冰的眼神,真是叫奴婢难受。先前奴婢不过是一时想岔了,忘了小姐您身上有伤这件事,也值当您同奴婢生这么大的气?连话也不肯说?”

    卫若衣彻底冷静下来,明白依春桃那个丝毫不把她看在眼里的性子,今日肯三番两次对她作小服低,定然是有什么事求到她头上。

    如此,她便好好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春桃那边,连着两次没有得到回应,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她是打心底里看不上卫若衣的身份,也看不上卫若衣的懦弱无能。

    如此两次之后,虽然还是脸上还是笑着,但字里行间,话里话外,却忍不住流露出几分阴阳怪气:“哎哟,瞧奴婢这张笨嘴,忘了小姐如今身份不比从前了,一跃成了漠北第一将军府的夫人,‘飞上枝头变凤凰’,端着点也是应当的。您如今的模样,奴婢瞧着还真有了有了一两分,哦不,至少三四分大奶奶和大小姐的气韵呢!”

    被她这么夹枪带棒的讽刺一顿,卫若衣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春桃心中冷哼一声:你就装吧你,看我今日不把你的老底翻出来,叫你乖乖记得自己的身份!

    只恨现在这里只有她们两人,否则场面会更精彩。

    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想当初在京都的时候,府里每日晨昏定省,从老太太的院子到大奶奶的院子再到大小姐的院子,这一位位的跪下来,日日都要半天才能了事,长此以往好好的膝盖都磨出了茧子,别的庶小姐哪个不是怨声载道的,日日想着法子去老太太和老爷那里哭,却从没人见您喊声累道声疼。府中众人都说小姐您忠厚老实,只有奴婢知道,您啊,其实才是最聪明的那个,内院里大奶奶和大小姐只手遮天,违了她们的意,谁能讨得了好去?”

    说着,她捂嘴自顾自笑了一下,方才继续道:“老太太身份说着尊贵,但身子病着,每日日常起居都要仰仗着大奶奶,就算是活佛,也是个不管事的活佛。这不,那些告状的庶小姐有哪个像小姐您这么好,能嫁到这……”

    她停了停,似乎在措辞,隔了一会儿方道:“这尊贵无比的将军府,还是来当大夫人,虽然偏远了些,但到底身份不同,而且还是圣上亲笔御赐的婚约,从此可谓是‘鱼跃龙门海天阔’,满京都的庶小姐们谁不羡慕嫉妒?虽然说……”

    春桃坏笑一声,拖长了声音:“虽然说放弃了五皇子有些可惜,但与其去给一位不受宠的皇子做妾,如何能比得上给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当妻?瞧瞧如今这番光景,也不枉费您当初费尽心思,将陛下原本中意的尚书小姐生生给换了下去,成就了您的这一番好姻缘!只是不知将军要是知道自己原本应当娶一位贵家嫡女,最后却娶了一位庶女,又会作何感想呢?”

    呼啸的风雪在此刻停了,卫若衣眼睫轻颤,今天第一次抬起眼正视春桃。

    “你到底想说什么?”发干的喉咙艰难的发出几个音节。

    察觉到卫若衣的怒气,春桃从杌子上起来,慢悠悠将矮凳上的茶水拿起来,送到她唇边:“小姐不要着急嘛,有什么话喝口水再说。”

    卫若衣漠然的看她一眼,就着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两口,嗓子稍微恢复了些。

    还想再喝,春桃手臂微微移动,将茶杯又重新放回了矮凳。

    “这茶水都凉透了,小姐别贪杯喝坏了肚子,到时候将军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

    卫若衣面无表情道:“春桃,自幼你便跟在我身边,脾气品行如何我再清楚不过,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听了这话,春桃眸光微动,暗自打量了卫若衣片刻,确定并未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戏谑和讽刺,这才规规矩矩蹲身一礼,道:“小姐恕罪,这几日您人昏迷着,奴婢没了依靠孤身一人,方才真正的明白了您从前的不易。在这偌大的将军府,丫鬟仆役人微命贱,您初来乍到,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自古弱者要么抱团取暖,要么依附强者,求得庇佑,方能得到真正的长久。”

    “眼下您虽是贵为一府当家主母,可手上要权没权,要人没人,这次您受伤昏迷,不过三日,院子里的丫头便一个个见风使舵,偷懒耍滑,可若您手上有权力,谁还敢如此明目张胆?是以,奴婢斗胆,还请小姐认清现实,将心里藏着的那位主子好好的藏在心里,踏踏实实的同厉将军过日子吧!”

    虽然已经打消了念头,春桃却还是下意识试探道:“以您的手段和美貌,便是想要这天下,厉将军也……”

    “放肆!”卫若衣厉呵一声。

    与此同时,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嘭”的一声从外面踢开。

    厉钰黑袍黑发,满面寒霜,如同杀神一般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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